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gl】

　　司昭昭感觉脑中混沌一片。

　　光怪陆离的东西充斥着脑海所有地方，一会是在孤儿院中自己抱住小小还给她苹果的记忆，一会又是安雁神色飞扬地站在她面前说她真特别的样子，一会又是李婉卿在她面前信誓旦旦说着自己一定不会再骗她的场景。

　　李婉卿打电话给兰泰河。

　　兰泰河表示自己已经向校方及时沟通好，篮球队的训练暂时停止。

　　“涉及军政……”司昭昭站在宿舍楼走廊上，看着李婉卿，“你一开始就不是小小……你是不是想过永远瞒下去？你怕安雁来找资料，连军政力量也用上？”

　　李婉卿微微张嘴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喉咙里好像堵着一团棉花，什么都说不出来。

　　“昭昭……”她想着安雁死前所说的“你们也回不到当初”忽然有些害怕。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司昭昭垂下眼躲开她伸过来的手，“你的‘一见钟情’到底有几分真？”

　　“没事，你慢慢想。”司昭昭见她紧咬丹唇的样子，回去拿上抽屉里的身份证和床头的手机，最后看了一眼放在玻璃门前的苹果，走了出去。

　　她快速地掠过李婉卿，没有半点停留。

　　李婉卿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手上的碎玻璃渣混着血液，粘稠一片，“你去哪里？”

　　“我去外面住。”

　　“不行，外面太危险了！”李婉卿担心地望向她。

　　“谢谢你李婉卿。”司昭昭抽出手，“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就被安雁设计进去了……安雁，她不是个好人，你大抵也不是。”

　　撒谎、隐瞒、设局……

　　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可恶。

　　她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李婉卿也表示会重头再来。

　　结果都是一样的。

　　镜花水月终究不会长久。

　　镜会破，水会干，谎言的泡沫华丽而脆弱，支撑不了长远的征程。

　　李婉卿望着她眼泪都要落下，“我坦白我解释，昭昭……我都能解释的……”

　　司昭昭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她害怕司昭昭的这种眼神，好像她们之间再没有什么联系，只是两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一般。

　　指间和手腕的疼痛不断传来，司昭昭不想被李婉卿看见，将手向后缩了缩，“你不说我先走了。”

　　“我带你去医院，我们慢慢说好吗？”李婉卿轻柔地去触碰她的肘部，将她的手举起看了看，“你手腕本来就受过伤，不赶紧治疗会无法复原的。”

　　司昭昭坐在车上，司父司母打电话过来，“昭昭？你现在在哪？”

　　“在和同学出去玩呢，现在已经坐车回学校了，怎么了吗妈妈？”司昭昭听到司母的声音，不自觉地扬起笑脸。

　　“那就好那就好，你爸爸偏说你遇到麻烦了——”司母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司父，真是的，惹她心惊胆战好一会。

　　“没有没有，我玩得很开心呢。”司昭昭笑容里难掩疲惫，但回应司母的话语中还带着上扬的尾音。

　　“……”

　　李婉卿在红灯前停下，看着司昭昭望向车窗靠着车门远离她的样子，心里愈发难受。

　　“好的，我回去后就洗澡睡觉，妈妈也要早点休息啊。”司昭昭挂断电话，缓缓叹一口气，继续看向窗外闪烁的霓虹灯。

　　好像在不久之前，她也是手腕受了伤，坐在李婉卿身边看黑夜中车窗外的霓虹灯。

　　虽然身体不适，但精神却是非常满足。

　　第五区不如首府区繁华，但眼前这夜景却没有第五区的好看。

　　司昭昭收回视线。

　　李婉卿缓缓将车停到医院门口，刚想下车帮她拉开车门，却见司昭昭已经自己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不必劳烦了。”司昭昭向后退出一步，转身向医院走去。

　　李婉卿跟上。

　　司昭昭坐在外科室内等护士拿双氧水，她把满是伤口的手掌放在水池里。

　　护士拿着双氧水和镊子，“忍一忍，先消毒。”

　　刺激的药液冲淋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更是火辣辣地疼。

　　司昭昭皱着眉，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努力不发出痛哼。

　　护士做不到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夹玻璃渣的动作，她示意李婉卿过来帮忙。

　　“你是她朋友吧？你拉着她的手不要晃动，我能在灯下看得更清楚一些。”

　　“好的。”李婉卿握住司昭昭白皙的手腕，指腹不断帮她按摩打圈。

　　司昭昭垂下眼，不做声。

　　——

　　司昭昭拿着检测结果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没什么大事，只是扭伤了而已。

　　李婉卿在她身边坐下，斟酌一番开口，“昭昭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过要这样的……”

　　“没事，你编好再跟我说。”司昭昭站起身。

　　“我不是小小！我只是我而已！”李婉卿急忙拉住她，喊出的声音惹得医院走廊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我只是我而已，没有勇气承认的我……”李婉卿拉着她往外走，“我跟你说明白，你能不能不要走？”

