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替身竟是白月光本尊

　　于是他又好笑地看着容烬先莫名跟自己对视了几秒，又慢慢低头看向自身，视线落下，脸刷地红了，又慌慌张张地给自己弄了件衣袍穿上。

　　真是完美的人体，苏棠从对方身上收回视线，暗想：容烬，你后面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那样。

　　“不怪你，是我先动的手。”平静下来后，阿棠轻声道。

　　“啊？”容烬很是意外。

　　阿棠：“你能抱着我吗，我有点冷。”

　　容烬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小心地靠近，又小心地伸出胳膊，见苏棠没有反抗，才轻轻握住他的腰肢，将他抱起，放到自己腿上。双臂环绕，像搂婴孩一样将苏棠搂进怀里。

　　阿棠十分顺从，软得像没有了骨头一样，抬头迎向容烬的眼睛，看到对方眼中糅合着喜悦和不明所以的疑惑。

　　“其实，我的身体有点特殊……”

　　阿棠用低低的声音慢慢讲述着，看到容烬脸上纷呈的各种表情：有知道真相后的恍然，有对苏棠透露如此隐晦秘密的感叹，有见苏棠为他做到这种地步的感动，还有获知苏棠心意的惊喜，最后都落在眼中苏棠似娇花遭摧残后的身体上。

　　他心疼地无可名状，搂着苏棠肩背的手臂用力缩紧，另一只手托住苏棠的脸庞，拇指在他唇角脸颊颤抖地摩挲：“阿棠，你知道吗，见到你的第一次，我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你。”

　　他嘴唇蠕动，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最后只闭了闭眼：“对不起，把你弄成这样……” 。

　　阿棠轻轻抓住了容烬手腕，眼中似蒙上一层旖旎水汽：“阿烬，我是心甘情愿的，而且……” 他抿了抿唇，“我、感受到快乐……”

　　苏棠的思绪被牵引着，被似水柔情包裹着，喃喃：我也快乐了……

　　容烬眼中再次明亮，看向怀中的人：皮肤白嫩细腻，显得脖子和锁骨上的红印尤在，被抬起的下颌牵引颈项，勾勒出好看的曲线。鬓角依旧汗湿，毛茸茸的眼眶晕染出粉红，眼神迷离渴望，呼吸又轻又浅，微张唇瓣，尽显芬芳。

　　容烬喉结滚动，情潮再次汹涌，轻轻低下头，鼻息加重，声音颤抖：“阿棠，可以吗……”

　　苏棠一个微送的动作鼓励了他，容烬喑哑着：“我会轻轻的……阿棠……阿棠……”，他的声音含糊在吻中，双臂渐渐箍紧，两人再次拥抱到一起。

　　蚌壳结界外，怪物们开始疯狂撕杀互搏，不久后，嘶吼渐弱，身影沉落，不知何时，血海炼狱沉入了宁静，只剩血雾弥漫，将一轮明月晕染。

　　苏棠指甲深深抠入肩背，双腿因用力而酸胀，脚趾抽搐般一阵阵缩紧……他失神喃喃：“外面好像……没有声音了。”被容烬的舌堵住，耳边含混呢喃，“不要管……还要吗……喜欢吗……”

　　“喜欢……唔唔……” 唇齿交缠。

　　结界上血溅不断，红影斑驳，穿透结界，将血海粼粼波光反射到蚌壳内壁，反射到零落散落的衣袍上……

　　*

　　苏棠忽然身体一歪，搭在床沿的双臂差点滑下，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上臂才不至于跌倒。

　　睁眼一片蒙白，他才恍然如从大梦中醒来，可是神思依然恍惚，身体尤自晃动，耳畔似仍有急促未平的喘息，鼻尖还弥漫着彼此的体味，身上黏腻汗意与酥麻感隐隐还在，更有那极致入髓的回味。

