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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寅吃卯粮
在野草巷不远处,一只大浣熊焦急地对一只大尾巴妖精道:“追风哥哥,怎么办啊,我家娃娃都被抓走了啊!”
这只大尾巴妖精和狐小松长得有几分相似,也长着一双大门牙,他正用一颗橡果磨着牙,边磨边道:“我早就说过了,你们是贼,不是强盗,做贼要低调,莫张扬。你总是不听,自讨苦吃了吧。现在你和你的兄弟出去就是自投罗网。可咱们的草药供应不能断。哼,这条野草巷可长的很那,他们也才两个人而已。还不到慌的时候。既然鹰来了,咱们就按照老方法应对吧。”
狐小松已经夹着小浣熊在野草巷的巷头走到巷尾,反反复复,却再没有大鱼上钩。期间小浣熊苏醒,被他一个手刀拍晕过去。狐小松的奇怪举动,已经引起了很多路人的注意,纷纷认为他是绑架贩,不时有几个路人站出来见义勇为,幸好狐小松速度快,及时开溜,这才避免了不少麻烦。
卓一心见再无成效,只好唤回狐小松,将鱼饵扔回锁妖瓶,计划打道回府。
狐小松眼珠子转了转,问道:“这就回啦?”
“看来这条街上的毛贼也就这些了。怎么?钓鱼钓上瘾了?”
狐小松抓了抓头道:“这倒不是,只是在下面溜达的时候发现有个奇怪的地方?”
“说一说。”
“上人在枝头上,我走在枝头下,每走一里地左右,我总听到乌鸦的叫声,不知道这叫声是不是有意为之?”
啪,卓一心拍了一下树干,兴奋道:“怪不得!原以为这野草巷的毛贼们是些散兵游勇,现在看来,后面极有可能隐藏着一个犯罪组织!快,你再下去走一圈。”
果然,在野草巷两旁的树屋上,盘旋着几只乌鸦,盯着狐小松的一举一动,他每走到一处,这些乌鸦就会鸣叫示警。狐小松到来前,乌鸦发出一种声音,意味着“鹰来了”,毛贼们及时收手。狐小松一离开,乌鸦又发出另外一种声音,意味着“鹰走了”,毛贼们又开始顺手牵羊。
卓一心让狐小松继续下面钓鱼,她则躲至暗处,一声呼哨,唤来一只黑色卷尾鸟。黑色卷尾鸟很快学会了乌鸦的两种叫声,惟妙惟肖,以假乱真。然后卓一心召唤狐小松,让其和她一起在树上逡巡。很快,在二人出现的地方,响起了“鹰走了”的叫声,毛贼们闻声而动,结果羊入虎口,纷纷落网。
狐小松看着隐藏在枝叶间的卷尾鸟,酸酸道:“这小家伙也是上人的道差么?上人隐藏得好深啊。”
“它是我的元属,只是一只普通的卷尾鸟而已。”
“这样啊,这小家伙的叫声真是惟妙惟肖啊。”
野草巷不远处,一只狒狒跑到与狐小松长相相似的妖精面前,慌忙道:“追风哥哥,不好啦,老浣也被收进臭道士的锁妖瓶里,这下他们一家团圆了。不止老浣,其他兄弟们也难逃魔爪啊。追风哥哥,这该如何是好啊?”
“慌什么慌!乌鸦里混进了奸细,叫它们都闭嘴。药的供应不能停,下面我追风鼠出马,去会一会那臭道士和她的道差走狗。”
乌鸦的叫声渐渐停歇了,任凭卷尾鸟欢叫,毛贼们不再出现。
卓一心纳闷道:“没了?莫非抓干净了?这瓶子里哪个是贼首?”