　　司昭昭没有回答，向医院通往区中心的大道走去。

　　李婉卿亦步亦趋，“我不曾是孤儿，我从小就在李家长大，苹果的事我只是看到而已，你听我说，我当时真的在十一区，真的在孤儿院。

　　但我没有进去，我爸爸和爷爷做一个慈善捐赠活动，想委托院长帮个忙，我就站在旁边目睹了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昭昭，关于你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管是最美的风景还是永远陪在你身边……”

　　司昭昭不回头地往人流密集的地方走去。

　　“昭昭，我这次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半点虚假……我去十一区就是为了能早早地先待在你身边，与你一起携手此生……是我没顾及你的感受我太着急了，我想快点在你心里留下位置，想快点促成这一段感情……我只是想早一点与你在一起……我不想再等了，我想站在你身边，想你靠在我怀里说爱我想……”

　　“你如愿以偿了。”司昭昭站定在人潮汹涌的街头，“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各自冷静一下吧。”

　　李婉卿声音颤抖，“昭昭，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原本是可以好好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在一起的，但你的优渥生活看不到我们这些小市民的顾虑，你总感觉事情在你的掌控之下，就算被识破也能用另一种方法去挖另一个坑接住露出的部分……为什么不试着想一想我的感受呢？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但你的表现真的让我难以定位我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司昭昭告诉自己不要心软但还是不争气地红了眼眶，“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走吧，去你自己该去的地方，过没有约束的生活。”

　　李婉卿感觉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响开来，瞬间空白一片，她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喃喃说着：“不要……”

　　她绝望地看着司昭昭扭头走向人群的身影渐渐隐没在人海中，脚像被灌了铅一般抬不起来。

　　——

　　安雁的罪名很快被披露出来，由于人已死，也只是一笔带过而已。

　　没人知晓一个孤独的女孩曾经坐在画架旁边哭泣，没人知晓一个孤独的女孩在没人知道的角落经历过多少次崩溃，又有多少次带着心中的太阳咬牙爬起。

　　——

　　司昭昭换了宿舍，这次安雁的死对华清影响不算太大，最后也只是说安雁的隐藏能力过强进入华清不被发现，而后来事情败露她躲到华清宿舍内被埋伏在此的军警抓个正着。

　　不得不说，华清的舆论导向能力倒是一等一的强。

　　这个事情的真相，可能也就李婉卿和司昭昭两人知晓。

　　司昭昭慢慢回到自己原来的生活中，自己与李婉卿的东西都毁在了那场风波中，只剩下一个灰不溜秋的石头。

　　她坐在新宿舍的沙发上，对着阳光看着。

　　红黑的光芒相互交织融合，彼此密不可分。

　　她拿出手机搜了搜，却发现居然是品相优秀的红眼黑曜石。

　　黑曜石在传说中象征着永远不会哭泣的幸福。

　　礼轻情意重，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司昭昭拨打电话给李婉卿。

　　李婉卿颓靡地坐在办公室里，每一个进来汇报工作的人都战战兢兢不知部门哪一个不长眼的东西招惹了这位大人物。

　　“关于陆军部署，我们后续部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工作，随时都在待战状态……”

　　“我们的爱就像蓝天白云下突然出现……”一阵不和谐的手机铃声在办公室外响起，秘书站在门外左右为难。

　　李婉卿耳朵瞬间竖起，心如擂鼓般怦怦跳动起来，快速叮嘱完，上前拿过手机。

　　“喂？昭昭！”她兴奋之余还想着放柔声音，怕吓到司昭昭。

　　司昭昭清朗的声音传来，“我们再见一面吧。”

　　李婉卿听到这句话时，心中雀跃的火苗瞬间蔓延至全身，要不是其他人在旁边看着，她甚至想要跳跃起来表达兴奋。

　　“就明天中午十二点吧，在远香湖。”司昭昭补充道。

　　李婉卿心里想着这一次一定跟她解释清楚，这下真的再没有什么能阻止她们了。

　　“好。”

　　——

　　远香湖是集餐食与咖啡厅于一体的咖啡馆，司昭昭早早订好了单独的包厢，坐在里面静静等待李婉卿的到来。

　　十一点半，敲门声响起。

　　司昭昭走过去打开门，李婉卿从精心设计好的角度望向她。

　　不得不说，李婉卿真的很擅长把控司昭昭的心，她知道她不喜欢很张扬的人，所以专门为此避其锋芒，用化妆品尽量掩盖住自己脸上轮廓分明的棱角而显得整个人看起来添上几分柔和甚至可爱。

　　连衣服也是偏向色彩明亮的连衣裙，看起来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一样。

　　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惊喜与柔情。

　　司昭昭差一点就心软了，特别是看到她小心翼翼的试探样子，更想不顾一切地掉入她的温柔漩涡。

　　“先坐吧，我点了些菜，先吃一些。”司昭昭坐在餐桌一侧，示意服务员可以开始上菜了。

　　主要是请她吃一顿饭，多感谢感谢她再把东西还给她就行，过了今天自己就不再与她有关系了。

　　李婉卿坐在她身侧，笑得灿烂，“我给你夹菜，哇，都是我爱吃的，昭昭真了解我……”

