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印]女巫她从未叛变

　　星魔宫，阑羽从昏迷中苏醒。
　　她缓缓睁开眼，身体仍有些虚弱，但身上的重伤已经愈合，体内灵力也已经平稳流动，显然有人为她调理过。
　　“醒了？”
　　低沉温润的嗓音从床边传来。
　　阑羽侧头，对上一双黄晶色的眼眸。瓦沙克坐在她床边，手里捧着一本书籍，昏黄的灯光在他眼下投落细碎的光影。
　　阑羽撑起身子，嗓音微哑：“……爸爸。”
　　瓦沙克合上书，取过软枕垫在她身后：“嗯，感觉好些了吗？陛下出手太重，你昏迷了整整三天。”
　　“已经好多了。” 阑羽活动了下手腕。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动作一顿，迟疑道：“爸爸，陛下他……都知道了？”
　　瓦沙克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微笑道：“别担心，陛下没有怪罪。”
　　他顿了顿，温声道：“抱歉，让你受苦了，接下来阿羽就家好好休息吧。”
　　阑羽拽住了瓦沙克的衣袖，眼神飘忽：“那个、爸爸，我想回人族一趟。”
　　“哦？”瓦沙克挑了挑眉，问道：“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完吗？”
　　“是……是去见个朋友。”阑羽的耳尖微微泛红，“我想给她报个平安。”
　　瓦沙克的手指微微一顿，他凝视着女儿，黄晶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探究。
　　“朋友？”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阿羽在人族交到了好朋友吗？”
　　阑羽避开父亲的视线，轻声道：“嗯……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瓦沙克沉默片刻，轻笑一声：“能让阿羽这么在意，看来不是普通朋友。”
　　阑羽抿唇，没有反驳。
　　“是叫采儿的那个孩子吗？”瓦沙克冷不丁说道。
　　阑羽一愣，脱口而出：“您怎么知道？”
　　瓦沙克眨了眨眼，隐瞒了自己偶然间听到阑羽和月夜的联络，只是神秘一笑。
　　阑羽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解释：“她知道我的身份……我也很喜欢她，而且她不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瓦沙克看着女儿慌乱的样子，眼中浮现出温和的笑意：“别紧张阿羽，我并不反对你们来往。”
　　他若有所思地说：“她确实不会破坏计划，反而有可能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在得知采儿的存在后，瓦沙克曾暗中推演过，结果让他颇为安心。
　　“不过你现在还不能去见她。”瓦沙克神色转为严肃。
　　“驱魔关出现星魔族的消息已经引起几位魔神的怀疑。陛下正准备公开你的身份，现在去见她可能会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
　　虽然失落，但阑羽还是点头道：“我明白了。”
　　两人又聊了会，瓦沙克起身离开。
　　阑羽拿出纸笔打算给采儿写封信，笔尾轻抵下巴，思索着该如何向采儿解释自己的不辞而别。
　　她不能透露太多关于魔族的事，但又不想让采儿担心。最终，她落笔写下：
　　「采儿：
　　很抱歉不辞而别，家中突发急事，不得不赶回。」
　　笔尖在纸上悬停片刻，阑羽想了想，将这张纸仔细叠好，重新取了张新的，只写下简短的一句：
　　「一切安好，不必担心。」
　　她将信纸折好，打开窗。一声哨响，乌鸦落在窗台上。
　　阑羽指尖凝聚一丝灵力，信纸化作一只青鸟，飞出窗外。
　　“福金，跟上它。”
　　福金振翅而起，远远地跟在青鸟后面。
　　不出所料，青鸟刚飞出星魔宫的范围，便被一道黑影截下。
　　黑影单膝跪地，恭敬地将信呈给王座上的男人。
　　魔神皇枫秀垂眸扫过信纸，唇角微勾。
　　“倒是有些小聪明。”
　　他指尖燃起一缕黑焰，信纸瞬间化为灰烬。
　　“不必再盯着星魔宫了，她猜到信会被截下，肯定留有后手。”
　　与此同时，福金已经飞回阑羽身边。
　　果然，陛下还没有完全信任她。
　　阑羽没再尝试写信，只要雾尼还留在人族，她就有办法联系上采儿。