“又有一只贼妖!”狐小松指着下面大叫道,“咦,这厮竟是我的同类,偷鸡摸狗,败坏我族名声!上人不要出手,这个家伙交给我,我一定要好好教导教导这个后辈!”得到应允后,狐小松奋力冲出,他要好好证明,即便在同类之中,他也是速度最快的,文化最高的,他狐小松是无可替代的最佳道差。
狐小松故技重施,潇洒出场,想夺下赃物后,居高临下好好教诲这小辈一番。不想对方速度也不慢,致使狐小松扑了空。狐小松眯着眼睛觑着对方道:“我乃疾风鼠狐小松,巨木城最快最潇洒的妖精,也是卫道观的道差。小辈,你跑不过我的。识相的话,束手就擒吧。”
“哎呀,前辈叫疾风鼠,晚辈叫追风鼠。瞧这名号,请许我叫你一声疾风哥哥,看来在下要追着前辈后面吃土喝风啊。”追风鼠不慌不忙道。
狐小松闻言,很是受用,他背着双手道:“哦,你叫追风鼠,这个名号不错,与你的实力倒也贴切。看在同族的面子上,我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莫再给我们松鼠一族抹黑。”
“谢谢前辈,只是巨木城浪得虚名之辈太多了,我很想要你的名号呢!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比比彼此的斤两吧。”
狐小松闪电出击,追风鼠飞快闪避,两只松鼠你追我赶,棋逢对手,速度不相上下。狐小松越追越急,追风鼠则不慌不忙,边跑边回头戏谑道:“疾风哥哥,你这是在吃追风弟弟的尘土啊。”
“我疾风鼠是最快的!”
“既如此,你倒是快追上来啊。”追风鼠围绕着卓一心所在的树屋,不时挑逗道,“上人,您看,我追风鼠的速度不比这疾风鼠差,要不考虑下,由我来做你的道差。”
狐小松红着眼睛道:“鼠辈口出狂言,等我拿下你,非要撕烂你的嘴巴!”
卓一心再也看不下去,照这样下去,狐小松第二天也抓不到这追风鼠。甩手一道闪电,不想追风鼠摇着大尾巴,将闪电引到了别处。狐小松的躲避闪电的本领,追风鼠竟然也会。没办法,卓一心只好加入了追逐大戏。追风鼠见状,奋力逃跑,一人二妖离野草巷越来越远。终于,卓一心和狐小松联手将追风鼠逼上了一棵孤零零的树屋。不想,追风鼠伸展四肢,露出腋下的褶皱,凭空一跳,竟飞了出去。这厮竟是一只飞袋鼠妖精!追风鼠边飞边不忘戏谑狐小松:“疾风哥哥,这招你会么?来抓我啊。”
狐小松气得目眦欲裂,气血翻涌,却有无可奈何。
卓一心看着追风鼠极尽挑逗之能事,心里恍然道:坏了!中了这厮的声东击西之计。她想明白后,对狐小松道:“狐小松,你自诩是巨木城最快的妖精,现在正是你证明自己的时候了。我歇会儿,给我使出全力拿下他。”
说完,卓一心便停了下来,坐在一处树枝上气喘吁吁的模样。
“呀呀呀,我是最快的!”狐小松已经有些魔怔了,反反复复只剩下这一句话。
待两只松鼠跑远,卓一心偷偷回到了野草巷,果然毛贼们又开始顺手牵羊了。卓一心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今天她要把这个犯罪组织一网打尽。
追风鼠见不到卓一心的踪影,渐渐回过味来,急忙调头,带着后面吃土的狐小松向野草巷跑去。但卓一心完全不理会追风鼠的骚扰,只管捉其他的毛贼。追风鼠只好作罢,甩开狐小松,隐没在树林之中。走前不忘打击狐小松“你会的,我都会;我会的,你不会。你的名号是不是有些浪得虚名?把疾风的称号让给我吧,不肯啊,那我就唤你疾风小弟吧”,刺激的狐小松两眼布满血丝,兀自在枝头窜来窜去,寻找追风鼠的踪迹。
追风鼠消失后不久,野草巷的毛贼们逐渐偃旗息鼓。卓一心甩手一道闪电,击在狐小松的头上。狐小松一个激灵,从魔怔亢奋状态中清醒过来,情绪急转直下,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失落之至。对卓一心的召唤,也不闻不问。
