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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等南屹门得到消息再确认,又过去几日。这时叶老大带的莫殇门已离此不远。
南屹门奇云峰大殿内,人头攒动,所有闭关的长老们都出了关,面对这场一个外门弟子引发的危机。
保守的、激进的、问责的、推诿解释的,众人吵成一团,借此又扯皮陈年旧怨的,沸反盈天。
只田掌门在上面端坐着,一言不发,看着吵闹的众人。
吵着吵着,就有人抱怨:“乌岩峰的弟子,不该带祸根回来。”
“屁话!”熊苑杰瞬间怒了。
责任推到自己头上来了,这如何能认?熊苑杰圆圆的脸上再不见平日温合的笑,冷冷的道:
“这事内情起因也只有我们长老们知道,弟子们如何清楚?
“如果照这么说来,当日,叶门主宣布阮冷月叛投它门时,门派里就该给弟子说明白,这事已了,莫要惹莫殇门,我们怕他们,这样一来,就不会有弟子不识趣把她给带回来了。”
别看熊苑杰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能当上峰主,哪能是好欺负的。这一番话含讥带讽、刺的大殿上所有人的脸都黑了一层。他才不理会众人的窘态,继续冷嘲道:
“呵!就算是我的弟子犯了错带回她来,门派也有挽回的机会,当时我们只要好酒好菜热情招待一番,掌门再领着我们恭送她下山,莫殇门绝对满意。今日的局面怎么都不会发生!”
众人的怒目他才不理会,这段时间自从知道莫殇门叶苍的动作,所有人都明里暗的怨他,凭什么他要背这个黑锅,话即说这到这份上,自然是说个痛快:
“我们自己要脸面,门下弟子就不要脸面?
“我们这般藏着掖着,弟子们如何能明白?引来众怒了,被迫当众处理她以平怨气,这事也是当众议过的。
“怎么,如今摆不平了,又来拿我乌岩峰的弟子出气?名也得,利也得,有坏处了就推我们出来,哪有这般好的事!”
这一番话把遮羞布全掀开了,大家脸上火辣辣的。大殿上一片寂静。
一直以来,南屹门盘踞在最南边,是数一数二的大派,称王称霸,突然对上另一个第一,如何能承认自己其实有些怯场的。
现如今这局面是他们一手造成的,做茧自缚。
赤霞峰毕正文因着当日的提议,这段时日也没少被攻击,话语婉转的说他不该出这个头,话语不客气的就直接说他公报私仇,当日那情况下,不落井下石,难道他要雪中送炭,救她出水火。他又不是圣人。
大敌当前,哪是起内讧的时候,就有长老出来打圆场:“这事没错,叛投它门的弟子,就该这般处罚,不然如何服众。”
这事是议过的,现在说错了,那就是大家都错了,这得罪的就不是一两个人了,不能揪着这个问题。
面皮都撕下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就有人嘀咕道:“事没错,只是我们都估错了,一个弟子而已,想着叶苍或许不会来,就算来也只孤身一人,我们只需他道个歉而已。”
说到底,南屹门其实只是为了一个面子而已。现如今的问题是:
对方不配合!
说到面子,还是先把在座各位刚扯掉的面子,捡起来披上。有长老就道:
“这事呢,其实不是我们的错,是莫殇门的错。我们不是实力不如,只是如今千年将至,我们的力量要抵挡兽潮,不能浪费在内耗上。所以才畏手畏脚的,不然打就打。”
这话中听,所有人的脸色好看起来。
“这叶苍就是邪性,为了这么个小事,莫殇门上下意然听他摆步?所有人竟然这么听话?”没有人能做到像叶苍这样肆无忌惮。
大家心惊于叶苍对莫殇门的掌控力,这是任何一个门派都做不到的。
吵了一圈,话又回到原地,叶苍来势汹汹,明摆着不会配合道歉,这事该怎么办?
田掌门还是泥菩萨一尊,端坐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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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日,所有峰主长老们在奇云峰议事。
蓝易也是坐立不安。
“无论如何得去看看她!”
他可是清楚阮冷月的异火食神魂,如今她人在浩狱里,罡风也攻击神魂,两相作用,一个金丹后期如果正常能在浩狱三层支撑半年,那她就只能支撑三个月,甚至更短。
若神魂伤到根本,任何丹药都不能恢复,那时就算人救出去了,痴傻一个,她还是她吗?
所有人都以为是半年的时间,其实留给她的时间最多一个多月,莫殇门的人听说在来的路上了,没想到那个男人这么大动作,蓝易心里不是滋味,他自愧不如,只是他知不知道浩狱的厉害?留给他的时间真不多。
还有,快一个月了,阮冷月在浩狱里倒底是个何种情况?那个鬼地方毁人心志,他怕她失了信心。怎么也得去看看。
幽静黑暗的石道,两条人影快速的掠过。
到了地方,蓝易掏出一物递给对方,对方四处张望一下见安全,接过东西也不看径自收起,再次强调:
“不要碰门,她现在是门派重点关注对象,那门上有左堂主亲自布置的禁制,触到就会被他查觉。”
“放心,我只看看。我也不想死,不会连累你的。”蓝易回道。
那人指了方位,就守在一边望风。
蓝易通过牢房的监察口看去,牢房里与外面一样晕暗,他一眼就落在中间地上朦胧光影中的一团。
这心神顿时就一颤。
阮冷月背对着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牢里黑暗一片,他打量了一圈,看不出其它,屏着焦虑的心紧盯了许久,那人影却没有一丝要清醒的样子,
那边望风的人急了,催促的意思明显。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进来一趟不容易,就这么走了,他实在不甘心,心一横忍不住开口:“阮冷月支持住,那人来接你了。”
躺着的人身子似动了一下,还不等他细看……
“快走,触动禁制了!”望风的人气急,一把抓着他飞快的掠走,边跑边气急败坏的碎碎念:
“说了,不能做多余的动作,只能看。就不该相信你。”
姓蓝的说什么他师傅心存愧疚,让他来看看,真以为自己相信这鬼话,不过是看着两人交情的份上,这家伙又是未来的峰主,再说,这次他出手确实大方,让他心动。不然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远离的那间牢房,上了一层藏在一角落两人才停下,那人上下打量着蓝易,狐疑的道:
“情人?还是奸细?”那么柔情,应该不是奸细。
“什么奸细?别瞎想。”蓝易斜瞟了他一眼,心里还想着刚才看到的身影,那状态实在谈不上让人放心。
“我想也不是,放着峰主不做,给别派做奸细,对方得出多大的代价!”
