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老爱到老

　　很久没游泳了，这天折腾得比较累。
　　累归累，但伴随累的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特别是朱宁贤掌握了摸我背这个技能之后，越来越奇怪了。好像很累，又好像身体里有个煤炉，里面烧得火热，他接近我时能感受到滚烫；可一旦我想跟他阐述自己的感觉时，张口就只能冒出些无关痛痒的烟。
　　两个人的二人世界变得越来越微妙——诶所以一和零到底是什么呢？
　　有机会问问介哥吧。
　　后天下夜班早就约好一起骑马，吴锦绣和朱宁贤来单位接我，拉着严博和他女朋友一起上三爷家马场。
　　这次朱宁贤没有和我一起坐后排。
　　“诶三爷。”我坐在吴锦后面，伸手拍了一下前面开车的吴锦绣。
　　“您爷。”吴锦绣回应，“怎么着了？”
　　“您不也有对象了吗，赶明儿带出来瞧瞧啊。”我半开玩笑地说。
　　“对啊绣爷，哪天拉嫂子出来玩儿啊。”朱宁贤附和。
　　吴锦绣谈恋爱后也懂得含蓄了，挠挠自己的胖脸，“你们俩夫唱夫随啊，她在银行上班，等她放假带出来……”嘟嘟囔囔的埋怨，故意咬了一半的话。“我总怕吧，您跟人姑娘面前怼我。”
　　我坏笑说：“您有能耐拉人姑娘出来帮你争口啊，我怎么着你了？”
　　“不不不，您没，您没……”吴锦绣嬉皮笑脸地回答。
　　“这不就结了。”对后视镜白了他一眼，却把朱宁贤白笑了。
　　他就是笑，什么都没说。
　　在严博宿舍楼下，头一次见到那个小姑娘；上眼一看怎么也得一米七几的个头儿，和严博走在一起很搭。
　　上车之后严博依次介绍；
　　“亲爱的，这是我哥哥，马钰涵。在科里对我特别照顾的。”头一次听严博的语气这么成熟，不再像那个要人抱抱的小孩子了。
　　那个女孩瞧瞧我，“哥哥好。”
　　我点头，“嗯，我们博博女朋友就是漂亮。”和我弟弟真配！
　　“哥，这是我女朋友，吴璐。”他介绍完，又回头跟吴璐说，“这个是三哥，这个是宁贤哥哥，我跟你提起过。”
　　“嗯，我知道！”吴璐兴奋地笑，挨个打招呼，“三哥好，宁贤哥哥好。”
　　俩人支吾了一声。
　　好歹严博跟人介绍的是哥哥，不是什么小伙伴，我不能马上变得太随便；然而朱宁贤可不顾忌这个；
　　“诶博博，你这一声亲爱的叫的很熟练啊。”
　　诶你怎么往人小弟弟这事儿上说啊！
　　严博脸就跟变戏法儿似得“唰”的就红了，反倒是吴璐捂嘴笑；
　　他怕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嘿你怎么回事儿，我弟弟谈恋爱跟人姑娘亲热还要你管了？”我盯住后视镜里朱宁贤透着坏的眼神反驳。
　　“问问怎么着了，”他随口说，“对不对，亲爱的？”
　　我？你？！
　　震惊的我和诧异的严博面面相觑，吴璐看着我们哥俩挠挠头，“博儿哥，”姑娘侧头黑黑的长发垂在自己的裤子上，拉扯严博的手，“怎么了？”
　　“没，就……”严博支支吾吾，“没事，可能哥哥他不是总听这称呼。”
　　看热闹的吴锦绣笑了，“朱爷，您瞧这哥俩儿脸红传染。”
　　“滚。”我怼不他我还怼不了你！
　　“诶我……”
　　“滚。”
　　“……”
　　吴锦绣憋笑安心开车，旁边的朱宁贤大概其是因为副驾驶的位置系着安全带施展不开，已经笑的要原地跺脚了——笑笑笑，你就笑，看回家的，按地上揍你！
　　“哇你们，难怪是哥俩儿啊。”朱宁贤摘下眼镜来回揉蹭，“真是要笑死我了。”
　　“可不是，”吴锦绣附和，“但看他弟弟性格跟我们少马爷不一样，他弟弟可没长个刀子嘴。”
　　朱宁贤听完觉着危险，“嘘——行了绣爷。”马上制止吴锦绣，“我们家日子还得过呢，我起的话头再说下去我们家掌柜的得跟我秋后算账了。”
