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恋爱脑们开始统治世界

　　巨大的黑影似乎将走廊变成了另外一个空间，边缘处延伸出无数细小的、触须般的影子，轻轻摆动着，散发着渗人的低语杂音。

　　傅西柚感觉自己动弹不得，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见班长和林木木，不免有些恐慌：“班长！”

　　“木木！”

　　没有回应。

　　“林木木！”

　　傅西柚艰难地移动几步，听见一些细碎的低语在耳边萦绕，像是虫豸在啃噬着什么。
　　他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再次尝试移动，却感觉一种黏腻的气息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黑暗深处传来一声压抑的啜泣。

　　“林木木？”傅西柚立刻辨认出那个声音，“是你吗？回答我！”

　　啜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物体被拖拽的摩擦声，越来越近。
　　傅西柚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傅西柚猛地一颤，几乎要甩开，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动。”

　　是班长的声音。

　　“我艹！你没事吧！林木木呢？”傅西柚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那只手冷得像冰，但确实是人类的手。

　　“我也看不见。”班长的声音很近，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但我能感觉到她就在旁边。”

　　那些低语声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像是发现了他们的交流，影子触须缠绕得更紧了，傅西柚感到一阵眩晕，脑海中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那些被吃掉脑子的学生……

　　班长说，“它在等待。”

　　“等待什么？”傅西柚心脏在疯狂跳动。

　　班长的呼吸声变得粗重：“我不知道，但它很饥饿，非常饥饿，它在品尝我们的恐惧。”

　　话音刚落，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点微光，傅西柚眯起眼睛，适应着突然出现的光线。

　　接着，他看见了林木木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耳朵，身体不住地颤抖，而那些影子触须正从四面八方伸向她，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玩弄猎物。

　　“林木木！”傅西柚试图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

　　班长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没用的。这是它的领域，我们必须按照它的规则来。”

　　规则？这个词让傅西柚打了个寒颤，他抬头对上班长的视线，口直心快道：“那你应该挺熟悉的。”

　　毕竟他上次可是毫发无损的那一个。

　　班长极轻地笑了一下：“熟悉规则，和能够驾驭规则，是两回事。”
　　他目光却越过傅西柚，落在痛苦蜷缩的林木木身上，“它喜欢吃脑子，尤其是……恋爱脑。”

　　话音刚落，那些缠绕在周围的影子触须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兴奋地扭动着。
　　傅西柚拼命地想朝林木木走去，可脚步却没能挪动分毫：“它为什么还不动手？”

　　“因为它需要我们做出选择。”班长的话音刚落，墙壁上那些焦黑的字迹再次重组，最终凝聚成新的规则：

　　1. 执起学生卡，选择你是否愿为对方接受惩罚。
　　2. 至真之心，方为吾之盛宴。
　　3. 无人抉择，则一同受罚。

　　下一秒，写着他们姓名的学生卡就悬浮在半空中。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选择？

　　傅西柚恍然：“它缠绕林木木，是因为在她身上‘恋爱脑’的特质最明显，最容易诱发出“牺牲”的冲动，它就是想要看到一方为了另一方甘愿受罚的那一幕，那就是它的“盛宴。”

　　“做出……选择……”林木木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那些影子触须缠绕着她的脖颈，让她呼吸困难，“救……救我……”

　　班长轻轻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傅西柚和林木木之间流转：“很遗憾，林木木喜欢的人并不在这里。”

　　没错，而且他们现在有三个人！

　　傅西柚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悬浮的学生卡上，大脑飞快运转，规则……漏洞……三个人……
　　很快，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掠过。

　　“班长！”傅西柚一把攥住班长冰冷的手腕，语速极快，几乎是贴着对方的耳朵低吼：“它的规则是为‘一对’设计的，它要找的是单向的、确定的牺牲！如果我们三个……如果我们互相选择，形成一个循环？让它找不到那个唯一的‘牺牲者’和‘被救者’，那它的规则是不是就无法判定了？”

　　班长半张脸藏在阴影里，晦暗不明：“那就……试试。”

　　“没时间犹豫了！”傅西柚感觉鬼影已经要迫不及待享受美味了，耳边滋滋不断的吞咽声。

　　“林木木！”傅西柚用尽全力挪动脚步，向林木木靠近：“看着我！想要躲避惩罚，就按我说的做……”

