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宿敌做雌奴

　　江先生轻抿了一口茶，反问道：“如果我想参与进去的话，你会感到很意外吗？”

　　就这么坦然地承认了？江阑还有点懵，但仔细想想看，确实不算很意外。

　　虫皇在诞辰礼时遇刺，首都星禁卫军不足的消息一传出去，许多持有军队的自治州都跃跃欲试，伊塔罗IX号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什么边境战火连天？什么边疆生灵涂炭？他们根本不在乎，谁能在这时趁乱攻入首都星，谁就能问鼎。

　　毕竟谁不想戴一次那黄金做的桂冠？算下来，如今这王朝的史诗也该换换开头了。

　　有颠覆时局的野心从来不是错事，但谋反二字就像是抵在喉间的一柄利刃。帝国的旗帜就挂在厅中墙壁的正中央，它正安静聆听着这堂而皇之的阴谋。

　　看着江阑复杂的神情，江先生笑了，今夜宴会上的那些笑容加起来，都比不上这抹笑发自内心。

　　“我知道你在忧心什么，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是帝国的军官，拥护王室天经地义，但是你也看到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抵御P国的入侵，多内战一刻，边境都会有无数战士因为孤立无援而牺牲，所以只有先平息内乱，才能凝聚民心，一致对外，你说对吗？”

　　一致对外吗？江阑这才悟到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他只得笑着叹息。

　　“您……真是找了个无比正当的借口。”

　　“虫皇他只是一个象征，对于无辜的民众来说，谁能在战争中庇护他们，谁就是他们的主。陛下早已在朝中失去话语权，他有心无力，动辄制肘，我可以和你打赌，一旦敌军有向首都星进发的势头，王室就会暗中逃离，你信吗？”

　　“为什么？首都星的内部防御手段首屈一指，可以说是固若金汤，还有什么地方会比那里更安全？”

　　江先生喝了口茶，悠悠地说：“很简单，因为他的身边有叛徒。”

　　叛徒？陛下身边有叛徒？

　　一张张脸从江阑的脑海中闪过，但是他并不确信究竟是谁。

　　“相信很快陛下会带着所有禁卫军离开皇宫，他一走，首都星的守备就又薄弱几分，他走得轻松，可这对于满城的百姓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望着江先生的脸，江阑这才明白他早已开始盘算这一切，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但他仍是不死心，追问道：“可您凭什么觉得您能做到这一切？就军队人数来说，我们甚至排不上前三，就武器来说，我们的武器已经很多年没有更新过了，万一真和其他星球更强的军队碰上怎么办？”

　　“或许我也该给你透点底，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江先生将一盏茶放在了他面前，示意他尝尝。

　　江阑端起茶杯来，狐疑地端详着澄净的茶汤，疑心里面会不会掺了什么药。

　　他正想凑近闻闻，忽然听到江先生问他：“风靡首都星的那种抑制药，你有听说过吗？”

　　“当然了，那种害人的药，也不知道为什么政府非但不把它给禁了，反而一直在研究改良。”

　　“但不可否认的是，它的确有一些成效，不是吗？很多雌虫都对它赞不绝口。”

　　“可是也有很多雌虫因过度服用而失控，总体而言弊大于利。”

　　一说到这个，他也没心情喝什么茶了，抿了一口想将茶放回案上，江先生用手背拦住了他。

　　“你被网上的风言风语蒙蔽了，他们失控并不是因为药的原因，那药本身的副作用微乎其微。”

　　怎么可能？他攥紧茶杯，忍不住拔高了声调，“不可能，我亲眼看见过的……”

　　那么多虫因为吃了那种药而失控发狂，现在江先生竟然告诉他那药本身并没有什么副作用？

　　“眼见不一定为实，好了，更多的事情涉及机密，即便是对你我也应该保密。”

　　既然要保密，那干脆就别提不行吗？江阑沉默地坐在原地，伸手摸向了兜里塞的那个玩偶。

　　玩偶无比沉默，除了软绵绵的手感，给不了他任何反馈。

　　“对了，江阑。”

　　“啊？”他正在专心摸索玩偶里究竟有没有什么异物，忽然有人喊他的名字，把他吓了一跳。

　　“你想回战场对吗，我们伊塔罗IX号军队还缺个军医，你意下如何？”

　　“啊，我……我得好好想想。”

　　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从他少时争着吵着要退学后去军事学院读书时，他的雄父的态度就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如今怎么会主动邀请他上战场？

　　估计让他去做军医是假，要把他软禁在后方，放在自己身边严加看管着才是真。

　　“可以，但是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江先生大概是没瞧出他脑子正在想着什么弯弯绕绕的，没要求他立刻做决定。

　　回家之后，他把玩偶扔到沙发上，想打开游戏机，手柄又不知道塞到哪个角落去了，翻了一圈也没找到，他泄了气，回到沙发上，双手将玩偶举到眼前。

　　“喂，你在听吗？你这个混蛋八成在偷偷窃听我吧？”

