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念奴娇

　　消息传出去，那些有女待嫁的官员的夫人们便忙着做衣服、买首饰，把自家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指望飞上枝头。
　　魏征的夫人陈氏买了一盒首饰拿到女儿醒花的闺房给她挑。
　　醒花看也不看一眼道：“娘，你别白费心思了，女儿是不会嫁那个浪荡子的。”
　　陈氏好言劝道：“我的好女儿，我可是听说那个二皇子一表人材，你做了王妃，还能照顾家里，就你爹那个臭脾气，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咱家沾了皇亲可就不一样了。”
　　“你就知道攀高枝。”魏征一脚迈进来，没好气地说：“那个李惜我见过，单看外表，还象个人样，一肚子狗屎，我魏征的女儿嫁给他，不是糟蹋了？”
　　“你还真以为自己女儿是凤凰呀？”
　　“我女儿九分姿色，十分才气，要是个男人，定能中状元，治天下，瞧你养的那儿子，痴不痴，傻不傻，一点也不象我。”
　　陈氏也没好气地说：“象你？象你就更没好日子过了，这个女儿象你，这么大了，连个上门提亲的都没有。”
　　醒花气得涨紫了脸道：“嫁不出去是女儿的命，要嫁就嫁大英雄，真豪杰，绝不屈言附势，嫁这等纨绔子弟，这长安城里，谁不知道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偏女儿就要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
　　“只怕你想跳还轮不你呢！父女俩一个德兴，气死我了。”陈氏边骂边气呼呼往外走，又转回来抱着首饰盒走了。
　　魏征略带伤感道：“女儿呀！你要是个男人该多好啊！”说罢步履迟缓地走出去。
　　转眼到了中秋佳节，各府的夫人纷纷领着自家花枝招展的女儿进宫赴宴。
　　大厅里，红烛高照，皇后高居首位，玄妃、惠妃两侧相陪，各家夫人依次落坐。
　　皇后浅笑道：“往日里，都是他们男人聚会，今天，咱们女人家也聚聚。”说着眼睛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遍，在魏醒花身上停了一下。又见苏夫人身边的嫣然低着头，却并没在意。
　　醒花一颗心狂跳不止，忽然扯住陈氏的手臂，装疯卖傻道：“娘，你看这些姐姐真好看，那个姐姐的钗好看，我也要。”
　　陈氏见女儿装傻，一股怨气又不好发作，暗中在她手臂上拧了一下，希望女儿有所收敛，谁知醒花竟揉着手臂惊叫：“娘，你干嘛拧我呀？”
　　她这么一闹，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来了，陈氏无地自容，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惠妃赶忙圆场道：“各位夫人彼此都是认识的，府上的千金何不自报家门，让咱们都认识一下？”
　　话音刚落，醒花就跳出来，傻里傻气地说：“我爹是宰相魏征，我娘生我的时候梦见花开，所以叫醒花，好不好听？”
　　陈氏起身，一把拽回来，按在位子上。醒花还挣了两下。
　　醒花偷偷地瞄了一眼皇后，见她依然是那样和蔼可亲，显然自己的演技已经骗过她了，刚得意了一下，与惠妃目光相撞，惠妃冲她点了一下头，那神情仿佛看穿了一切，让她立刻又紧张起来。
　　各府和小姐纷纷出席报上家门，或说张素素，或说徐香儿，或说陈秀奴、、、、、、
　　轮到苏夫人这里，她忙推自己的女儿，嫣然体态轻盈地走上前，行了万福道：“小女子苏嫣然见过皇后娘娘，惠妃娘娘、玄妃娘娘。”口齿清脆，略带一丝忧伤，让人既怜又爱。