　　“你算说着了，咱俩账咱俩到家算。”我半笑不笑地盯着后视镜；但我得给他一个补救的机会，笑说：“你要表现好点儿，我不是不可以考虑原谅你。”
　　“一定一定，”朱宁贤乖巧地频频点头抱拳作揖，“少马爷大恩大德肯定铭记在心，一定将功补过。”
　　我经常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就打不过他！
　　要是能打得过他，还至于这么卑微么！
　　到地方大家坐在一起喝茶聊聊天；
　　“诶我跟你说三哥，别的不说，就说你不带对象出来这事儿就不地道！”聊得正兴奋，我一胳膊揽过坐在旁边的严博，“你看我老弟多大方——跟他哥一样。再看看您，好像谈个恋爱要等来年春天播种似地捂着。”
　　朱宁贤扶着眼镜，“绣爷大方不大方这事儿姑且不谈，戏个果儿藏着掖着这么长时间，要么是三嫂长太漂亮，要么就是不存在这么个人。”
　　一屋子人都笑出声，吴锦绣也憋不住笑。
　　严博严博怼了怼我，“哥哥，哥哥。”小声地叫我。“哥，什么时候骑马？”他开始按耐不住自己有点躁动的心了，有些迫不及待。
　　对，还没办正事。
　　“我说朱爷您可好，总顺着你家掌柜的说话，问题是我把对象领来，搞不好她就顺着你们一起损我了，这不得不偿失么？”
　　“那您就该反思了，是不是您没给人家哄好啊？”朱宁贤打趣儿地说，“我跟你说女孩子可没男孩子好哄。”
　　“那您给传授传授经验？”吴锦绣戏谑地反问。
　　朱宁贤被问一愣，发现自己说错话一拍大腿十分后悔，“嘿您给我下套儿呢？这您自己摸索去吧，哥们儿帮不了你。”
　　没等坏笑的吴锦绣开口我先打断，“嘿！甭闹了，甭闹了。”挥手打断他们的对话；休想套路我贤哥！“走着博博，玩儿去。”说完，站起身来领着严博往外走。
　　这里数严博最为积极，跟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剩下仨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眼神交汇达成共识——走着！
　　把严博交给刘师傅，我站在一旁看他学。
　　吴璐和严博俩人一点点跟师傅学着各种骑马的技术技巧，秋天风大这两天又总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两天就开始加衣服了，里面穿一帽衫儿，搭个马甲才能暖和点。快到中午了，不穿外套也没那么凉。
　　“严博前两天跟我聊了个话题，”我说，“他说，我之所以见到森哥他爸妈会难过，会想哭，都是因为我还爱着爸妈。”
　　“人怎么可能不渴望爱呢。”朱宁贤叹息，“没有人不渴望爱的，只不过事与愿违的事情太多了。”
　　“他还问我是不是在你身上找我哥的影子。”
　　朱宁贤有些不知所以，啧啧嘴问：“啧，他是怎么问出这个问题的？”
　　“这我不知道，”我看向他，他还在认真地看着严博练习马术姿势。
　　我是不是他从严博身上，联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了呢？
　　可能有吧。
　　“但我跟他说，世界上的爱有很多种，世界上有很多人不爱我，也一定有很多人爱我，从前有亲人爱我，现在有你爱我。”我淡定地继续说下去，“严博这小子也一样，他也一直理解我。”
　　“有时候想想真是幸运啊。”
　　朱宁贤站在我身边，“高山和峡谷一定是挨着的，涵涵。”拍拍肩膀安慰地说，“你之前的人生已经那么辛苦了，就该有人来爱你。”
　　真好啊。
　　“你看严博学习还是挺认真的。”看严博在师傅指导下学着马术动作频频点头，“有模有样的。”