莫名其妙,不就是没有对方快么?至于这么衰颓么?卓一心不再理会狐小松。她一个人躲在树屋上,继续盯梢,没多久,风云再起。只见一只猴妖毛手毛脚,见缝插针,转眼间偷了三个商人的药物。卓一心一跃而下,随着一声乌鸦鸣叫,猴子凭空消失不见了。卓一心左右寻找无果,跳上树屋观察,再也没有看到那只猴子的踪迹。只好放弃,另寻其他毛贼。半柱香后,又一只狒狒毛贼出现,故技重施,再次凭空消失。
卓一心一时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她心里清楚,这个犯罪组织又出新招了。对方手段越是层出不穷,越说明他们在野草巷盘根已久、为祸日深。百草药业是巨木城的支柱产业,道界各国药商云集于此,野草巷作为野生百草的集散地,自然是重中之重。为野草巷拔除痼疾,不但是为巨木城做出贡献,也是为道界各国的药商做贡献,意义非凡。若能做到,必然可以为她的世家之路添砖加瓦。想到此处,卓一心不禁热血沸腾。她回头看了意志消沉的狐小松,还需要这个小妖的帮忙啊。
“狐小松,瞧瞧你的模样,脸肿的像个烂茄子,衣服烂的像被切叶蚁咬过的叶子,头发乱的像乌七八糟的鸟窝,衰无可衰,哈哈哈!” 卓一心试图温软安慰狐小松,出口却是戏谑嘲讽。
“上人说的是,我原以为自己是巨木城最快最潇洒的疾风鼠。现在才明白,我只是一只普通的松鼠,从来不是什么万中无一,而是比比皆是的万中之一。”狐小松抓着树干失落道。
“呃,你怎么突然从山巅的自以为是跌到山脚的一无是处了?不就是碰到一个比你快些的小毛贼嘛,被雹子砸到而已,别当成被陨石撞到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坚强点。”
“我叫疾风,他叫追风,按照名号,我应该比他快,比他潇洒。现在好了,他比我快,比我潇洒,我是浪得虚名之辈,名不正,言不顺。最初他还叫我疾风哥哥,现在改称疾风小弟了。他现在骑在我的脖子上,想要摘取我的名号。接着还会替代我,成为上人的道差。从此,我又是一只不被任何人需要、孑然一身、卑微可怜的小松鼠了,就像荒郊野外的一株野草。”狐小松说着说着,竟然声泪俱下。
狐小松丰富的内心情感活动让卓一心瞠目结舌,这真得是一只下妖么?她转而又觉得这只小妖的想法离奇有趣,不失可爱,卓一心下意识地拍了拍狐小松头道:“上人我什么时候说要雇佣那追风鼠做道差了?他只是个毛贼而已。听着,真正的潇洒不在于速度快慢,而在于你的内心不疾不徐,不为快慢所动。”卓一心边说边心想:我后一句是啥意思来着?嗯,不管了,道嘛,玄之又玄,他自己随便悟就是了。
“内心不疾不徐,不为快慢所动…。。”狐小松反复迷迷糊糊道。
卓一心很满意:经我点播,狐小松开悟了。
“上人的话,好深奥啊,”狐小松满眼的崇敬,抬起头,仰着一张既肿又满是抓痕的脸道,“真的么?他抢不了我的道差?”
“你无可替代,谁也抢不了你的道差。”卓一心点头笃定道。
狐小松一把抱住卓一心,破涕而笑,把鼻涕眼泪粘在了卓一心的道袍之上。卓一心一脸嫌弃,轻轻推开狐小松道:“振作起来,把这些毛贼一网打尽。”
狐小松用力地点了点头。
卓一心将毛贼凭空消失的事情告诉了狐小松,让狐小松利用速度从远处悄悄靠近,卓一心在树上传音指示毛贼的位置。但每当狐小松出现在毛贼周围,总会有乌鸦鸣叫,狐小松追上两步,毛贼就如泡沫幻影一般凭空消失在人海之中。试了几次,均无功而返。
“对方棋高一招,该如何是好?”
狐小松咳了咳道:“上人忘了小妖的超级鼻子了么?刚才靠近对方时我已经记下了他们的味道。”
“记得你说过每个人或妖的尿骚味与众不同,在你的鼻子面前如启明星一般闪耀,可是没有毛贼尿渍的样品啊?”
“不止尿骚味与众不同,汗渍味道也独一无二。”
“多么独领风骚的才华啊!那还等什么?快闻闻,贼妖跑去了哪里?”
“他们身形消失,味道也随着消失了。”
“好吧,终究是魔高一丈。”
“我还没说完,几个贼妖的味道消失一段时间后,出现在了不远处的一处地方。”
“极有可能是贼窝所在!我们走!”
