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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三十八)
明知道今夜绝对难熬,可钟上的秒针永远都在不缓不急地转动,我在办公室里不停地看钟,五点,六点,七点,八点,可手中的案宗却还停留在封面,大厅的摆钟准确敲了九下,我唯有下班。家是不敢回,邹月白天那一闪而过的脸尤在眼前,今夜该如何解释,诉说姐姐的无能为力?诉说姐姐的欲罢不能?这些对她,是万万不能说的,我明了。
恰好高展旗来电,“邹美女,在哪?好点没?”背景有隆隆的鼓点音乐。
“在中山广场,准备大血拼。”我用一秒钟思考,决定撒谎。
“快来!全所都在花样年华牡丹包厢,就差你了。”他声音高八度地喊。
我心一松,天不绝我,于是顶着头晕轻松答应
“这就来,别把酒喝完啦。”
“别夸海口,今晚都是芝华士和调酒,有你喝的。”高展旗舌头有点大,看来所言非虚。
三十多分钟后,终于寻到包厢,只见里面已一片狼藉。几个小姑娘喝着冰镇芝华士在赌骰子,小周当的麦霸,高展旗正扶着郑主任在洗手间里作清理。
见我来,高展旗忙说:“来,快帮忙扶老郑回去。”
郑主任却踉跄着挣脱高展旗,语无伦次地高喊:“小高,你不知道,让我喝,让我喝!我家那婆娘真太TMD磨人,简直没有一点共同语言,没有小孟一半善解人意,真后悔没离!我现在是躲一时算一时,待会我到你家,真不愿回去看到那死婆子!”
看郑主任醉成这样,我忙问:“究竟怎么回事?”
“还不是他原配闹的,总怀疑老郑在外又搞了一个,到处打电话查岗,现在每一小时汇报一次呢。同白丽一个样,怎么女人都这么小心眼!”想想,又补一句“我可没说你。”
“去你的,我又不是你老婆,才不会对号入座。”我帮他扶着郑主任倒回沙发里,其实心中思绪翻腾。
莫名想起江心遥那张惊讶转无邪微笑的脸,她该是哪种妻子呢?最好还是不让她知道那段过去,让林启正同她一起过宫廷一样幸福的生活吧,至于我的泪,我的痛,我的健康,我的将来,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不能怪他人,不是吗?思来想去还是坚定自己的信念,跑不起只能躲得起。
到停车场路上郑主任还在嚷着不回家,高展旗只能依他所说带回自家,其他人都醉得不成样子,他的别克只能由我开回家,我混了车牌后从没上过路,一时间还手忙脚乱地找不到钥匙孔,高展旗倒大方,说:“现在都差不多凌晨了,高速路上没什么车,你就放胆开,别超车就行。”然后指出油门、刹车、手刹等等位置就要走,然后又回头说:“邹雨,你存那么多钱干嘛,买辆车好了,别太委屈自己。”眼神闪烁着什么。
我掩饰地说:“我买车也没用,上班走路才十五分钟,加上邹天还需笔创业基金,他同丁甲想自建个实验室,我这做姐姐的总得尽量帮忙吧。”
“林启正投资个实验室还不是拔根汗毛的事,你操个什么心。倒是那个江心遥,如果知道你同他的事,会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说着竟望天想象起来。
我气不打一处来,立马下车,叫道:“你自己待会打的来开,我的事你别管!”
叫完不顾后面高展旗的抱怨,拦住辆的士回了家。
楼道前漆黑一片,我小心地走进去,怕惊醒收发室的黄大妈,可一走过收发室,里面就传来她的声音:“小邹,快过来!”语气很神秘。
“什么事啊,黄大妈?”我不解。
“你看,上次那辆坦克车又来了,从八点等到现在,没一点动静,问住户没一个认识的,你说要不要打110?”