　　没有回应，房间里安静异常，得不到答复，他随手把玩偶扔在一旁，兴致缺缺地躺下了。

　　到处都是陌生雌虫的味道，那些雌虫虽然走了，痕迹还留在客厅的每一处，令他十分膈应。

　　碰到他们接触过的东西会不会过敏啊？要不再去酒店住几天？

　　说走就走，不出半个小时，他已经躺进了酒店的浴缸里。

　　水汽氤氲让视野不太清明，他干脆闭上眼睛，思考雄父刚才对他说的那番话。

　　虫皇要离宫？那他们会去什么地方？

　　离宫的话，一定会带上首相吧？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某个雌虫也会跟着离开首都星？

　　他不在最好，免得碍事。

　　怎么又想起那家伙了，他拘起一捧水往自己脸上扑，心中叹气。

　　唉，先别嫌弃别人碍事了，他现在连怎么趁家里不注意浑水摸鱼摸回首都星都没想好呢。

　　从浴室出来后，智能服务生呈上来一堆零零散散的东西，是从昨天洗的那些衣服的兜里掏出来的。

　　他本来想命令它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后就从房间里出去，但一道金色的反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从托盘的最底下抽出一张金色的小卡片，奇怪，这好像不是他的东西。

　　一张名片，不知是何人何时塞进他口袋里的，不像是这个国家的产物。

　　看清上面的名字后，他愣了几秒，一个计划钻进了他的大脑。

　　“真是天助我也。”他咧开唇角，捏紧了手中的名片，兴奋得恨不得亲上两口又挺嫌弃地拿远了。

　　总之，他知道该怎么偷偷回到首都星了。

　　接下来的几天相当平静，没人来打扰他，他猜也是，雌父和哥哥们此刻大概都忙得不可开交，压根没空管他这个“吉祥物”在做什么。

　　一切与他预想中的别无二致，一星期之后，江先生将他叫到了府中，再次询问他的想法。

　　“虫皇已经离宫北上，我也要出发了，让你考虑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沉吟片刻，假装自己郑重思考了良久，最后摇摇头：“抱歉，容我拒绝。”

　　这句话他分明已经在心中预演时说过无数次了，可当真正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感觉相当不自在，所以压根不敢看江先生的表情。

　　“这样吗？那真的很遗憾，你知道吗？从你提出要去读军校的那一天起，我就期待着我们一起站在战场上的那一天。”

　　这句很遗憾好像并非套话，他能清楚地察觉到那细微的情绪波动。

　　他别过脸去，低声说：“对不起，让我背叛我的信仰，我还是做不到。”

　　“没关系，这样也好，如果你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你雌父又要在我耳边唠叨了。”

　　笑眯眯地答应了要好生待在家里别惹事后，他前脚刚目送军舰驶离星际码头，后脚就去黑街借了台电话。

　　“喂，是我，江阑。我知道现在这个关头找你不太好，但是你能不能想办法把我带到首都星去？”

　　对面的雌虫有些意外他居然真的会打过来，但听完他的要求之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反问他：“我要是有办法直接去你们首都星，我还在这里吗？”

　　话说的也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周边随便一座星球就行，这你总能做到吧？我自己想办法混进去。”

　　“可以是可以，但你这时候去那儿要做什么呢？那没你的事吧？”

　　“……你别问。”

　　“要不你再等几个月？说不定再过几个月，我就能把国旗插在你们的宫墙上，到时候第一个邀请你进去住。”

　　江阑刚要说什么，后头的虫就用手指戳他肩膀示意搞快点，暗示这不是煲电话粥的地方。

　　他只得加快了语速，“兰洛，别开玩笑了，我着急，你办不到我就去找别人了。”

　　“别，对您这般英俊的雄子说办不到这种事，我办不到。”

　　他顿了顿，接着说：“买明天晚上十点去哈比伦星的飞船，上车后到第二天凌晨三点，我会劫了这艘船……放心，我不动上面的虫一根头发。”

　　“可以，你要我做什么报答你？”

　　“……说出来怕吓到你，先赊着吧，等到时候我再向你索要。”

　　“喂，我不喜欢欠着人情。”

　　“不喜欢也得忍着。”

　　江阑还想再说几句，后面的雌虫就强制给他按下了挂断键，他“喂！”了一声，回头看到身后那膀大腰圆一身腱子肉的雌虫，立刻不敢吭声了。

　　他回家一查那趟飞船，发现商务座竟然全都卖光了，他又不可置信地确认了好几次，最后屈尊降贵地选择购买一等座。

　　刷卡买票时，终端一直显示支付失败，他反复尝试了好几次，甚至打电话去问了银行，最后得到了一个令他难以接受的答复。

　　“什么？你说我的卡被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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