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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许然,我们一学期要多少的志愿者时长?”兰以宁的问话打破了宿舍凝重的氛围。
许然、刘临渊、闻劾三人表情沉重,坐在东西南三个方向,目光在空气中交锋,带出火花,这一刻谁也不愿意退却,不容许失败。
“对K。”闻劾冰冷地甩下两张牌。
许然抬头瞄了眼床上,“四十八小时。怎么突然问这个?”
“许然,到你了。”刘临渊焦急地催促。
刘临渊是地主,他手里目前只剩下五张牌,刚刚的对K他没有要。许然看了眼队友——闻劾,他目前手上还有四张牌。现在轮到许然出牌。
许然看着自己手里的三张Q,两个九,还有一张二,沉思中。
兰以宁幽怨地趴在床栏上,“唉——我突然发现我目前一个小时数也没有。”
“这很正常,你一次也没有参加。”闻劾无情地戳了一刀。
兰以宁哀怨声不断,“闻妈,你……你没有以前那么喜欢我了,你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儿子我了。你是不是背着我去找后爸了?是不是就是那个师哥……”
闻劾表情僵硬,青筋暴起。
刘临渊坐在许然的对面,哆嗦着:“我怎么觉得有点冷啊?”
许然看了眼外面,阳光明媚,嘴角上扬,“可能是因为你刚好坐在源头的正前方。”
“?”刘临渊一脸的懵逼。
许然看向兰以宁,提议:“今天下午有两个小时,要去吗?”
兰以宁想了想,点了点头:“还是去吧。”他翻了个身,“刘临渊,你赢不了的,那么小的牌。”
许然果断地下了三张Q,闻劾接着三张A,刘临渊的神情难看极了,手也在颤抖。
许然勾唇一笑:“不要,过。”
闻劾:“一张4。”
“啊啊啊——”刘临渊把牌一甩,试图逃跑,“我不要啊——”
闻劾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愿赌服输。”
许然站在他面前,竖了个手指头,“一个月,少一天都不可以。”
刘临渊抱头抓狂,“天啊,这一个月我要怎么过?生不如死啊,这不是要了我的命——”
兰以宁躺在床上,悠哉地说道:“至于吗?不就是洗一个月的袜子。上个月就是我啊,我不是活的好好的。”
“……”三人齐刷刷抬头。
兰以宁一脸无辜:“怎么了?我是只洗了一个礼拜,但这不是你们自己不要的吗?我又没有耍约。”
刘临渊心疼地比了个八的手势:“我一共就八双袜子,最后……就剩下一双!”
兰以宁摊手,“事出突然嘛,谁知道那管道可以塞下那么多的袜子?后来我不是也找回来了,是你们不要的啊!”
许然对着兰以宁勾了勾手,“兰以宁,你知道那管道是用来干嘛的吗?”
“不知道。”兰以宁摇了摇头。
“那是单行道,”许然揽着兰以宁的脖子,轻声说,“一般只出不进。所以,你为什么要逆道而行?”
兰以宁:“啥意思啊?”
“笨蛋!”刘临渊端着一脸盆的袜子,走到兰以宁床位时停下,嫌弃地看了眼,走了。
“所以,到底啥意思啊?”兰以宁看向闻劾。
闻劾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要去厕所洗袜子?”
兰以宁:“洗衣服那边人太多了,我就想厕所里也有水,都是水龙头出来的水,有什么问题吗?”