　　林木木涣散的眼神似乎凝聚了一瞬，她看着傅西柚，看着班长，巨大的恐惧中，一丝求生的本能让她微弱地点了点头。

　　傅西柚深吸一口气，率先伸手握住班长的学生卡，在触碰到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全身，但他毫不犹豫地开口：“我喜欢木木，我选择为她接受惩罚！”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卡片上的名字泛起诡异的血光。

　　几乎同时，林木木也颤抖着握住了班长的学生卡，带着哭腔喊道：“我喜欢班长，我愿意为他接受惩罚！”

　　班长的卡片也随之亮起。

　　现在，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到了班长身上。

　　傅西柚急切地转头，却看到班长仍然站在原地，手指悬在卡片上方，迟迟没有动作。他的表情隐藏在阴影中，只能看到紧抿的唇线。

　　“你在干嘛！”傅西柚厉声催促，“快啊！”

　　那些缠绕在林木木脖颈上的影子触须突然开始剧烈收缩，她发出痛苦的呜咽声，脸色逐渐变得青紫。

　　班长这才缓缓转过头，眼神平静得可怕，“很有趣，不是吗？”
　　他极轻地自语，唇角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在生死关头，也不是每个选择都是正确的，你说是吗？小西。”

　　那一瞬间，傅西柚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种陌生的情绪，仿佛窥到了深渊的一角。
　　他咬着牙，喉结艰难地滚动一下：“你tm想干嘛！”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的黑暗突然变得粘稠如墨，那些细小的影子触须疯狂增殖，像无数黑色蛛网般缠绕上三人的四肢。

　　就在两人即将窒息的刹那，班长终于伸手握住了最后一张卡片，声音清晰而平静，“我喜欢……小西，我愿意为他接受惩罚。”

　　学生卡的三道光芒，连接三人，形成一个脆弱却完整的三角闭环。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安静……安静……还是安静……

　　经过漫长的片刻钟后，傅西柚感觉翻涌的黑影凝固了，无形的“视线”在三道光芒形成的完美循环上疯狂冲撞着。

　　它试图找出那个应该被吞噬的美味，却发现每一个指向都同时是“惩罚”又是“被救”，起点即是终点，规则陷入了无法解开的逻辑死结。

　　“不是……唯一……”傅西柚强忍着规则冲突带来的撕裂感，对着那团开始剧烈扭曲的黑暗宣告，“你的规则……对我们无效。”

　　前方亮起一道微弱的光芒，墙上写着的规则在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扭曲的大字。

　　“规——则——！错——误——！”

　　一声蕴含着愤怒的非人尖啸撕裂了空间，血色的光芒疯狂闪烁，然后，在一瞬间褪去了。

　　束缚感瞬间消失，傅西柚踉跄一步，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回到了熟悉的走廊。
　　他看向旁边，林木木瘫坐在地，剧烈地咳嗽着，脖颈上的黑色触须已然消失。

　　而班长，却倚靠在墙上，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但神情没有太大波动。

　　傅西柚怒从心头起，他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将他狠狠抵在冰冷的墙面上：“你刚才到底在干什么！你差点害死我们！”

　　班长的后背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那熟悉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傅同学，别这么激动，我们都躲过惩罚了？不是吗？”

　　傅西柚一时口快，“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林木木要有个万一，我们也出不去。”

　　班长挑眉：“出去？”

　　傅西柚盯着他的眼睛：“怎么？你不想出去？难道说你还有别的目的？”

　　班长忽然低下头，手指摩擦过下腹右侧，在他耳边低语：“我的目的……就是带着你一起出去。”

　　傅西柚捕捉到他下意识的小动作，气突然消了，冷嗤一声，“哦？什么时候转性了，这么担心我的安危。”

　　“我说过……我会亲手逮捕你。”班长贴着他耳边轻声吐露几个字，接着偏过头，视线越过傅西柚的肩膀，示意他看向后方：“但比起这个，你是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林木木同学？她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傅西柚回神，转头发现林木木已经晕过去了。

　　就这么一分神的刹那，班长已经不着痕迹地挣脱了他的钳制，整理了一下被揉皱的衣领。
　　他走到林木木身边，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只是惊吓过度，晕过去了，应该没有大碍。”

　　傅西柚一把推开他，把林木木扶起来：“还不是拜你所赐。”

　　班长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先送她回宿舍吧，这里不宜久留。”

　　傅西柚动作一顿：“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东西还在？”

　　“谁知道呢？”

　　班长看向远处，礼堂方向，传来沉闷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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