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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行险招
这天,有个太监传话云浅,说是太子爷有请。
自那日坤宁宫“相见甚欢”后,胤礽隔三差五会送她一些小礼物,偶尔也会约上她去坤宁宫一叙。虽然云浅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但对方是大清太子,她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寻了个空闲来到坤宁宫,四顾无人,悄悄推开宫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坤宁宫一如既往的冷清,冷清到仿佛岁月已经遗忘了那个韶华已逝的女子。
今日的情景和以往略有不同。以往,胤礽身边的太监会侯在厅外,等候云浅的到来。而今厅门紧锁,那古老岁月里的幽灵仿佛对她的冒昧来访颇为不悦。
她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推开了那道“生死之门”。房间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声响。
以往胤礽会坐在椅子里,见她到来,便会拉她坐下,絮絮叨叨的说起一些陈年旧事,抑或是最近发生的奇闻异事。
他还喜欢她直呼自己的名讳,似乎真的把她当成了赫舍里皇后的替代品。有时候,云浅觉得他甚是可悲;有的时候,又觉得他有着一种近乎于病态的可怜。
房间里有一丝龙涎香的气息,屏风后似乎有人影闪动。曾几何时,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太子爷学会了调皮捣蛋,竟然和她玩起了躲猫猫?
她关上房门,轻声喊道:“太子,胤礽......”
屏风后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一个人影闪身而出。不是和她“躲猫猫”的太子,而是一脸肃杀之气的康熙。
云浅呆怔在那里,眼见就要死无葬身之地时,她忽然灵光一现,腿上一软,假装瘫倒在地。
其实,在见到康熙的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蠢笨如她又被有心之人摆了一道。
二月初三,是赫舍里皇后的生辰。每年的这个时候,康熙都会独自呆在坤宁宫,缅怀他与结发之妻那段举案齐眉的岁月。
宫里的人都知道,只要在与赫舍里皇后有关的日子里,皇上的心情就像是评书里说的“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稍不留神,就会被卷到九霄云外。就连李德全也是避之唯恐不及,早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而云浅不合时宜的出现,还呼喊着太子的名讳,不是作死又是什么?
康熙冷冷地看着瘫倒在他腿边的女子,这个女子来路不明,却貌似若仪。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
稍倾,云浅“悠悠醒转”,见到康熙,甚是慌乱。她磕头如捣蒜,“皇上,奴婢罪该万死!”
“你何罪之有?”
“回皇上话,奴婢是永和宫的宫女,本来要去承乾宫给娘娘拿绣样,不知怎么,就误闯了皇上的寝宫......”她语无伦次的说着,许是害怕到了极点,便痛哭流涕起来。
“这里是坤宁宫,不是朕的乾清宫。”
“坤宁宫?奴婢怎么会到这儿来了?”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不知所措不明就里的模样。
康熙见她虽似惊慌,却处处透着古灵精怪,像极了初见时的若仪,怒气顿时消了大半。
他好整以暇的问:“朕还想问你呢,哪知你刚进门就晕倒了。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奴婢,奴婢出了永和宫,走到,走到……”她一拍脑袋,“就是走近坤宁宫的时候,忽然之间,脑袋里一片空白,等奴婢清醒过来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情形了。”
缘由不知所起,然一触即发。康熙心中一凛,为什么偏偏是今日,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神似若仪的女子,又为什么偏偏误闯坤宁宫呼唤胤礽?
难道是若仪的在天之灵,还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
“若仪,真的是你吗?你回来看望我们的儿子,怀念我们逝去的岁月?”
康熙的目光穿梭于坤宁宫静默的尘埃中,仿佛在寻找那一缕永不消逝的芳魂。
其实,云浅的“灵光一现”,不过是兵行险着,不过是一场博弈,她用自家性命来赌康熙对赫舍里的感情。
如此看来,即便是千古一帝,也有着寻常男子的柔情蜜意。他相信赫舍里不曾离去,他也相信云浅的出现便是若仪灵魂附体。
再说,胤?冲进布库房,不由分说拉起正在练功的胤禩,说是有好戏相看。
等两人匆匆赶到坤宁宫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和煦如春的康熙,和毫发无损的云浅有说有笑的向永和宫走去。
“这就是你说的好戏?”胤禩诧异。
“这,这怎么可能?这个女人,怎么皇阿玛......?”见此情景,胤?也是惊得目瞪口呆,这个女人着实不简单,谈笑间,令多少豪杰色令智昏。
胤禩冷哼一声,“你不会就是让我来看这个女人勾搭了太子之后,又来勾搭皇阿玛?”