　　在公开身份前，阑羽还需要进入星魔塔完成正式传承。
　　继阑羽得到了星魔柱认可后，月夜也成功得到了月魔柱认可，成为了月魔神继承人。
　　有了她们两个的例子，魔神皇下令所有的魔神子嗣，包括半魔族都有资格成为魔神继承人。当然，这也有着被魔神柱反噬的风险。
　　星魔塔内，幽蓝色的星光在穹顶流转，即使过去许多年，那根魔神柱依然吸引着阑羽。
　　瓦沙克眼中带着几分凝重：“阿羽，准备好了吗？”
　　阑羽深吸一口气，点头：“嗯。”
　　瓦沙克退出星魔塔，接下来的一切都只能阑羽一人面对。
　　手覆上柱身，星魔柱骤然亮起，璀璨的星光如潮水般涌向阑羽。
　　刹那间，她的意识被拉入了一片虚无。
　　……
　　驱魔关。
　　经过与魔族的那一战，陈樱儿有了自己的本命召唤兽——镜像宝神猪，麦兜。
　　龙皓晨苏醒后，林鑫取出了从嗜血贝塔那里缴获的神秘盒子。经过团队讨论，他们决定将这个战利品上交给圣盟。
　　没过几日，他们便知道了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一个珍贵的光元素灵炉，想来是魔族与人类交换粮食所用，没想到被他们截获，而那只光元素精灵也阴差阳错成为龙皓晨的灵炉。
　　三个月的试炼任务很快结束。
　　整体来说这次试炼是成功的，十支猎魔团得到了成长，为驱魔关做出了一定的贡献，得到了驱魔关军方以及刺客圣殿的充分肯定。
　　这天一早，十支新晋猎魔团领队下达了集合的命令，吩咐所有新晋猎魔团成员打点行装，准备回归圣城。
　　圣灵心的身体已经恢复，但不知为什么还在昏迷中。
　　代指挥官古瑾和蓝砚雨亲自送十支新晋猎魔团出城，来时的马车已经备好，就要出发了。
　　采儿独自站在城墙边，目光投向远方的战场。
　　晨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却吹不散她眼中的阴霾。
　　“采儿，该出发了。”龙皓晨轻声呼唤。
　　士级一号猎魔团的其他人已经跟随高英杰上车了，就只有龙皓晨和采儿还站在这里。
　　“嗯，走吧。”似是不再抱有希望，采儿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从蓝砚雨身边走过，径直上了马车。
　　龙皓晨向古瑾和蓝研雨行了个军礼：“副统帅，蓝殿主，我们走了，后会有期。”
　　古瑾回礼道：“保重。”
　　蓝砚雨看着采儿毫不停留的背影，眼眸早已湿润，但她已经连叫住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三个月的生死历练让士级一号猎魔团的每个人都脱胎换骨。不仅是修为的提升，更重要的是心性的磨炼。
　　马车缓缓驶离驱魔关，比起来时，车厢内略显宽敞。
　　八人来，七人去。
　　大家默契的没有提及，但这个无法忽视的事实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三个月杳无音信，似乎一切已成定局，只剩草团子的存在才能让他们相信阑羽还活着。
　　采儿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这个动作已经成为她的习惯。
　　马车外响起禽鸟飞过的声音。
　　“哒、哒。”
　　闭目冥想的众人睁开眼，不约而同的看向窗户。
　　“你们听见了吗？”陈樱儿紧张地往王原原身后缩了缩。
　　“哒哒。”
　　声音更清晰了，是从采儿这边的窗户传来。
　　眼神一凛，暗金匕首出现在手中。采儿动作迅捷猛然掀开窗帘，寒光闪过，刀尖停顿在鸟喙前。
　　一人一鸟就这样对峙着。黑鸟脚爪颤颤，挪了挪爪子，小心翼翼地避开锋利的刀刃。
　　“雾尼？”龙皓晨看着熟悉的黑鸟，惊讶的喊出了它的名字。
　　雾尼“咻”了一声跳进车厢里，讨好地蹭了蹭采儿的手。
　　龙皓晨和众人解释道：“雾尼是阑姐姐的魔兽，不过我很长时间没见到它，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林鑫恍然大悟：“它是阑姐派来找我们的。”
　　雾尼歪了歪脑袋，先是点头，又摇了摇头。
　　王原原困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陈樱儿猜测道：“不是阑姐的命令，是它自己找来的？”
　　点头。
　　采儿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颗小块魔晶，递到雾尼面前，眼里藏着一丝希冀：“你知道她在哪吗？”
