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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我们收集到的消息便是这些。说来惭愧,在这近一个半月也才这点收获。”苏妮自责道。
好山县里牛魔鬼怪太多,从那些真真假假的话语中提炼信息,当真是一件苦差事。
温和欢安慰道:“苏姑娘不必妄自菲薄,这些消息已经是顶顶重要的,可不是一点收获。”
他拿出一本薄本子放在中间的桌上:“这里是衙门关于盛元六年的大事记录。”
“诸位请看这里。”温和欢将记事本翻到昨天他与陆回春翻过的那页,使众人皆能看到那句话。
当然,只有识字的几个能看明白。
“小酒小妹,你识字么?那上面写得什么?”雷大刀自以为轻声地问旁边的温小酒。
温小酒摇头:“不认得。”
她当然是认得的,只是作为贤王府下人之女,她如果识字的话就比较奇怪。
“六年八月,少东家携一女子来山中,见兵所处。会雨,造泥流,留女于山。”齐远航将那句话念了出来。
雷大刀连忙探头过去:“这什么意思?”
齐远航尬笑不说话。他只能认得,却不会翻译。
最终是东宫皓为他们做了解释:“大概说的是,少东家带着一个女人去了山上,看见了山匪们连习兵法的场地。正好那几天雨水较多,他们便制造了一场泥石流将女人的性命留在山上。”
说完,他自觉闭上嘴,准备接受文盲们的夸赞。
然而,接下来传出的不是夸赞,而是齐远航的大吃一惊。
“你识字的啊?”
东宫皓:“?”
“我为什么不能识字?”
齐远航移开眼,唯唯诺诺:“我以为,我以为……”
他以为东宫皓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就他刚进好山县时那副模样,真的很形象。
说起来。齐小公子忽地反应过来,左右观察。新来的这几个人都跟刚到那天的性格不一样了呢!
恋爱脑小姐现在在一旁安静地记着笔记;嚣张跋扈的公子从刚才到现在才说了一、两句话;畏畏缩缩的书生现在不亢不卑,从容自若。
合着你们都在演啊!
齐远航敢怒不敢言。
谁让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公子,不然也不会在这一个多月也没人注意到他失联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雷大刀,他跟齐远航一样完全没看出任何破绽,虽然温和欢四人的演技并不咋地。
“好了,这些一会儿再说,还是来讨论讨论这句话吧。”苏妮打断了几人的插科打诨。
李清云冷心冷面,重启话题,问温和欢:“只有这句最可能对应花鸯鸯与方大公子吗?”
温和欢肯定道:“对。”昨天半天的时间已经足以他把这本薄薄的本子翻来覆去看个遍了,只有这句,可能性最大。
李清云:“那这里的少东家,指的是方大公子?”
温和欢:“如果我没有推断错,那么,是的。”
“……”性格淡然如李清云这样的人,面对这样的事实都忍不住皱眉。
“所以,方家真的是想从这里开始造反?”
温和欢神情不变:“是的。”
方才还吵吵嚷嚷的众人一齐无言。
多么荒谬,他们本为方家灭门案而来,最终查到的却是方家谋反的证据。
“这……”雷大刀挣扎着开口,“泥石流可以人为吗?”
这种天灾也是人力可以达到的吗?他有些茫然。
“光靠人力自然不能。”温和欢解释,“他们依靠了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连绵不断的雨。
地利,植被不够茂盛的山。
好山县周围是数不清的山,不论是树木茂盛,郁郁葱葱的山,还是素面朝天,光秃秃的山,应有尽有。
人和,花鸯鸯的爱人方怀是他们的少东家。
无论方怀在到达好山县前知不知道好山县是他父亲的造反据点,在到达好山县后他都不能放任知晓秘密的花鸯鸯离开。
至于他是否爱过花鸯鸯……
在他与花鸯鸯皆亡的如今,恐怕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苏妮:“此事关系重大,已然不是我等江湖人可以随意评说的。”
“现在要做的,是尽快离开好山县,将消息传递出去。”温柔小意的女人如今眉眼锐利。
说是离开,但离开好山县却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好山县四面环山,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回镇,他们若想出去,要么光明正大从这条路走出去,要么从山上翻山越岭出去。
这两条路没一条可走。走小路,要经过县令的同意。县令杀他们还来不及,怎么会允许他们离开?走山,私兵占据了周围山脉,能出好山县的路径早已被他们把守,说不定没等走到半山腰,就要被拿下。
“我们就不能直接闯出去吗?”雷大刀纳闷,将大刀“咚”的一声插在本就破旧的地板上,“我们这么多江湖人,就算有几个不会武功,那也能闯出去几个。”
苏妮掩唇:“这确实也是个办法,只是……”
只是,除闯出去的那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将命丧于此,不出意外的话,只有陆回春能活着出去。代价太大,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没人想用这个办法。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青衣书生突然轻笑起来:“诸位莫要太过忧虑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得还有转机呢?”
