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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平城(二)
客栈内摆了几围石桌,还真有前台与客房。
墙的四角都点了灯,对比客栈外的环境,算是明亮干净许多了。
“一灵石一间房,如何?”女子倚在前台,眉目间楚楚动人。
白月时正要答应,衣袖被人拉住。
“不住了,太脏了。”拉住他的正是苏立。
他透过黑缎,也能看见苏立眨巴着一双眼,比楚楚动人的女子还要多一份楚楚。
白月时眉角抽搐: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苏立又转头看向心遥:“妹妹,你说是不是?”
心遥内心一个哆嗦,点头如捣蒜:“姐姐说得对。”
“这位妹妹,”女子走近苏立,美目含了水汽,“你可知阴平城入夜越深,杀气越重?”
“你们现在出去,一则找不到比我这儿更好的地方了,二是外头都是盯着你们的眼睛。”
“我知公子修为高深……”女子娇羞看了白月时一眼,“但孤军战累,不若休息一晚,待明早再进城去?”
女子身上带着香气,苏立摸了摸鼻子。
“城外生意难做,就当是帮帮奴家。”女子泫然欲泣。
“老板娘,”苏立挡在白月时的身前,“你确定住这就安全了?”
“看你也是弱女子。”她眼神质疑。
老板娘笑道:“适才奴家也说了,家中还有一位夫君,多亏了他,客栈外的小鬼们还是不敢打咱们这儿主意的。”
说罢,老板娘捏了嗓子:“夫君,有贵客到。”
“娘子,”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从内屋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把血刀,似是不满,“我在砍肉呢,有贵客你招呼就是,叫我做甚?”
“客人不太放心安全。”老板娘婷婷袅袅地走到大汉身旁,身子贴了上去。
大汉赤着上身,两人的画面看着甚是香艳。
大汉笑了一声:“客人放心住,这城外无人不识我宋汉。”说罢又转身进了后厨。
“那好吧。”苏立嘟起嘴,“白哥哥今日也辛苦了。”
白月时眉头一挑:“不辛苦。”
心遥一脸震惊:白哥哥?谁是白哥哥?
老板娘眉开眼笑:“冒昧问一句,两间分别是谁与谁住呢?”
苏立轻咳一声:“谁与谁住有什么关系呢。”
老板娘看了白月时一眼,暧昧笑道:“若是您二位同住,自然是给您安排一间隔音效果好的房间。”
苏立挽了白月时的胳膊:“自然是我们一间,我妹妹一间了。”
心遥的脸“噌”地通红: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老板娘给他们指了两间房的位置,等他们要上楼时,又留住了苏立。
“姑娘,这是薰香,可以祛味安神。”
“客栈外的打斗我们管不住,止不了有腥味进屋,用了这香,多少能让二位睡得舒适些。”
“不用了。”苏立一脸警惕。
老板娘也不再推,将薰香放到一旁:“姑娘莫怕,您若不信我,可先取一支让那修士公子一瞧,便可知有无。”
“若您是真不想用,奴家就将薰香放这儿,您半夜下来自取也行。”
“这么麻烦啊……”苏立放松警惕,随意取了两□□就谢谢老板娘了。”
“您客气了。”
房门吱呀合上。
房里的床是木榻,还铺着软垫,果真是又大又软。除此之外,竟是一件家具也没有了。
白月时坐在床上,眼罩已然卸下,看着苏立一动不动。
苏立举起手里两支香:“要不要点上?说是助眠的。”
“你这般举着,再多一支就是给我上香了。”白月时起身,接过香枝嗅了嗅后,对苏立轻轻摇头。
苏立指尖生起两团火将香点上,说道:“时候不早,先睡吧。”
“好。”白月时拂袖,房里烛火熄灭。
两团身影交织,滚到了床上。
“什么境界?”苏立神识传音。
白月时做了几个嘴型。
“算了。”苏立低语,抬手布好结界,“不会唇语,看着费劲。”
两人侧身相对,白月时双手抱胸,与苏立之间隔了一些距离。
他想起上次暴走打回熊形时,苏立躺在他怀里,如同稚孩。
而此刻作为人形,白月时才发觉苏立比一般女子要高,他只要低头,嘴唇就能碰上她的额。
“女的人间境,男的饿鬼境。”
苏立若有所思:“这里血气这么盛,怕不是大家都畜生境打底。”
“对了,”苏立想起一个问题,“你是畜生吗?”
缱绻的床第氛围是一点也没有了。
“已入人间境。”白月时语气淡淡,没有一点脾气。
“你才吸几次就升了?”苏立并不注意自己的用词。
白月时吸气,呼气,平静道:“最近那次还是吸了不少。”
“哦,滴血之恩,涌泉相报啊记得。”
“……”
“那……”苏立身子动了动,抬头看他,“人间境要吸欲望之人的精气,老板娘是想我俩那啥,然后她来吸精气吗?”
白月时眉角一抽:那啥是那啥?
