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荆棘

　　应绵摸了摸额头，她脑门上贴了块退热贴，冰冰凉凉的，急诊室的座椅是塑料的，椅背靠着还有点儿滑，睡觉不是很舒服。
　　上午药片的药效大约也过了，倒也没那么困顿。
　　宋墨年担心输液室有流感病患来输液的，特意带她寻了一块靠后离服务台较远人员偏少的地段。

　　应绵环视一圈，前面区域有家长在聊天，交流补课心得，一个家长介绍不一定要去找机构补，缺的课可以去智慧教育平台听网课。

　　然而搞笑的是家长张罗着在哪里补课，各自的俩小孩抱着手机组起了队打游戏。
　　响亮而又刺激的“Double Kill！”传来。
　　吊着水也不影响发挥可太棒了。

　　其中一个小孩的家长接了杯温水过来，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奶奶你手机怎么又给他打游戏了。”
　　“都生病了放松一下没事的。”
　　“先把药片吃了。”男孩的妈妈面色不虞，倒也没再说什么，她将药片塞到男孩嘴里，给他喂了水。男孩机械的仰头吞咽，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游戏界面。

　　应绵手肘捣了捣问宋墨年悄声说：“你现在是不是在偷着乐？”
　　“嗯？”宋墨年挑眉。
　　应绵手捂着嘴凑过去说：“我比他们都省心，是不是？”
　　宋墨年也不敢说不是，他瞥了那边家长一眼，点了点头。

　　应绵轻笑一声，看到人家家长在整理药片想到了自己，“那我都挂水了，之前的药片还要接着吃吗？”

　　宋墨年：“今天不用吃了，但药膏得接着涂，明天复诊后医生会视情况看是继续挂水还是吃药。”

　　应绵：“都过12点了，是今天吧？”
　　宋墨年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新的一天0点56分。
　　“对，今天下午来复诊。”
　　这行程还真够紧凑的。
　　应绵： “那我明天把作业带着，如果明天还要挂水，我可以顺便写写作业。”
　　宋墨年：“你好好歇着吧，作业不着急……”

　　应绵才不管他怎么说，她已经打定主意了。
　　想起来周末的安排，她呼了口气：“你之前还说周末要带我去游乐场的，看来是去不了啦。”
　　宋墨年揉了揉她的脑袋：“等下次，下次我一定带你去。”

　　应绵其实也并没有特别的想去游乐场玩，她点了点头，看了眼手机。
　　首页推送了一条目前特别火的一个霸总剧切片。

　　应绵收起手机，她戳了戳宋墨年说：“不是说霸总都有家庭医生的么？可以躺在自家大床上，一边睡觉一边挂点滴，等挂完了，医生悄悄拔针头就结束了？墨年哥哥，你们有家庭医生吗？”
　　有家庭医生，宋墨年就不用陪她熬到两点多了。

　　“我不需要。”宋墨年说道。：“家里只有外公有家庭医生跟着。”
　　“哦。”应绵笑着说：“果然现实和小说不是一个世界的，这要是小说里，霸总这会都手速快到把医院买下来了。”
　　“这是三甲公里医院，买不了。”宋墨年敲了敲她的脑袋，“即便是公转私股改也要两三年时间，哪那么快。”

　　应绵：“……”
　　应绵：“果然小说里都是骗人的吗？看来是没机会体验霸总的世界了。”

　　“也不是。”宋墨年定定说道：“我外公投了私立医院，不过主业是是面向体检还有养老院配套医疗。舅妈投了妇幼的项目，我妈也有占股。如果你想体验一下，明天也可以带你去那边。不过你要做好迎接长辈们殷勤慰问的心理准备。”

　　应绵连忙表示拒绝：“不用不用，我们还是在这复诊吧。医生可以看到历史就诊信息，更方便一点。”
　　最怕长辈突然的关心……

　　宋墨年“嗯”了一声。

　　“哈哈。笑死，大半夜的看到有人说鬼话。”
　　两人斜侧方一对小情侣突然大笑起来，这样的笑声在深夜的输液室显得格外突兀。
　　应绵和宋墨年齐齐循声望去。

　　那女生朝应绵挑了挑眉，她听了全程的对话，简直听不下去了，这男的在这装B骗小女孩，这小姑娘听方才对话还是个学生。祖国的花朵还是太单纯了啊，她正义感爆棚，好心地提醒应绵说：“妹妹你还没成年吧？别被骗了。”

　　“没被骗。我成年了。”应绵看向她，那女生穿着黑色皮夹克，栗色短发，飒气十足，应绵瞥了一眼宋墨年，她连忙转移话题说：“姐姐，你头发的颜色真好看。”
　　“是我理发师特调的哦。”女生转起发尾扬了扬，“不过你们学校应该不让染发吧，喜欢的话等你毕业了去试试，深亚麻加金铜色。”

　　她的吊瓶刚好挂完，他男朋友摁铃，护士过来帮她拔了针。
　　两人临走前，女生似乎是还有些不放心，再次提醒应绵：“妹妹，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主，姐姐劝你离这种男的远一点。他这蹩脚的骗术真的很可笑。”
　　那男生冲着宋墨年喊道：“哥们，装B可以，但装B骗学生就可耻了啊！想找存在感你去KTV包房散红包，别来霍霍祖国的花朵啊。做人要有底线，懂？”