　　皇后与惠妃、玄妃互换了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嫣然回到苏夫人身边坐下，苏夫人察言观色，知道自己女儿已经打动了皇后，眼睛一眯，一副傲视群英的神情。
　　皇后目光在嫣然身上道：“没想到苏家有个这么好的女儿。”
　　苏夫人忙起身略显得意道：“嫣然可是我们苏家唯一的女儿，只是这孩子命苦，七岁上就没了娘，我可是把她视如已出，当掌上明珠一样。”
　　惠妃道：“原来她不是夫人生的？”瞅了一眼嫣然那略带忧伤的脸。
　　苏夫人忙道：“虽是姨娘生的，却是我一手带大的。”
　　皇后微微笑了笑，便请大家吃酒，苏夫人心里便没了底。
　　窦线娘坐在最前排，举杯道：“臣妾敬皇后娘娘一杯。”
　　“自家亲戚，何必多礼？你家二夫人为何不来？”
　　不等线娘开口，跟随而来，立在线娘身后的杜若道：“二夫人原是要来的，但想到别人家都有女儿呈欢膝下，只有我家小姐还没来得及到这世上看一眼就胎死腹中了，为免伤感，所以就不来了，请皇后娘娘恕罪。”说着斜了苏夫人一眼。
　　苏夫人阴着脸道：“今天来的不是国夫人，就是诰命夫人，几时轮到你一个丫头说话了？”
　　线娘道：“她可不是丫头，她是我家明珠的义妹。”
　　苏夫人冷眼道：“这样的场合，就是柳明珠也没资格站在这里，何况是她义妹？”
　　杜若冷笑道：“今天在场的各位姑娘，哪个不是嫡出？偏苏家姑娘是妾生的，如果我家二夫人没资格来，那苏小姐是否也该回避？”
　　苏夫人一时语塞，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发作，憋红了脸，嫣然一阵酸楚，埋下头去，禁不住泪水盈眶，偷偷用衣袖拭了一下眼泪。
　　惠妃看在眼里，打哈哈道：“今日中秋佳节，请大家来，图个高兴，不分什么高低贵贱的，咱们吃好，喝好，一会儿到外面去赏月，来，来，干了这杯。”
　　这此致女眷们推杯换盏，却各怀心事。
　　月上中天，又在园中摆下果品赏月，讲一些嫦娥、后羿的玩笑，便散去了。
　　惠妃对着一处茂密的花丛喊：“出来吧！鬼鬼祟祟的。”
　　皇后和玄妃也把目光移过去。
　　只见花枝乱颤，三皇子李恪和四皇子、五皇子探出头来，傻笑着直起身子，走过来。
　　皇后笑骂：“你们几个鬼东西，你二哥呢？”
　　李恪道：“二哥身子懒，早早地睡下了，我叫他一起来，看母后给他选的妃子，他还说我蒙他，母后，是不是给二哥选妃呀？”
　　惠妃笑点了他一下道：“就你知道？这几个女孩子，你觉得哪个配做你们的二嫂？”
　　李恪道：“我觉得那个穿白衣服的好，清清纯纯，又带一丝忧郁，定是多愁善感，温柔娴淑的。”
　　四皇子道：“我觉得那个穿红衣服的好，端庄。”
　　五皇子道：“你没发现她笑的样子好傻？还是那个穿绿衣服的好。”
　　李恪道：“那个穿红衣服的，不开口的时候，倒很端庄，一开口就呆呆傻傻，还有她的衣着打扮，总让人觉得不协调，没品味，那个穿绿衣服的，眼角往上吊，这样的人通常都是很厉害的，平阳姑姑就是这样，连父皇都让着她，这样的人嫁了二哥，我们大家都没好日子过，还是那个穿白衣服的好，她是谁家的？”
　　惠妃道：“是苏定方的女儿，叫嫣然。”
　　“嫣然？连名字都这么好。”
　　皇后半认真半玩笑道：“等忙完你二哥的事，就该轮到你了。”
　　李恪脸一红，低下头去道：“扯上我干嘛？”
　　大家笑了一阵，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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