　　司昭昭心里知道她喜欢吃清淡的菜，点的都是没有辣椒的炖汤和炒菜，再加上她曾经提到过最喜欢的黑森林慕斯。

　　点的都是她喜欢的。

　　司昭昭与司母都是属于无辣不欢的口味，所以到底也没多动几次筷子。

　　李婉卿都在给司昭昭夹菜，司昭昭表示自己真的吃饱了，她才堪堪止住手。

　　“你多吃一些。”司昭昭夹了一块没什么鱼刺的鱼肉放在她碗里。

　　李婉卿笑意更深。

　　吃过以后，司昭昭捏着面前杨枝甘露的吸管，李婉卿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黑森林蛋糕。

　　两人都欲言又止的样子。

　　司昭昭站起身，摸了摸口袋中的黑曜石。

　　李婉卿放下勺子跟着她一起站了起来——

　　“我有话跟你说。”

　　“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司昭昭拿出黑曜石，放在桌子上，“我先说吧，既然我们已经没有交集了，我会把所有你的东西都归还给你，连同这个黑曜石一起。”

　　李婉卿摇摇头，无措地拿出包里复印的文件“我……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我这里都有当时邀请孤儿院院长去参加晚会的邀请函复印件，他当时都签了字的……”

　　“我不想听这些，我要回去训练了。”司昭昭转身，可能李婉卿说的是真的，但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真的不适合继续再与尊贵的李大小姐谈恋爱了。

　　她感觉分辨李婉卿说话的真假真的太难。

　　她一开始就说过自己不想处在一个被人控制的感情中，可现在她的心已经被牢牢套住，她得赶紧抽离出去，不然就要彻底沦陷再也无法逃脱了。

　　司昭昭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门，“谢谢你一直这么帮我，再见。”

　　李婉卿急切地想要跑过去抱住她，却被横斜在道路中间的椅子撞到膝盖，停了下来。

　　司昭昭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但还是咬牙转身付钱离开。

　　李婉卿原本以为她会像小巷初见一般走过询问自己的伤势再将自己扶起，自己也好能够多与她相处一段时间。

　　但她那么决绝地离开，只留下一个略仓皇的背影和留在原地孤独的自己。

　　——

　　日子一天天过着，岁月不断将记忆的痕迹抹去。

　　这已经是司昭昭来到华清大学的第三年。

　　华清篮球队已经能在星际上独当一面，在兰泰河的部署、南乔的带领指挥下，每个队员都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司昭昭再一次与队员们站在第一名的领奖台上。

　　“来，说茄子——”报刊媒体的记者们拿着摄像头对着几人说道。

　　司昭昭一个恍神，想到三年前的八校联赛。

　　自己与耀明的队员们在第五区的越明篮球馆内笑得特别开心，还颇带有些耀武扬威的样子。

　　当时李婉卿穿着短裙和衬衫，一派青葱岁月的模样……

　　“司昭昭楞什么呢？”谢元驹举起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快跟着走啦，等下还要尿检，多喝点水——”

　　司昭昭叹一口气点点头，接过兰泰河递过来的水杯。

　　“昭昭啊，最近表现得都不错，我们这次是打星际联赛，要各个星走场地的呀，你现在吃不吃得消啊？”兰泰河担心地望向她，现在已经进四强了，最终决赛在F星举行。

　　D星水土温和，F星倒不一样，完全是两极分化。

　　他怕司昭昭去那里会不适应。

　　“我没事的教练，这次联赛是我们球队被D星体育管理局认可的关键一赛，我无论如何都会去参加决赛的！”司昭昭完水，“还有六天，我可以先去踩踩点先适应一下，就不会出现身体上措手不及的紧急事件啦。”

　　“F星的地质活动过多，我们这边还需要与其他星际的篮球队开一个交流会，你一个人去一趟要注意安全，非必要的话还是不要暴露自己D星的身份吧，也不知道D星领导人怎么了，最近手段越来越残忍了……”兰泰河欲言又止，“你要小心。”

　　“好的教练，我会注意的！”司昭昭拿着水杯往休息室走去。

　　——

　　“三天后我要看到F星基地传来的结果。”

　　机秘署终极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坐在首位的女子眼神如寒霜般凌厉，她甩出手上的档案，“地质活动是他们的事，我给过他们机会投降的，他们为了自己能牺牲大部分人，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记挂他们的百姓？

　　生存法则，不强则亡。”

　　在座的大部分都是跟着李婉卿时间比较长的，他们一步步看着李婉卿从那个从各方面顾及仁义的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杀伐果断的模样。

　　长官最近好像很关注F星最近有什么星际联赛，特别嘱咐了选择行动的时间，要在联赛的队员们在J星开交流短会的时候。

　　三天时间也算宽裕，他们下面都准备好了，只等着李婉卿一声令下，F星的大部分地区都会受到地质灾害的连锁反应。

　　看那些冠冕堂皇的“研究人员”还敢不敢偷偷来窃取D星的研究成果，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