他突然想到什么:“或许薰香的作用不是催情,而是将我们的精气带出房外。”
“我猜也是。”苏立嫌抬头累,又低下了头,“老板娘身上的香就不太对劲。”
还故意和夫君在公共场合贴贴,恐怕也是想激起观众心底的骚动。
“何故上套,浪费时间。”
白月时对这些小把戏嗤之以鼻。
“还不是为了你。”苏立嗔了他一眼,“不主动接近麻烦,怎么历练。”
白月时抿唇:你脸上分明写着想看好戏,真是信了你的邪。
“我让心遥假睡,现在有动静了。”
苏立竖耳,清澈双瞳水光流转。
“我们也来点动静。”她将结界散去,一把将白月时压在了身下。
“啊。”她娇喊了一声,对白月时挤眉弄眼。
“嗯。”白月时也喊了一声,极其敷衍。
“啊嗯。”
“嗯啊。”
场面真是做作到令人发指。
丝丝香烟窜动,如受牵引一般穿过门隙,绕过走廊,钻入厢房,最后落在了烟斗中。
握住烟斗的是一只纤纤玉手,手的主人正是老板娘玲珑子。
玲珑子坐在软榻上,一手举烟,一手在给身下的人揉肩捶背。
正是玲珑子的夫君“宋汉”,又叫送阎罗。
“那小子不过才筑基,怎么不直接拿下。”送阎罗眯着眼享受按摩。
“他一人就将思郎和几个畜生手下都灭了,不可大意。”
“思郎才饿鬼一境,怎么能跟我三重境比。”送阎罗冷嗤。
“你总是心急。”玲珑子捏了一把送阎罗的腰,“那单间的黄毛小儿已经入梦,再晚些将她加入鼎炉,待到亥时阴气极盛,让炉鼎送你入阿修罗境。”
送阎罗抓住玲珑子的手,嘿嘿笑道:“等我入了阿修罗境,那对狗男女就送我娘子,助娘子早日饿鬼境界!”
“还算你有点良心。”
“应该如此,娘子辛苦。”
“啪!啪!”苏立突然鼓掌。
接着又大喊一声:“你这个禽兽!”
一边喊,一边将自己的头发扯乱,衣服领子往下拉了拉,露出锁骨。
她利落爬下床,“哐”地把门打开,又“哐”地把门关上。
房里就剩了白月时一人,他坐在床上,回味着刚才苏立自导自演的戏码,终于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眼里笑意似是无奈,又似是欢喜。
苏立在走廊上步履匆匆,怪了个弯才走到心遥门前。
她敲门道:“心遥,睡了吗?”
“姑娘,怎的还未睡?”老板娘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形如鬼魅。
苏立似是受了惊吓,捂嘴掩住尖叫:“你走路没声音的?”
玲珑子按下怒意,娇俏笑道:“唐突了姑娘真是抱歉呢,奴家是怕扰了屋内姑娘的清梦,才小心行步。”
“哦,我不想和畜生睡,想和姐妹睡。”苏立一副“你可以退下了”的表情,双手按在了门上。
“姑娘,这怕是不妥。”玲珑子眉心拧起。
“没事,我俩关系好。”苏立推开门。
突然,一阵妖风将苏立推进屋内,她往前趔趄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老板娘?”苏立回过头,一脸疑惑。
房门已经重新关上,玲珑子也进了屋内。
“人之将死,就无需多问了。”玲珑子眼神一凛,右手成爪,朝苏立的喉间抠去!
苏立眨眼:敢情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反派死于话多”的设定?
“你是!”玲珑子的爪子停在半空,一脸惊恐。
苏立理理乱发,又将衣领整了整,一脸坦然。
她不过是将收敛的灵力光华放了出来,值得老板娘这样大惊小怪吗?
“人之将死,就无需多问了。”苏立笑笑。
虚空中一只无形的手扼住玲珑子的喉间,又一只隐形的手将她腹内的魔丹取出。——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瞬息之间。
等级间的差距就是这么现实。所以玲珑子才会在见到苏立的光华之后,直接失去了抵抗。
“你很聪明。”苏立面露赞赏,“但你夫君看着像个大傻子。”
“怎么就选择帮他做事了呢?”
魔丹被取,玲珑子瘫倒在地上。苍白的肤色若隐若现闪着绿色的鳞片,看着像是蛇皮。
“修仙之人,又怎么能理解情爱呢。”玲珑子有气无力。
“情爱?”苏立点头,“看出来你确实爱他了。但你确定他爱你吗?”
玲珑子冷笑:“事已至此,就无需再挑拨离间了吧。”
苏立心里的小人叹了口气:怎么她遇见的女子都这么聪明,让她不好发挥啊。
“你很清楚,那大傻子也赢不了我。”
“不如让我见证下你们的爱情,也让你们死得其所,怎样?”
苏立的语气带着蛊惑。
玲珑子没有说话。
见她犹豫了,苏立心里也有了数,笑道:“要是你们真心相爱,我就让他死得痛快些。”
“你不答应,我便让他死得痛苦些。”
“你不是爱他吗?这点小小的考验都不愿尝试?”
玲珑子失了神,嗫嚅道:“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了。”
说罢,她又凄然一笑:“那就让你们这些无情之人,见识下什么叫相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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