他来干什么?此时不是应该佳人在怀么?怎么这么不识大体?一想到就有点不能自持,心里隐隐抱怨。转念间,又放下,管他!灵光一闪,笑着对黄大妈说:“你要打就打好了,多半不法分子。”说着竟笑出声来溜了,满足得像个孩子。
黄大妈当真,听到身后电话按键音,我大惊,疯跑进去按住她手。
“别,别打!我认识他,来找我的。”
黄大妈都傻似地瞪着我,然后抱怨道:“小邹,你这不是耍人嘛!你男朋友吧,吵架也有个限度,上次让人家等了一整夜,现在又要让他等多久!”说完推我出来,碰地把门摔上。
看她认真的样子,我竟也生出深深的内疚,那夜的对白仍回响耳边,是啊,他总该认为我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吧。
借着酒精,我欺骗了我的心,壮着胆子一步步走向路虎,黑暗立刻将我整个人吞噬进去。车内走出一条黑影,一丁点火星在黑暗里一明一灭,是他,坦然的步履,从黑暗中走向我。我的理智已减半,强烈的思念伴随着忧伤潮水般扑面而来,我多想冲过去投入他怀抱,心漏了几拍,酸酸的感觉顺着喉咙窜上,让我说不出话来。
也许同我一样,他也停在我一步之遥,身上我爱的味道依然,多么熟悉,比他那件灰色衬衣更令我陶醉,火星掉到地上,径自燃着。
“邹雨,你喝酒了。”声音沙哑,溶进夜色一般。
“是啊,今晚金色年华狂欢,我们又沾你光了,谢谢。”我也哑着声音,喝酒后遗症。
“我们不要说谢谢,好吗?以前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帮你我心甘情愿。”他急速说着,上前来,要搂我入怀,心下一紧,直觉要躲开,可身体太诚实了,硬是没动。
“啊……”我低叫,他已紧紧拥我入怀,在这墨黑的夜空下,我们如鼹鼠一样在夜色的掩护下尽情相聚,别管明天,别管以后,让我歇歇吧,我心里对着夜空哀求,眼泪尽情奔流,沁入他丝滑的外套里,心脏补偿似的狂跳,我只能大口吸着空气,他低下头本能地找到我嘴唇,狠狠地吻下去,仿佛要把我吸入他体内,我踮起脚急急回应着,几滴温热的水滴在我颊上,与我的眼泪汇在一起顺着法令流入口中,这激化着我们,过去的一幕幕鲜明浮现开来,忧伤,无望、自卑,涨得我的心要爆炸。
突然,两束LDE射灯没有温度地袭来,我们居然同时松开,生生站在灯光的两侧,宛如一把利刃割裂了我们,身体还在微颤,可理智已回归,他的脸在灯光阴影里发青,喘着气。原来,这才是我们本来的位置,我们的情感只在黑暗中倾泻。
车上走下一人,高展旗。见我们满脸讪笑,可看林启正一眼马上收住笑。心里还是感谢他的,救我于如此尴尬的境地,让我不再深陷。
“林总,我来给车邹雨。”高展旗木木地说。
“邹雨,你买车了吗?”林启正转头看我,不解问道。
“郑主任的,同老婆吵架睡高展旗家,让我帮他明天开到所里。”我的泪痕还没干,心绪已平静。
高展旗如今才敢插话:“我也让她买辆,可她说还要留给邹天作创业基金,……”
“高展旗!”我怒喝,他看我脸色终于把不该说的咽了回去。
短暂的沉默后,高展旗识趣地告辞,我要给他拦车,他挡住我,低声说:“邹雨,对不起,知道就不开来了。”
“没事,还得谢谢你呢。”
我没道歉,他也不介意。
最后,说了句:“你不能总这样委屈自己,要么仗着林启正的爱大闹一场,要么就离他远远的,谭应宏不行还有别的钻石黄老五嘛。”然后又问“等我中了五百万彩票你会考虑我吗?”神情很认真。
“你中了再说。”我不想多谈,只推他。
楼上一户人估计听到人声开了灯,借着微弱灯光,回头看到林启正还在原地,我走到他前面几步之遥,站住,这已是我们最近的距离。
“邹天想创业?”他问。
“他还年轻,小孩子总是好高骛远。”我低头盯着鞋尖。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他开门见山地问。
“没,没有。”我忙说。
“你总这样,为什么拒绝我的帮忙。”
“没这个必要吧。”本想说我们现在算什么,可没说出口,觉得不必再提。
又是沉默。我搜索着话题,但见他手上隐隐发亮的一点,是那颗钻戒。吁了口气,问:“江心遥没有问起我们那天的事吧?好像她在门外站了很久。”
他想了下,答:“我问过张秘书,说那时她才到,估计是被你开门表情吓到。”
“不知道就好,别让你难做。”我抬头看他,扯出一丝笑,这样才显出我的不在乎。
“你不需这样大方,我有被她知道的自觉,迟早都得说,如果我们那时候早些让邹月知道,也许……”
“你不用顾虑我,江心遥人很好,她很配你。这么晚了,你该回去了吧。我也要休息了。”我急忙打断他,说着违心的话,却无比流利。
说完,我利落地转身,毫不犹豫地向楼道走去,任眼眶再度潮湿,因为他看不到。
直到我拧亮了吊灯,才听到下面拍车门声,然后轰轰的引擎发动,沉稳有力,像他。我飞奔到阳台旁,偷偷掀起窗帘一角,看到那两束橙色灯光转了个圈,缓缓消失而去。这次,我们没有说再见,因为已是不需要。
心窒息一般,只能扶住沙发滑在地上,周围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我知道,漫漫长夜才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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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的观点太独到和现实。深深影响着我。
可笔下的林启正同邹雨却远不像开篇时候我能控制,好像他们都在自己行走一般,我只是个说书人。
很想把亲们的观点都写进去,尽量吧。
自由的局是将军前的最后一棋,我只是在悔棋回转后,描述其中万分之一的几率,让邹雨走安全通道去找寻自己的幸福。
勇敢走下去,邹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