　　雾尼摇了摇头。
　　车厢内的气氛顿时沉重起来。
　　龙皓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至少雾尼的出现给了我们新的希望，不是吗？”
　　没人接话，沉默在马车内蔓延，直到一个沉闷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陈樱儿双手环抱着麦兜，眼里带着迷茫不解。
　　“圣盟向其他人隐瞒了阑姐的事，不管是不是真的失踪还是……牺牲，他们都没有给我们一个解释，只说在寻找了，可现在都还没有结果。”
　　陈樱儿的话让马车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林鑫轻咳一声，举起手补充道：“其实我也感觉到了，他们像是在刻意隐瞒阑姐‘失踪’的消息。”
　　“为什么要隐瞒？”
　　“因为这是圣盟的丑闻。”采儿冷声道。
　　“驱魔关总指挥官为了一己私欲让圣盟精英部队和优秀人才战死沙场，这种事公开会引起轩然大波。”
　　王原原愤怒地拍案而起：“那阑姐就这样白白牺牲了？！倘若这次不是她，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也会是这种结果吗？”
　　“如果是我，不会。”
　　采儿回答的果断，她平静的看着王原原：“我身后是整个刺客圣殿。圣月侠者是我的曾祖，圣灵心是我血缘上的父亲，而我拥有轮回圣女体质。不管是刺客圣殿还是圣盟，都不会让我轻易死去。”
　　这番突如其来的坦白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目瞪口呆。
　　要知道，历史上与一代魔神皇同归于尽的轮回之子也是轮回体质。
　　在她之后，龙皓晨苦笑着接话：“我是光明之子体质，父亲是神印王座的拥有者之一。”
　　韩羽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道：“我的祖父是骑士圣殿圣骑士长韩芡。”
　　有了三人开头，其他几人也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我爷爷是魔法圣殿副殿主林辰。”
　　“我是混沌体质，灵魂圣殿殿主和副殿主是我的爷爷奶奶。”
　　“我是巨灵神后裔。”
　　“我妈妈的治疗圣殿六阶大主教。”
　　林鑫挠了挠头：“那阑姐有什么亲戚在圣殿吗？”
　　龙皓晨摇头：“没有。从我认识阑姐姐开始，她就是寄宿在皓月城魔法圣殿分殿里。”
　　“也就是说，我们团只有阑姐是没有背景的？”
　　“嗯。”
　　没有背景就意味着没有人撑腰，没有人来为她讨公道。
　　“可，魔法圣殿呢？阑姐不是很得看重吗？”王原原不甘心地问。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林鑫，都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林鑫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无奈地说：“……我不知道。”
　　车厢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复杂的表情。
　　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年轻的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圣盟似乎并没有表面那么的光明。
　　雾尼扑棱着翅膀，落在采儿的肩头，用喙轻轻啄了啄她的耳垂。采儿伸手抚过它光滑的羽毛，眼神渐渐坚定。
　　“所以，”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圣盟依靠不了，要找到阑羽只能靠我们自己。”
　　龙皓晨转头看向她：“你的意思是……”
　　采儿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我们不能太明显而引起怀疑，只能依靠于接取能进入魔族的任务，在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众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好！”
