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亦是月半圆

　　也许就好像游戏，一个关卡一个关卡打通就行了，总有通关的时候。

　　张亦寒给蒋辉煌打电话，让他回去，他自己又换了个地方看着福利院，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终于明白了，也让他更加肯定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座福利院看着很不显眼，却与周边破旧的建筑格格不入，是突兀的存在，重建的福利院应该也有十年了，他已经打电话告诉了李建峰，查一下，是谁捐建了这个孤儿院，本来这件事，找当地警方是最快最有效的，但是鉴于上次，张亦寒来调查的时候一无所获，他怀疑有人故意隐瞒了信息。

　　张亦寒趁着天还没黑，沿着福利院旁边的夹道，看着这条小小的仅容一辆车通过的小接，张亦寒贴了假胡子，穿了个灰扑扑的夹克衫，深色的牛仔裤，很快融进了这灰暗破旧的光影里，像所有破旧小城市的小街道一样，唯一值得称颂的可能就是这里的怀旧故事，这应该是一个小区的后门，有几家临街的小店门前散发的灯光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光晕昭示这里的生活气息。头顶上石榴树枝叶像个大伞一样留下一片阴影，顺着那些枝叶，看到有星光一样的亮点，凉凉的落在各处。不知道这星光下是什么样的生活。

　　张亦寒进了一家面店，点了一碗牛肉面，跟老板闲聊。

　　“咱这店一看就是老字号”张亦寒抽了双筷子，掰开，小心的把筷子上的木屑搓掉。

　　“嘿，什么老字号啊，就剩老了，比上班强点，生活手段”老板是个白胖的中年男人，笑的时候眼睛完成一条缝，像弥勒佛一样。

　　“那也是啊，积累的都是经验，怎么没想着搬出去？”张亦寒接过老板手里的面，点了下头。

　　“习惯了，都是老街坊，出去房租贵，人嘛，总是念旧的，在一个地方几十年了，换个地方总是不适应”这个点，小店的客人却并不多。

　　“是呀，习惯了一种味道，就改不了了”张亦寒想起来苏阳，不知道她是什么味道的？像桃子一样？

　　“你是来出差的？”老板说

　　“嗯是的，事还没办完，心里烦的很，就随便转转”张亦寒半真半假的说。

　　“哎呦，年轻人，有什么好烦的，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什么都想开了”胖老板眼睛穿过光亮落在了福利院里的点点星光。

　　“你看这个福利院，咱们再怎么着也比他们强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总要想开点”

　　张亦寒顺着胖老板视线望过去：“这里面都是孤儿吗？”

　　“也有身体不好的，唉，可怜哟”胖老板叹了口气

　　“听说这么福利院是再建的，原来老的那个也很多年了吧”张亦寒吃了口面，心里触动，这个面还真好吃，牛肉面算是最基础普通的面食了，他也吃了不少了，但是能做的这么好吃的，这家也算是头一份了。

　　“老板，你这手艺不出去开店，可惜了”张亦寒看了眼寥寥无几的几桌人，由衷的感叹。

　　“哈哈哈，也不是你一个人说过了，就原来那个福利院的老院长，其实也不老，就是前一个，旧的福利院”胖老板解释这。

　　张亦寒确实听懂了，他低着头吃面含糊的说“他也喜欢您家的面吧”

　　“是啊，他以前每天下班都要来吃一碗的，哎呦，那时候生意也好，他都是吃完就走，唉多好的人啊，说话很和气，穿的衣服都很旧，听说这个福利院以前捐助的很少，运营都很困难，都是这个吴院长呀，听说他跟妻子都离婚了，房子都卖了，来维持这个福利院，唉，可惜了，人各有命吧，他也死在了那场大火里”胖老板唏嘘

　　“那场大火死了很多人吧，那些小孩也是可怜，唉”张亦寒说

　　“要不怎么说老天爷也可怜这些孩子呢，偏偏那天，那些小孩不知道吃了啥东西，都拉肚子了，有两个老师随着救护车去医院了，本来另外几个老师和院长也是要去的，这不还没来得及出门火就烧起来了，你也知道，也以前的电线啊，本来也不安全，再说这本来也是旧房子，木头家具都老旧了，烧起来那叫快啊，咱们这地方地方小，消防车过不来，等消防车过来，烧了一大半了，火最后灭了，人也烧的剩一块碳了”

　　“那些孩子确实挺幸运的”凭着警察的直觉，张亦寒知道，这事情不简单，可这事情过去了15年了，别说痕迹了，就是卷宗说不定都找不到了。

　　“唉，听说啊，还是有两个孩子被烧死了，可能是太小了，连尸体都没找到，估计烧没了吧，毕竟火那么大”有客人来了，胖老板去招呼客人了。

　　张亦寒已经吃完了面，扫了码付钱，然后扬声跟老板道再见。

　　“下次再来哦”胖老板笑着说

　　张亦寒笑着说好，扭头走进夜色，夜幕笼罩下，这里合时宜的安静，却又不是那么真实。张亦寒看着扭头看了眼旁边的福利院，黑暗里，虚幻的好像梦境一样。与周边的矮小破乱的建筑融为一体，隐没在夜色里，张亦寒抽出根烟，低头收拢着，点燃，微微眯着眼，吸了一口进肺里，转了一圈，轻轻吐出烟雾。

　　电话震动，张亦寒看了眼在黑暗中的一抹亮光，李队

　　张亦寒“喂”

　　“哎，你说的那个事，我查了一下档案，当时那个事儿挺大的，闹得挺厉害，主要是福利院工作人员的家属，后来给出的调查结果是线路老化，正好在厨房，就引发了大火，至于死亡情况，有一个在厨房帮厨的妇女，45岁，叫葛晓兰，还有两个是门口保安，分别是50对的郭顺，52岁的马三，还有就是福利院的院长吴有年”张亦寒听到那边打火机咔哒的声音，然后是李建峰有点含糊的声音，“还有两个小孩，女孩9岁，叫静姝，男孩13岁，叫盛家和”

　　“那两个小孩的档案，资料有没有？”张亦寒迫切的问

　　“没有，人都烧没了，何况是资料，这家福利院本来就是半公半私，是院长吴有年的母亲当年创办的，主要经济来源，是社会募捐，和吴家的资金投入，这些人员的资料按照流程是要备案到人社局的，可是你也知道，当时电脑办公，无纸化办公普及何况这么小的地方，当时福利院出事儿了以后，调查火灾原因的时候，备案的资料还在的，但是后来犹豫几次的政府办公地点的搬迁，资料就丢失了，况且人已经死了，这些资料就没有人追究了”李建峰说完，补充了一句“怎么样，张公子，有问题吗？”

　　“有问题”张亦寒斜勾着嘴角，一副痞帅的样子，倒是对得起张公子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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