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首辅宠妻日常

　　她没再想下去，低头从行囊里拿出干粮。林挽夏准备的肉脯用油纸包了好几层，倒是没湿。她掰下一块，就着水囊里的水慢慢吃着。

　　雨越下越大，砸在庙瓦上噼啪作响。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庙内全靠几堆火照明。

　　锦衣少年那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这场雨来得突然。”他开口，不知是对护卫说还是自言自语，“倒也有趣。”

　　一个护卫低声道：“公子，咱们已经耽搁一日了。”

　　“不急。”少年摆摆手，“难得出来一趟，遇雨观雨，也是乐事。”

　　他说着，目光忽然转向沈砚清这边：“这位兄台，可是去府城赴考的学子？”

　　沈砚清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火光照在那张年轻的脸上，明暗交错。少年眼中带着一丝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

　　“正是。”沈砚清平静地回答。

　　“府试在即，诸位冒雨赶路，真是勤勉。”少年微微一笑，“不知兄台贵姓？”

　　“姓沈。”

　　“沈兄。”少年颔首，“我姓萧，家中行四，叫我萧四即可。”

　　萧姓，国姓。

　　沈砚清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萧公子。”

　　萧明渊——她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虽然少年只说“萧四”，但年龄、气度、护卫的规格，还有那份从容不迫，都指向一个可能。

　　四皇子萧明渊，今年十六岁。前世她入朝时，这位皇子已经崭露头角，以聪慧果决著称。只是前世她走的是二皇子的门路，与四皇子并无交集。

　　没想到这一世，竟在这荒山破庙中偶遇。

　　“沈兄也是江州人？”萧明渊又问，语气随意得像是在闲谈。

　　“清河县。”

　　“清河……”萧明渊若有所思，“我听说那里今年出了个女案首，可是真的？”

　　沈砚清抬眸，对上他含笑的眼：“萧公子消息灵通。”

　　这便是承认了。

　　萧明渊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原来就是沈兄。失敬。”

　　他身后的两个护卫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向沈砚清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女子科举，本朝少有。”萧明渊继续道，“沈兄能中案首，必有过人之处。这次府试，想来也是志在必得？”

　　“尽力而为。”沈砚清回答得谨慎。

　　“好一个尽力而为。”萧明渊笑了，那笑容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明亮，“那我便祝沈兄马到成功。”

　　“多谢。”

　　对话到此为止。萧明渊不再开口，沈砚清也低头继续吃干粮。但殿内的气氛却微妙地变了。

　　赵诚等人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位“萧公子”的不凡，说话都小声了许多。那对老夫妇更是缩在角落，连吃东西都小心翼翼的。

　　夜深了，雨声渐小，却未停。

　　众人在庙中各自找了地方躺下。沈砚清靠着柱子，闭上眼睛，却并未真的睡着。

　　她能感觉到，有两道目光偶尔落在她身上——来自萧明渊的方向。

　　这位四皇子，为何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说是游玩，但只带两个护卫，未免太过轻简。而且看那两个护卫的身手气度，绝非普通家丁。

　　沈砚清在心中细细梳理前世的记忆。永昌十七年冬……是了，前世这时候，四皇子确实曾离京数月，说是去江南访师。回京后不久，便在一桩盐税案中立功，开始进入朝堂视野。

　　看来，所谓“访师”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暗中查访。

　　那么这次偶遇，是巧合，还是……

　　沈砚清睁开眼，透过火光看向对面。萧明渊已经躺下，盖着一件华贵的狐裘，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但他的两个护卫，一个闭目养神，另一个却始终睁着眼，守夜。

　　沈砚清重新闭上眼睛。

　　无论是不是巧合，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赴考的寒门学子，一个女子案首。与皇子有交集，未必是好事。

　　但命运既然让他们在此相遇，或许冥冥中自有安排。

　　窗外，雨声淅沥，山风呜咽。

　　破庙里，几堆火渐渐黯淡下去，只余炭火的红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而府城，还在两日的路程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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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渐深，雨声转弱，化作檐角断续的滴答声。

　　破庙里几堆火已燃成灰烬，只余零星炭火在黑暗中泛着暗红的光。众人东倒西歪地睡着，鼾声此起彼伏。沈砚清靠着柱子，闭目养神，却保持着三分警醒。

　　不知过了多久，庙外忽然传来异响。

　　起初是几声细碎的脚步声，踩在湿透的落叶上，窸窸窣窣。接着是压低的人语，混在风声里听不真切。

　　沈砚清睁开眼。

　　对面，萧明渊的两个护卫几乎同时动了——一人仍保持躺姿，手已按上腰间；另一人悄无声息地起身，贴到庙门缝隙处向外窥看。

　　火堆旁，萧明渊也醒了。他睁开眼，眼中毫无睡意，清明如镜。

　　庙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这次能听清了，是粗嘎的男声：

　　“确定在里面？”