　　魔都心城，星魔塔内。
　　阑羽已经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次演练，但每一条世界线都无法达到她想要的和平，结果不是人类灭亡就是魔族战败。
　　魔族不能杀完人类，失去生产力的魔族也将灭亡，可人族一旦成长起来就会消灭魔族，两族的矛盾根本不可调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为什么执着于和平？杀死人类的顶尖战力，圈养他们，不是更好。]
　　混沌的声音响起。
　　星辰之下，一人盘坐，群星环绕在她身旁。银发飘在身后，额前的星纹明亮，为她平添了些许神性。
　　大预言术呈现出的画面中，魔族泛滥，不同族群相互厮杀吞噬。
　　还是失败了。
　　阑羽挥手散去血腥混乱的画面。
　　“魔族繁衍的太快，人口一旦过多，即使有人类供给也满足不了需求，届时只会魔族内乱。”
　　指尖轻勾，不远处的星光晃悠悠的靠近，与其他星辰一起，勾勒出另一番情景。
　　“魔族最应该解决的问题是生产能力，靠掠夺而来的东西永远不属于自己。”
　　“这个位面不容魔族，或许我们可以得到位面认可，或者去别的位面？”
　　阑羽的手一顿，星眸微亮。
　　“对啊！魔族本就是从其他位面而来，为什么不能回到那个位面去？”
　　[跨越位面？可以，但你需要位面坐标。]
　　杂乱无章的群星变换数次，逐渐有序起来，阑羽的眼睛越来越亮。
　　“这个不是大问题，只要天谴还在龙皓晨身边，就可以找到那个位面。”
　　[可天谴降临，他注定来报复我们的。]
　　大预言术展开，画面从模糊到清晰。
　　“那就让他来吧，他在这个位面降临，毁灭的可不止是我们，还有人类。”
　　[行吧，反正这么多世界线，就你的未来最模糊……]
　　“什么？”祂说的含糊，阑羽下意识反问一句。
　　[没什么。]
　　在阑羽听不到的地方，一些模糊的虚影聚集在一起。
　　[那个人族怎么办？她会影响她的判断。]
　　[爱情会让人失去自我。]
　　[那人族不会有影响吧，毕竟利益不冲突。]
　　[要不消除她的记忆？]
　　[不建议。]
　　[越理智的人，生气起来越可怕。要是真让她失忆，我感觉她能直接砸了魔神柱。]
　　[可万一……]
　　[要不把她的情感抹去？这样既不会影响她的判断，也不至于太过火。]
　　[……]
　　[……赞成。]
　　虚影们看向主座上的那位，等待祂的回答。
　　祂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可以。]
　　阑羽这边刚构思完计划，就听到一声咳嗽。
　　[开启星魔传承。]
　　群星汇集在阑羽头顶，倾斜而下。
　　“？！”
　　星光灌入的瞬间，阑羽突然感到一阵心悸。采儿的笑靥在眼前闪过，她本能伸手想要抓住那画面，指尖却只触到虚无。下一瞬，意识坠入无边的黑暗。

　　不知过去了多久，阑羽再次睁眼，橘黄的光星围绕着星魔柱。
　　她撑着地面坐起身，刘海长过眼睛，遮挡住了部分视野，那双星眸平静，不见曾经的温度。
　　阑羽抬手捂住心脏，一种奇异的空虚感萦绕在心头，但想不到来自于哪里，直到她注意到手上的勿忘我戒指。
　　她记起了关于这个戒指的一切，采儿的名字，记得她们相处的每一个细节，但那些画面就像在看别人的故事，再激不起任何波澜。
　　指腹摩挲着戒面，她应该感到愤怒，可胸腔却一片死寂。
　　这种空洞感令人作呕，仿佛有谁剜走了她的一部分灵魂。
　　“砰！”
　　一声巨响，星魔柱突然晃动了一下，原本笔直的柱身微微倾斜。
　　阑羽收回手，面无表情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转身走出星魔塔。
　　瓦沙克的近侍已经在塔外等候多时了。
　　“恭喜殿下完成传承。”他跪伏在地。
　　阑羽垂眸问道：“我进塔多久了？”
　　“回殿下，三月有余。”
　　“嗯。”
　　阑羽越过那位侍从离开。
　　“殿下，方才星魔柱……”
　　冷冽的目光落在身上，他顿时止住了话语，脊背僵直。
　　阑羽收回视线，神情似笑非笑：“星魔柱年久失修，地基有些不牢固，我顺手修了一下而已。”
　　“是。”
　　察觉到她隐隐的不悦，侍从极有眼力见的闭上嘴，冷汗浸湿了后背。他不敢探究，眼观鼻鼻观心，默默跟在阑羽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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