　　两人鄙视地斜倪了一眼宋墨年，挽着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输液区。

　　应绵握着宋墨年手背，“别生气，就当夏虫不与冰语啊墨年哥哥。”

　　宋墨年低头看了眼手背，扯了扯手又顿住，他叹了口气说道：“没生气。”
　　虽然被骂被怼了，让他很不憋屈，但宋墨年还真没打算计较，相反，他觉得这两人还挺有正义感的。如果今天陪在应绵身边的不是他，而真的是一个居心不良的骗子，他会很感激有这样的正义感爆棚的好心人。

　　拔了针头，两人到家时已是夜里两点多。

　　应绵洗漱完，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支药膏和一个保温杯。
　　保温杯上贴了个便利贴。
　　【睡前记得擦一次药膏。保温杯里有温水，最近一周都不能再喝牛奶和豆浆，记得多喝水。】
　　她拍了张照片，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微博。

　　她做回床上，翻着手机，抬眸便看到书桌上的拍立得。她跃着身体，跪爬了几步，拿了拍立得拍了张照片。
　　这款拍立得是此前一中摄影大赛的一等奖奖品同款。
　　应绵拍的《青春》拿了二等奖，得了个蓝牙耳机。
　　后来，宋墨年便送了她这个同款的拍立得相机。

　　她弯腰小心地摘下便利贴，抚平，连同那张拍立得照片一起放进一个装试卷的文件袋里，她将这个文件袋贴了张特别的标签，混装在书架上一整列的文件里。

　　第二天的复诊很顺利。
　　血项指征好转，应绵身上的大片红疹消了不少。
　　医生没有再开点滴，改开了另一款药。

　　等她疹子全消没两天，学校便发布了新通知。
　　周六上午8点半，学生携家长返校召开高三年级家长大会。
　　班主任事先发了会议资料和家长同意书。
　　与会当天再统一详细解答家长的疑问。

　　应绵不在学校，但是林月在第一时间便拍照发给了她。
　　【林月：果然不是空穴来风，真的要重新分班了！好期待我们能分到一个班，如果能成为同桌就更好了。】
　　应绵仔细看了方案。
　　虽然已经隔了很久，但她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她在微信界面，删了打，打了又删，反复多次才发了消息。
　　【应绵：我们不可能在一个班了。】

　　林月一股脑发了很多条。
　　【林月：呜呜呜，怪你太优秀，怪我太拉胯。】
　　【林月：不过我英语很好诶，我们英语可以一起上课！】
　　【林月：我想选新模式上课，你倾向于选哪种啊？】
　　【林月：我差点忘了，你应该会进特殊班级吧。但你很久没来学校考试了，也没有参加考试，能参加这次的选拔吗？】

　　按照学校的规划，高三年级组将根据成绩排名在重点班基础上选拔出60人的特殊班级，除了必要集中上课时间外，每天划分出固定的自主学习时间，老师分发试卷自主复习，对疑难错误题目一对一找老师解答。

　　原先的几个重点班继续延续平常授课模式，但会根据成绩排名重新分班。

　　而对于艺术生，学校将进行重新组班，并开办绿色通道，每门学科开放基础、平行和冲刺三个等级的课程，课程表同步，学生可自由选择去对应等级的教室上课。
　　也只有早读、晚自习和课间才会留在本班教室。
　　这对于林月来说，是非常好的一个选择。

　　原普通班学生和艺考失败的原艺考班学生将根据自愿原则，自主选择固定授课模式或参照艺考生上课模式。

　　一中在这个时候推行新方案，可谓是十分大胆了。

　　应绵起身，去找宋墨年。
　　“墨年哥哥，周六开家长会的事你知道吗？”
　　宋墨年抬眸：“知道。你们杨老师通知我了。”
　　应绵有些着急：“那我？”
　　宋墨年：“学校的分班政策你看了？”
　　应绵：“嗯，我同学发给我的。”
　　宋墨年点头：“你被选进了60人的特殊班。”

　　应绵：“……”
　　应绵：“你……给我走后门了？！”
　　“怎么可能。”宋墨年挑眉：“月考的卷子和这次分班选拔的卷子你做完我都发给了你们班主任。你是凭成绩被选中的，根本用不着走后门。自信一点。”
　　应绵舒了口气。

　　她问宋墨年：“私教的课程是到哪天截止？我是这次分班后回学校吗？”
　　“你很想返校吗？”宋墨年反问她。
　　他将打印好的学校分班政策文件递给应绵。
　　“60人的班，老师能分到你身上的精力也只有1/60,效果比你现在私教课差远了，而且私教老师和你磨合的已经很好了，对你的学习进度也了解。我的建议是你还是接着上私教课。”

　　应绵点头。

　　宋墨年：“那我们周六上午一起去学校。”
　　应绵：“诶，你不是说让我接着上私教课吗？”
　　宋墨年笑着看她：“我们不在意这个特殊班次的名额，但是班主任梁老师在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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