几百年都没听说姓蓝的与那个女人走得近,没想到一鸣惊人,着他魂不守舍的模样,就打趣道:
“品味高,看中叶门主的女人,摆明着没有结果的单相思,你竟然也一头钻进去了。绝!”
说完不等蓝易反驳,左右扫了一眼,丢下话:“你自己小心。”径自跑了。
蓝易见他走了,收敛心神,看准一个方向也溜了。
他去浩狱的事没半天功夫,毕正文就知道了。听见师弟来叫,蓝易眼闪过一丝嘲弄,这事他本就没打算瞒着师傅。不过一举一动有人盯着,还是让他不悦。谁让他不痛快,迟早他会让谁不痛快。
见了毕正文,蓝易神情一如即往恭敬的见了礼。
“你今天去了浩狱了?”毕正文一派威严,正端坐在大堂中喝茶,见蓝易来了,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问道,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是,师傅。”蓝易恭敬的道:“这段时间,门派里乱哄哄的,也静不下心来修炼,想起好久没看师娘了,所以今日就去看望了一下。”
听到意料外又在情理中的答案,毕正文放下杯子,这才抬头正眼打量着面前温润和煦的大弟子,自从儿子死后,他多少有些怀疑这个大弟子,所以抬举二弟子索永望压制他。
可他无论是对着同门,或者对着他这师傅,态度与以前完全一样,似是没有察觉到他的用意,还热心的处处帮衬着他的索师弟。
弄的他都觉得自己多疑了。
可没多久,索永望死在秘境里了,他心里又起了嘀咕,查来查去,都是妖兽所为,面前的人阳春白雪一般,没发现有丝毫不妥。
若是他多疑,那还罢了,若不是,那面前的这个徒弟城府可就深的让人害怕。
不过,他相信,若真有问题时间久了怎么都会露出痕迹。
若没有问题,也不能寒了他的心,蓝易是他培养的未来的峰主,该笼络的还是要笼络的,遂丢开心中翻腾的思绪,他顺着蓝易的话问道:
“我也许久没去看她了,她还好吗?”
蓝易神情有些难过,苦笑道:“不太好。”片刻,温和忠厚的脸上尽是苦恼,他支吾道:
“师傅,不能救师娘出来吗?那个地方正常的人都能被逼疯了!师娘在那里待久了,对身体不好。”
毕正文故意放纵,送宋敏进了浩狱,怎么可能想办法弄她出来。听这话,要不是看着说这话的人一脸哀求,极为诚恳,他都以为是对方在讥讽他,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只无奈道:
“唉,为师也知道你师娘在受罪,可为师也没办法,虽说身为一峰之主,但你也知道,许多人盯着这个位子,就等着抓我的把柄,我如何能够徇私。你有空替我多去看看,让她在里面安心。”
蓝易瞅着毕正文因他的话脸扭曲了一下,心里就有些快感。嘴上连声应着是。
毕正文转而说了一些齐云峰大殿上众长老议论的事:“……这事的内情你是清楚的,你性子温合,我不担心,你师弟们你多留意些,不要与人争峰,若起冲突,你劝着些,多事之秋,以忍让为主。”
“师父,我明白,放心吧,我会看好师弟们的。倒是师傅受委屈了。明明师傅只是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而已,现在却怪到您头上来了。若师傅说的不对,当日这事怎么会一致通过呢!”蓝易这话说的妥帖。
面貌纯良的人诚意十足的说着舒心的话,让人整个心都暖了几分。
“嗯,理是这么个理,不过,如今出了事,不过是找个人担一下责任罢了。”对上徒弟担忧的脸,毕正文还是很受用的,终于有了丝笑模样:
“这事乌岩峰首当其冲,熊峰主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他如何能舍得责备他的弟子,他在大殿上一张嘴说的所有人都不敢在开口,把我也摘出去了。”想起大殿上那一幕,毕正文心里就无比畅快。
师徒两人又续了一会面子情,说了一些其它事务,蓝易才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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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来接你了’
却说浩狱里的阮冷月迷糊间听到有人这么喊了句,再仔细听时,却什么声音也没听到,挣扎着转过身也没有看到人。
她不由的用力拍拍脑袋,期望能清醒些:
‘是我一直期盼着,所以开始出现幻觉了?’
清冷昏暗的石室,寂静一片,她把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希望清醒的时间久一些。
也许时间过去很久,也许没过多久,她已经失去对时间的感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而陷入混沌的时间越来越长,就是清醒了,也伴随着透骨的头疼,实在忍不住时,她就放任自己陷入混沌。
出现幻觉,意味着神魂在消散,这让她绝望,也许她等不到那个人来了!
熟悉的罡风声传来,神识海浪高千尺,尖锐的疼让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想其它,只用全身的力气去抵挡,不自觉的以头呛地,以另一种疼来替代头疼,很快额头上血迹斑斑,就算如此,没多久,她就重新陷入混沌。
石室里重新陷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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