·
回镇,街道上,所有小贩都躲在家里,惶恐地透过门窗看向外面的街道。
王镇长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王镇长请起,这种时候便不要多礼了,请您带我们前去好山县一观。”温一笑眯眯地将镇长扶起。
“是、是,各位大人,请随小的来。”
镇长抬头看了温一身后一眼,两股战战,立刻低下了头,紧紧盯着地面。
和颜悦色的公子身后,是一支身披铁甲的精兵,莫约数百人,威风凛凛,势如破竹。虽没有千军万马之实,却有千军万马之势。
镇长领着这支精锐来到回镇与好山县相通的那条小路上,路那边的人一看到这边的架势,皆是脸色发白,瑟瑟发抖。摆摊的商家连摊位都不要,直接跑回家去了。
“你说什么!?”钟县令冷汗直流。
汇报的衙役神情惶惶:“外面、外面来了一支军队,全部都穿着铁衣黑甲,望不到头!”
小路细长,这支队伍只能几人并排走,看起来人数就显得更多了。
钟县令面色苍白:“这、这!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衙役欲哭无泪:“属下不知!”
钟县令在屋里踱了两步,道:“去通知宋县丞,我们去迎接他们。”
是了,这支军队不一定是来捉拿他的,也有可能只是例行到县里进行下马威。
钟县令知道最近川渝并没有发生哪里的知州换人的事情,不可能需要示威,可他还是心存侥幸。
街道旁,破旧的小客栈里。
众人注视着这支队伍走过,神情呆滞。
“这、这是什么情况?!”苏妮尖叫,刺耳的声音唤醒了恍惚的众人。
百晓明瞪大了眼睛,连纸笔掉在了地上都没反应过来:“军队?哪来的军队?渝州的吗?”
也不怪她这么想,实在是这样一支队伍不是寻常地方能够拿得出来的。短时间能来到这里的,只有好山县名义上所属的渝州。
更让她赶到魔幻的,是站在人高马大的将军身旁的温一,温藕先生。
“怎么会……”她低声喃喃自语,“难道欢哥真的是个王爷?”
衙门,陆回春和李清风在与宋县丞一顿扯皮后,宋县丞答应派人去敲打山匪一番,至于怎么敲打,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这时,外面隐隐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怎么回事?”宋县丞拉住一个衙役。
衙役惊慌道:“县丞大人,外面来了一支军队,县令唤您同他一起前去迎接!”
“军队!?”宋县丞大惊。这样铺天盖地的动静,竟然是一支军队能够发出来的吗?这让山上那些名为山匪,实为军队的私兵怎么比?
“大人,您快去吧!”衙役哭丧着脸。
宋县丞快步朝着钟县令所在而去,不曾顾及陆回春李清风二人。
二人对视一眼:“走,我们去看看。”
衙门门口,温藕和熊将军与钟县令和宋县丞相遇,身后军队如水流一般散开,融入衙门的防守里,令钟县令看得眼皮一颤。
“哈哈哈,你便是好山县的县令钟善友?”熊将军声音如洪,炸响在众人耳边。
“正是下官。”钟县令连忙作辑,“敢问将军名姓?”
“我叫熊大心,渝州的一名参将。”熊将军一指温藕,介绍道,“这位是贤王府的管事,温藕。”
“原来是熊将军和温藕大人。”钟县令和宋县丞再次作辑。
温藕姗姗回礼:“钟县令,宋县丞。”
打完招呼,就该说正事了。
温藕赧然道:“县令大人,不瞒您说,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我贤王府的一个小丫头来的。”
钟县令不解:“小丫头?”
“是啊。”温藕装模作样地感慨道,“她是我府一位管事的孩子,三个月前随她父母来川渝时走失了。那位管事找了许久却不曾找到,心灰意冷地回了王府。”
“谁能想到,前些日子小的来到忠州,竟意外收到了那小丫头的消息。”
文质彬彬仿佛一位公子而不是管事的青年面带笑意,眼神却好似蛇蝎一般:“她说,她现在身在好山县,这里的县令意图造反,不肯放她离开呢。”
熊将军的眼神顿时犀利,周围宛如花草般的士兵们骤然爆发一阵杀意。
钟县令冷汗淋漓,眼珠急转。
收到小丫头的消息?怎么会!
那些人他命人时时监视着,周围能够传递消息的通道早已被他掐断,一只鸟都飞不出去,怎么会有消息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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