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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回到学校之后，日子还是照过的，只是在很少有人能发现的地方，有了极其微妙的改变。
经过一个假期的“适应”，他们已经能够很好地在人前扮演从前那样的普通关系而不被人发现，不过有心人还是能在细微之处发现他们的改变，毕竟恋爱中的人就算只是一个瞬间的眼神，也会泄露出粉红色的气息。
首先是药师寺夏碎发现自己素有“任务狂人”之称的搭档最近对任务的热情有了不太明显的降温，虽然经手的任务还是一个接一个，但完成任务后似乎把回公会交差的事务全都扔给了他这个搭档，自己移动阵一踩就不见了踪影，动作潇洒之余却又透着急切。
然后是塞塔发现对饮食一向淡定的冰炎殿下似乎突然对精灵饮料和精灵点心有了些许兴趣，有时还会端着它们用那双魄力十足的红色眼睛拼命瞪，活像是想把里面的成分和材料全解剖出来一样，瞪得手中的杯子和盘子都是一背冷汗。于是塞塔终于看不下去提出可以教给他制作方法，而冰炎殿下居然真的还、答、应、了？！
冰炎原本还觉得没什么，他纯粹是觉得褚很喜欢这些东西所以一时好奇想去研究看看，完全没有考虑过这样做会造成的蝴蝶效应。结果当某天回来上课发现自己座位上堆了满满的精灵饮料和精灵点心连桌椅都被淹没的时候，他终于黑线了。
至于那些在饮料和点心里下爱情迷药的后援会女生，事后大概只能自求多福了，毕竟惹到的对象是那个“敌人就是要歼灭”的冰炎殿下。
接着是褚冥漾。
那段时间大家都在忙学园祭的事情，所以相对演技没有自家学长那么好的褚暂时没被大家发现太大的异样，不过周围的好朋友眼睛都利得跟某黑袍的枪尖一样，所以要完全瞒住也不大可能。
“漾漾最近好像经常在看手机哦，发呆的时间也变多了。”By疑惑的喵喵。
“发着发着还会露出有时惊吓有时黑线的表情。”By一半在墙里一半在空气里的莱恩。
“我去查一查好了。”By眼镜反光模式的千冬岁。
几天之后，隶属情报班的某红袍郁闷了。
“漾漾那支手机以前是学长的，学长有黑袍权限，设置了很多东西都没办法跟踪，而且似乎还被设置成会自动删除某些信息和来电。”
最终福尔摩斯三人组仰天长叹。
黑馆四楼褚的房间里，某黑袍巴了一下自家学弟的后脑，把手机丢回给他，“你那什么烂演技啊，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起身到小冰箱里拿了一瓶自寒假回来后就常备在里面的蜜豆奶，冰炎坐回沙发上，“不过情报班还真不是盖的，要不是我发现得早，现在千冬岁大概已经从手机里查到我们的电话和信息了。”
“欸，有那么明显吗？”学弟抱着脑袋从他身边挪开一点，皱起的脸上写着打击。
“哼。”回答他的是一声冷笑，“不过千冬岁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实在不行告诉他们也没关系，他们不会说出去。”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被恶鬼女巡司知道他拐了她弟，他大概会脱不只一层皮。他冰炎殿下当然不会怕她，只是，那毕竟是褚的家人。
“我知道啦。”其实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万一被学长的后援会知道了我肯定会死得渣渣都不剩啊！
于是以上，两个人默契地保密着彼此新发展的关系。
******
他看着手中精美的邀请函，感觉眼皮抑制不住地跳动。
冬城。
他讨厌这个故事，非常讨厌，这个在千年的岁月里，被传唱、被纪念，却又被遗忘、被篡改、被抹杀了真实的，他最熟悉不过的故事。
冰炎看看身边一脸期待仿佛摇着隐形尾巴的褚，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可是，却更加地、发自内心地厌恶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里，没有凡斯，没有安地尔，没有西之丘上被屠戮殆尽的妖师，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
褚被风符劈到了，才刚刚恢复。虽然他很清楚医疗班的实力，却也在亲眼目睹那身躯四分五裂的时候几乎血液逆流心跳停止。
他看见大片大片炽热的猩红像夜空里的烟花一般肆无忌惮地绽放，无数点黑色赤色的火焰在视网膜烙下不可磨灭的疼痛，一瞬间他仿佛看见当年父亲骤然垂下的手。
他不太记得自己当时喊了些什么，只依稀记得回过神之后他已经抱着学弟破碎的身躯直接翘班出现在休息区，夏碎叫来了九澜正努力地掰开他钳子一样死抓着褚的手臂，跟褚一起的几个学弟妹在旁边吵吵嚷嚷地乱成一团。
心里烦得像一团乱麻，他很直接地把吵闹的人赶出房间摔上了门，然后低下头看见自己被妖师的鲜血染成红色的双手。
父亲当年，发现精灵军队剿灭的族群其实是妖师一族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手上都沾染着妖师鲜血的时候，跟自己现在的感觉，肯定大不相同，但是有一点，一定是一样的。
恐惧着失去。
闭上血色的双眼，他深深地吸气，而后缓缓地呼出。
失去的感觉，已经再也，再也不想尝到了。
踩下移动阵，带着身体恢复了的褚来到心心念念的剧院，去看他最讨厌的冬城。现在的他，只要褚可以能说会笑地走在他身边，他想他什么都会答应的。
结果那天，扇来了。
那个他从小就很讨厌的扇董事带来了鬼族异动的消息。冰炎按住自己从拿到冬城邀请函开始就跳个不停的眼皮，不祥的预感仿佛弥漫的阴霾渐渐笼罩天空。
于是，冬城什么的，其实是历史即将重演的警示吗？
******
他看着爆炸下轰然倒塌的世界，微微地笑了。
所谓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他和褚吵架了，准确地说，是一直以来脾气好到不行的褚生气了，因为他的隐瞒。
然后所有的一切就像被诅咒了的命运，被欺瞒的妖师与被误会的精灵，终于迎来不可避免的伤害与分离。
不过，还好。
他低头看向自己已经转为漆黑颜色的半边身躯，露出一个浅得无法发现的微笑。
那个不听话自己乱跑的小笨蛋已经被平安地救走，他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想要说的话也都已经说出口，在他还活着的时候。
比起父亲和凡斯，他们已经幸运了太多。所以，足够了。
安地尔的气息猛然出现在身后，小王子勾起嘴角，放任自己的意识落入冰冷黑暗的深渊。
呐，褚。
我是你的火星大魔王，对不对？
所以，用力地相信我吧，相信我的强大，相信我的命硬，只要你不愿意我死去，我就一定会回来，因为你是最强的先天妖师。
然后言语化灵，呼唤我的名字。
告诉过你的，对不对？只告诉过你一个人的，只有口型，没有声音的话语。
我为冰牙精灵伊沐洛一族三王子与焰之谷炎兽巴瑟兰一族长公主之子，不受时空制约成长于千年之后，成年之前隶属无殿。我将回应心之言语，再次苏醒。
我的名字是，
飒弥亚•伊沐洛•巴瑟兰。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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