“……”
许然负责今天下午的志愿者活动,去往的是一家孤儿院,活动三点开始,五点结束,主要是健康知识宣传课程,结束后给予每人两个小时的志愿者时长。一共二十人,现在加上兰以宁,二十一个人。
兰以宁昏昏欲睡地站在许然的旁边,一脸困意。他是被闻劾扼住脖子从床上逮起来的,一路押送到地铁站,交托到许然的手里。
“兰以宁,你的趴到了。”许然用胳膊肘捅了捅兰以宁。
兰以宁负责上台做洗手的演示,一齐演示的还有五个女生,他是其中唯一的男生。许然等人则负责在底下一对多辅助。
这家孤儿院位于郊区,离学校比较远,大家都不大喜欢选择这个志愿点。志愿点的选择是先来先得的,然而兰班长把群消息给屏蔽了,错过了报名时间,只剩下这个了。
教室里一共有二十几个孩子,年龄三到六岁不等,有些长的金发碧眼,是外国孩子。一旁的工作人员有部分也是外国人。这是一家国外投资建立的孤儿院,收留的主要是遗弃的孩子,大部分是智力方面有问题的,目前教室里的绝大多数是这样的。
“手心相对搓一搓,手背想靠蹭一蹭……手腕手腕转一转,做个清洁好宝宝。”兰以宁磕磕碰碰地倒也完成了。
许然从身后手把手地教着小孩,“宝宝,你做的很棒。”小孩脸色苍白,笑的腼腆,从面相上看是个智力齐全的。教会这个孩子,许然走到后面一个,留着口水,眼神痴呆。
办公室
“今天非常感谢你们的到来。”负责人是个带着外国腔的本国女人,非常的热情,“谢谢。”
许然虚握住面前的手,“孩子们都很可爱,我们也很欢喜。”
“可爱吗?真礼貌的一个词。”
女人走到窗边,窗外是繁花盛开。
“他们是被遗弃的孩子,身体上存在着不同程度,不同原因的缺陷,这是他们的父母带来的,却也成了被父母遗弃的原因。我们收留这些孩子,去养育他们,教导他们。”
“这是善举。”许然说道。
女人转身笑了,“善举吗?”她似乎在细细品味着这个词,笑容里掩藏不住的嘲讽和无奈。
此时的许然疑惑不解,只觉得女人有些许的奇怪,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
当一个人陷在沼泽里,仰头看着天空,泥沙掩埋了大半个身子,笑容就是最后的挣扎,眼泪只会徒增不必要的困惑。
这时,敲门声响起,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眼神里似有纠结,而后下定决心般,敲门的声音大的离谱。
女人皱着眉,似乎很厌恶这个行为,看到男人的出现,嘴角向上一扯,露出讥笑。
“那我们先走了。”许然识趣地告别。
“好的。”
许然刚走出房门,男人就急匆匆地进去,门在身后发出巨大的响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男人的声音,似乎提到了钱,女儿之类的。
……
许然看着面前花房,无奈地叹了口气,已经第三圈了!他出了门,沿着来时的路回去,结果走了三圈,兜兜转转地又回到了原点。看着手机屏幕,一个信号也没有,也是奇了怪了。
面前的花房是他唯一的希望了。门是关着的,他看不到内里,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抱着试探的意图,许然敲响了房门。
“有人吗?”
“进来吧。”房间里传出一个浑厚的男声,听声音是个年纪较大的男性。
许然开门进去,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花匠模样打扮的男人,手里拿着剪刀正在修建枝丫。男人看了眼许然,“是医学院的学生吧?”
“是的。”许然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是这的花匠,在这干活了。”老花匠举起手里的剪刀。
花匠,那应该是认识路的。
许然斟酌着开口:“你好,我……”迷路两个字在嘴里,始终说不出口,只脸颊憋着通红。
“不会是迷路了吧?”老花匠笑着说。
许然脸颊绯红,“对。”
“那就帮我把这花浇下?”老花匠将地上放的花洒递给许然。“活干完了,我带你出去。”
许然想了想,班级的人员先一步回去了,就剩下兰以宁在门口等他。“好的。”回答的干脆利落。
“这是月下仙?”许然看着面前的花朵,问道。
这是一株双簇的花,双生花。一白一红,白天花朵是闭着的,只会在晚上午夜时分盛开,极其美丽,就是像是月光下带着面纱的仙子。传说这是往生之人留下的,每一朵都缠着一个魂魄。
老花匠表情有些惊讶,“是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认识这个花?”
许然是在母亲的相册里看到的,里面夹杂着月下仙的照片。母亲告诉他,这个花在几百年前就灭绝了,没想到这里竟然有。
许然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它不是灭绝了吗?”
老花匠笑了,“你知道植物为何会灭绝吗?”
“因为……环境的破坏?过度的利用、砍伐?”许然停下了浇花。
老花匠指了指花洒,笑着示意,“既然开始了就不要中途结束,它们会生气的。”他温柔地抚摸着花朵儿,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儿一般,下一秒,却又无情地剪断枝丫,随意地扔至在地上。
“还有一种可能。”老花匠看了眼钟,此时是下午五点半,“时间到了,它不能存在于世上。”
老花匠整个人像是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许然觉得自己的思想、动作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牵引着,缠绕着,困在了网里,却是挣脱不开。
“为什么?”
许然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
老花匠将花房的门打开,晚霞似火,燃烧了半边天。
“——花和人是一样的,人为何存在于世上,它亦然如此。人会生老病死,它也会生长繁殖,直至灭绝。更何况,世人都认为,它本就不应存于世上。”
最后几个字,老花匠是看着许然说的,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许然心里一惊,瞳孔瞪大,像是陷入了某个痛苦的回忆,面目扭曲,看起来有些狰狞。
曾经他也用过这个词去形容那个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果,直至消失。这一刻前,他仍是坚定地认为,那本就是不应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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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以宁:许然你这个负心汉,还记得大明湖畔苦苦等待你的兰雨荷吗?我靠,哪来的这么多蚊子啊,咬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