　　你学游泳怎么没这么认真呢。
　　我懂了，认真全放在我身上了。
　　“其实我也发现过，”我顺着朱宁贤的视线看去；他坐在马鞍上背挺得直直的，目视前方非常认真，跟上班时偶尔几次瞥见他扎针神情相似。“严博有时候做事是有些三分钟热度的。”
　　可能所有小孩子都这样。
　　朱宁贤啧嘴，“甭这么想，对凡事都好奇、总想去热爱，是只属于我们这个生命阶段对生命的态度。”
　　也有道理，所谓的三分钟热度本身也是一种印象。
　　“可能是我小时候被这么说多了，”我搔搔头解释，“大人总这么说，我也就认同了。”
　　朱宁贤不置可否，“多尝试用体验改变印象是很重要的。”
　　他提到印象这个事情，“我发现对你的第一印象，或者我们认识了很久之后，到在一起之前的印象，与现在一点都不应一样。”我就有得聊了。
　　“嗯？”朱宁贤反问了一声，伸手搂住我的腰，“哪儿不一样？跟我说说。”
　　嘿，你这人。
　　“这个嘛，从前觉着你是那种细声细语的邻家大哥哥，现在……”话说了一半脑子里突然反应过来——完了，这个词用什么替换掉？这要让他听到，回家就惨了。
　　“你接着说。”他好像认真起来了，搂着我也没使坏儿。
　　“现在……现在，就，流氓了一点。”
　　“嗯？”
　　“就，一点点，一点点……”我越说声越小，“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一点点，一点点……”
　　“可以啊。”他很爽快的答应了，“我们要讲究民主，那你给我什么好处？”
　　不对呀，他又把话题带歪了。
　　“那算了，我不要面子了，今天晚上咱俩分床吧！说到做到。”我祭出看家法宝。
　　“别别别亲爱的，别嘛。”朱宁贤马上改口，也不搂腰了抱着我胳膊蹭来蹭去，“不行，不能分床！”
　　人的印象会因为体验而改变，比如我体验了和朱宁贤的生活，我开始爱他了。
　　“对，这才听话。要民主知道吧，要给我面子知道吧。”
　　“是是是，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嗯，这才对。”我一脸骄傲地说。
　　吴璐好像对骑马没什么兴趣，没一会儿就下马不玩了，严博可没那意思，玩的倍儿起劲；那确实是个很近人意的姑娘，她就坐在一边看着，欣赏她博儿哥的身姿。
　　臭小子别只想着玩儿啊，给女朋友创造惊喜你忘得一干二净！
　　刘师傅指导下严博半个小时掌握差不多了；换我上马带他绕弯儿，速度也不快。严博本来姿势就不稳，马上打浪、压浪不熟练，快一点再一着急摔下去得不偿失了。
　　这么好看的脸摔呲了怎么办，说好哥教他给女朋友惊喜的，这可不成。
　　“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啊博博。”我们就像散步一样聊家常。
　　严博的心思似乎根本没在这上，脑子里似乎还想着骑马的事儿。“啊，什么事？”他侧头瞅了瞅我问。
　　我摆出一副“臭小子你真成”的无奈表情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带你来给你女朋友一个惊喜吗。”
　　经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左手攥住缰绳右手一拍脑袋，“对哦！”
　　这小子以后要是有儿子了，能不能因为打游戏忘记还没给孩子买奶粉？有可能哦。
　　“那惊喜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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