“不是的,八哥,我只是......”
“只是什么?”其实在看到这一幕时,胤禩已经明白了十弟的用意,只是没想到原本胜券在握却变成了“为他人做嫁衣”。
“我只是想替九哥报仇......”
“愚蠢!”胤禩拂袖而去。
“不是的,八哥,”胤?紧追不舍,“八哥,八哥,我错了还不行吗?”
这年年初,有人弹劾索额图,阴谋太子提前即位,纵容门生行恶,凭籍权势,互结党援,纳贿营私等诸项罪状,而弹劾者正是曾在他手下为奴的高士奇。
康熙令胤禛彻查此事,因胤祥随驾南巡,便命十四随胤禛前往榆淮,查处索额图门生的不法之事。
十四出行,云浅自然陪同。三人坐船南下,不日,便到达榆淮。
其实,此次榆淮之行的目的,云浅是蒙在鼓里的。两位当事人守口如瓶,不曾对她提及分毫。而云浅也是两耳不闻朝政事,一心只做清闲奴。
三人进得城中,已近午时,便寻了一处饭馆,以告慰饥肠辘辘之苦。
三人点了些此地的特色小菜,在店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二楼,寻了一处临街的包厢。品一壶明前龙井,赏一众风土人情。
这个接待他们的店小二,是一个瘦弱的大男孩。尽管身形单薄,却掩饰不住一脸的千伶百俐。
胤禛赏了他一锭银子,如此阔绰的出手,让这个见惯了人情世故的男孩喜笑颜开。
他点头哈腰的应承着,“谢谢爷,谢谢爷!看几位爷仪表堂堂,俊朗不凡,定是非富即贵!”
“富贵不敢言,我们兄弟三人只是做些小本生意。听闻榆淮茶叶丝绸闻名天下,便想来此谋条财路。”
“哟,这个......”小二拖长了音调,似乎意有所晦。
“小兄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胤禛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其中必有玄机。
“几位爷可听说过沈老爷?”
“不曾听闻。”三人一齐摇头。
“这个沈老爷可是咱们榆淮的大人物。”接着,又压低嗓音说:“听说,还是朝中索相的门生。”
“索相的门生不应该是朝廷官员吗?这沈老爷又是什么来路?”
“这沈老爷早年中过进士,曾入职翰林。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辞官回乡,仗着朝中的门路,做了这豪绅名贾。”
“哦,原来如此,原来不止朝中有人好做官,这朝中有人也好经商。”胤禛打趣道。
“爷,这话也就在这里说说罢了,到了外面可万万不敢说。”
“多谢小兄弟提点,只是我们兄弟来此经商和这沈老爷又有何干系?”
“干系大着呢,凡是外来客商,必须要经过他的首肯,才能在此开市经营。正所谓,风过留痕,雁过留声。”
云浅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忍不住插上了一句,“这句话,我听明白了,就是所谓的‘拜码头’嘛。”
“是是是,这位小爷,一点就通,端的是明事理,明是非!”小二竖起大拇指,对着云浅就是一番阿谀奉承。
“哦。”胤禛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赶明儿,咱兄弟三人就去拜会一下这个沈老爷。”
“爷,您有所不知,沈老爷福大威大,并非一般客商能得以会见,要想拜会,须得有人引荐才是。”
“那就烦请小兄弟指点一二。”
“指点不敢,只是略知一二。沈老爷有个义子,名唤陈向晚。这陈公子就住在此处向南第二个路口,几位爷,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说话间,各色小菜一一上桌,小二不再叨扰,忙着上菜端茶去了。
他走后,十四冷哼一声,“既想让人拜会,又难以见到真人,这摆明了就是那个,既想当什么又想立什么……”
十四言辞隐晦,却恰如其分的表达了那些作威作福之人,贪得无厌又自命清高的矛盾心理。
酒足饭饱后,三人寻了一间清幽的客栈。奔波数日,终于可以泡个澡,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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