在野草巷不远处的一间树屋内,一只考拉慢吞吞地走进来,从腹部袋子里掏出一个物事,随意儿扔在地上。这个物事离开口袋后逐渐变大,正是一只猴妖毛贼。猝不及防,猴妖摔到了屁股,站起来,龇牙咧嘴道:“考三,你又故意摔我,我和你没完!”
考三慢吞吞道:“摔你又怎滴?惹我一身猴骚味道。感恩戴德吧,要不是我们,你们这群猴子连带其他的家伙,早就被臭道士拿下了。”
猴妖大怒道:“你以为我们想进入你的袋子里,一股酸臭味道!”
“危急关头要团结,都给我闭嘴!”追风鼠坐在屋子里面怒道,“你们都给我警醒些,我虽然有意打击了那疾风鼠,可他和我同属松鼠一科,我的鼻子既然好使,他的未必会差。”
这时一只兔耳袋狸推门而入道:“怕什么,有我们的乾坤袋帮忙,又有乌鸦报警。我看他们这次是黔驴技穷了。追风鼠,听说你还通过上面联系了他们,完全是多此一举。”边说边将一只狒狒扔出乾坤袋,狒狒也来不及反应,摔了一跤。
狒狒正要大骂,一只乌鸦突然飞来,正要飞入窗户,恰被一道闪电击中,一声悲鸣,几缕焦烟,乌鸦滑翔着摔入了兔耳袋狸的怀中。
“臭道士来了,快跑!”也不知谁叫了一声。
可惜,他们身在树屋,猝不及防,乱作一团,彼此掣肘。
“你这只臭猴子,撞我作甚!”
“考三,你抱住我的腰作甚!”
“还能做什么,追风鼠你快带我跑,我慢啊!”
“放开我,不然谁也跑不了!”
“那就有难同当!”
噼里啪啦,闪电连连,几只妖精纷纷落入了锁妖瓶之中。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贼窝里还是有袋妖精,沆瀣一气啊。今天你们谁也跑不了!”卓一心双手叉腰,扬眉吐气道。
抓完几只妖精,卓一心心满意足,以为功德圆满,想要送贼妖们归案。
狐小松拦下道:“上人莫急,还有一些贼妖没有归巢呢。”
卓一心有力地拍了下狐小松的后背道:“守株待兔,妙!”
锁妖瓶里的追风鼠闻言大骂:“疾风小弟,你这个叛徒走狗,你枉为妖类!”
卓一心伸出一根手指,一道闪电放出,劈在追风鼠头上,锁妖瓶都是贼妖,空间有限,追风鼠避无可避,再加上考三顽固地如狗皮膏药一般黏在他的背上。唉吆一声,追风鼠和考三同时被电,考三当即晕了过去。即便如此,考三依旧不肯放开追风鼠。追风鼠吐出一口烟,老实了下来,转而和声道:“上人,我们谈一谈。我们这群贼妖虽然为上人们所不耻,却和巨木城卫道观相濡以沫,唇亡齿寒。唉吆~”
又一道闪电,追风鼠也晕死过去,疾风鼠见状拍手称快。
这追风鼠深谙口技,由他控制乌鸦们传达信息。追风鼠晕死过去后,有袋妖精们搭载着其他妖精,一个个羊入虎口。看着越来越满的锁妖瓶,卓一心开心不已。这时一只八哥从窗外飞来,卓一心起初还以为是乌鸦,急忙撤掉闪电。八哥可是卫道观专用的信使。
八哥飞进来绘声绘色,模仿着叶长青的声音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有生。一心,可以收手了。”
听到八哥的声音,追风鼠苏醒过来,黢黑着脸,炸着毛发,挣脱开兀自抱着他的考三,双手叉腰,哈哈大笑道:“被领导训话了吧!你这小道士,当真不懂事!我刚才就告诉你了,如你的领导所言,我们便是这野草巷里的野草,你若把我们除了根,明年你们烧什么?快听领导的话,够用就行了,释放多余的,不要寅吃卯粮!”
噼里啪啦,两道闪电。一道击打在追风鼠头上,另一道送给了送信的八哥,二者都晕死了过去。
接着,卓一心依旧不依不饶,守在贼窝里,直到再无妖精上门,这才拍了拍手,心满意足道:“廓清寰宇,烟消火灭。舒泰!我们回卫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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