　　“错不了，三辆车都停在门口。”

　　“妈的，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

　　“小声点！”

　　沈砚清心中警铃大作。这不是过路的行人，这伙人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庙里来的。她迅速扫视殿内——赵诚等人还在熟睡，那对老夫妇蜷缩在角落，书童靠着柱子打盹。

　　就在此时，庙门被猛地踹开！

　　木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七八个黑衣蒙面人冲了进来，手中钢刀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寒光。

　　“啊——！”孙文彬惊醒，发出一声尖叫。

　　殿内顿时炸开锅。学子们慌忙爬起，惊恐地往后缩。老夫妇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都别动！”为首的蒙面人喝道，声音嘶哑，“我们只找一个人，其他人乖乖待着，保你们性命！”

　　话虽如此，他身后几人却已分散开来，目光在殿内扫视，最后齐齐落在萧明渊身上。

　　沈砚清心中一凛——这些人，是冲着萧明渊来的。

　　果然，为首之人盯着萧明渊，冷笑一声：“这位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萧明渊站起身，神色平静：“诸位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若是求财，尽管开口。”

　　“财也要，人也要。”蒙面人向前一步，“公子最好配合些，免得伤及无辜。”

　　他话音未落，萧明渊身侧的两个护卫已动了。

　　一人拔刀迎上，刀光如雪，直取蒙面人首领。另一人护在萧明渊身前，沉声道：“公子快走！”

　　场面瞬间混乱。

　　刀剑碰撞声、呼喝声、惊叫声混成一片。学子们连滚带爬地往后躲，有人想往门外跑，却被守在门口的黑衣人一刀逼回。

　　沈砚清没有动。她紧贴柱子，目光飞快地扫过殿内。

　　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进退有据，绝非普通土匪。而萧明渊的两个护卫更是高手，以一敌三竟不落下风。但黑衣人数量占优，时间一长，护卫必然吃亏。

　　必须想办法。

　　她脑海中飞快翻找前世记忆。这座山神庙……她前世为官时，曾看过江州府的山川舆图，其中标注了这一带的旧庙。如果没记错——

　　沈砚清的目光落在神像后方。

　　残破的神像背后，墙壁上似乎有块颜色稍浅的砖石。她前世在刑部看过卷宗，前朝末年战乱时，这一带的山庙多有密道，供僧侣避难。

　　赌一把。

　　“都往神像后面退！”沈砚清忽然高喊。

　　众人一愣。赵诚第一个反应过来，连滚爬爬地冲向神像。孙文彬和其他学子也跟了上去。

　　“拦住他们！”蒙面首领喝道。

　　两个黑衣人转身扑来。沈砚清抓起地上的一根燃尽的木柴，猛地朝其中一人砸去。那人侧身躲开，就这么一耽搁，学子们已经躲到神像后。

　　沈砚清快步冲过去，伸手在墙上一按。

　　那块颜色稍浅的砖石，竟真的向内凹陷！

　　墙壁无声滑开一道缝隙，仅容一人通过。一股霉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有密道！”赵诚惊呼。

　　“快进去！”沈砚清推了他一把，又转头对那对老夫妇喊，“老人家，快！”

　　老夫妇在书童搀扶下，颤巍巍地钻入密道。学子们一个接一个跟上。

　　此时，殿中的打斗已趋白热化。一个护卫肩上中了一刀，鲜血染红衣襟，却仍死死守住萧明渊身前。黑衣人倒下了两个，但还有五人围攻。

　　“公子，走！”受伤的护卫嘶声喊道。

　　萧明渊看了沈砚清一眼，忽然转身朝神像方向冲来。两个黑衣人紧追不舍，钢刀直劈他后背。

　　沈砚清想也没想，抓起地上一个破香炉砸过去。“铛”的一声，香炉砸中一人手腕，钢刀偏了半分，擦着萧明渊的右臂划过。

　　萧明渊闷哼一声，却脚步不停，冲进密道入口。

　　沈砚清紧随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两个护卫也边战边退，朝这边靠拢。

　　“快进来！”她朝他们喊道。

　　最后一个学子钻进密道时，外面的黑衣人已经冲到神像前。一个护卫挥刀逼退两人，闪身入内。另一个护卫正要跟进，忽然身形一顿——他腿上中了一刀。

　　“李护卫！”萧明渊在密道内急喊。

　　那护卫咬牙，反手一刀砍翻最近的敌人，踉跄着跌入密道。沈砚清立刻推动墙上的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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