　　再一晃神，才真正清醒过来，那些残余顿时消失不见，只剩下房内淡淡的药草和熏香味。

　　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到极点的情绪在苏棠心中翻涌。

　　震撼，悸动，困惑，茫然……独独没有痛苦难堪，也没有愤怒。现实中从未有过类似经验的他，却以最直接激烈的方式经受了一场情天恨海的盛大洗礼。

　　情之一字，何其深奥。无怪乎古往今来，多少圣贤豪杰、仙魔巨擘，都甘愿赶赴这一场蚀骨销魂的盛宴。

　　又有些释然，他苏棠不过凡夫俗子，也有七情六欲，没有抵抗住那顶级魅魔的诱惑也不奇怪，无需对自己过多苛责，反正走肾不走心，权当这是一场梦。

　　想到这里，他哑然失笑，嘴角不自觉勾起，这可不就是一场梦么？

　　这时，手臂神经压迫太久而导致的酸麻和针刺感也传了过来。

　　同时响起的还有容烬的声音：“你做了什么梦，这么开心？”

　　这句话将苏棠思绪猛地拉回，这才意识到并非只有自己一人在房中，床上还有一个病人呢。

　　他定定神，压下扬起的嘴角，面色归于平静：“我没有做梦。”

　　“我不信，”容烬说，“你在梦中喊了我的名字。”

　　苏棠一下紧张：“什、什么名字？”

　　“阿烬。……你、梦到我了？” 他声音里带了些期许。

　　苏棠脸一红，掩饰笑道：“呵呵，怎么可能，你现在不是霁月吗，就算喊了，那也是我自己。”

　　忽又想，我慌什么，彼容烬又不是此容烬，压根就与他无关，再说你叫什么名字不好，非得也叫容烬？

　　但隐隐之间，他又觉得身边这个容烬跟水晶球中的容烬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联系，他在紫照谷奋力与巨兽搏斗跟魔头容烬在血海炼狱奋力击杀怪物简直如出一辙。

　　同一个人？

　　不不不，不是的，魔头已经被霁月刺死，这个容烬就是出身苦难的乡村少年，带着对仙尊的滤镜，交换了霁月的身体，又带着对霁月的歉意，拼命护着现在的自己。

　　就算之前对他有再多的不相信和怀疑，可生死关头的选择最能检验人性，不应该总将他与那个始乱终弃的渣男相提并论。

　　这样想明白以后，苏棠心中顿时坦然，避免他再纠缠做梦的事，他扯开话题：“听你声音，似乎恢复了不少。”

　　“有吗？”容烬慢慢撑坐起来，“我也不知道，觉得还是挺酸痛的。”

　　“哪里痛？” 苏棠半信半疑地问，真是少见的娇气。正想再去探探他的脉搏，听到门被敲了两下，外面张德元的声音传进来：“仙尊，明峰主来了。”

　　明素素？

　　苏棠这才想到今日又是明主治医生复诊的日子。

　　他仿佛看到救星，连忙道：“明峰主，快请进来。”同时转头朝向声音来源，果然有两个灵体立在门外，一个张德元，另一个自然是瑶光峰峰主。

　　容烬：？【你何时与她这么熟络了】

　　苏棠抢白他：【要不是明峰主天天来给你瞧病开药，你还昏迷着呢。】

　　继续招呼外面：“请进。”

　　【你还没回答我。】

　　苏棠已经起身，没理睬他，门“吱呀”开了，明峰主好听的声音轻柔响起：“听说，仙尊已经醒了。”

　　明素素缓步进来，自然首先就看到了站着的苏棠，她目光只在苏棠身上稍稍停留，便径直走到床边，对靠坐床头的容烬微微一礼：“仙尊。”

　　容烬收回落在苏棠身上的眼神，亦还以微笑：“仙子来了，多谢。”

　　明素素浅浅勾唇，十分优雅地在床边落座，手指佩戴的储物戒“咯哒” 一声轻响，掌中便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药箱。

　　“容师弟，可否端一下药箱。” 她柔和问道。

　　苏棠半天反应过来是问自己，心想头两天你可没这么客气，都是头也不抬地直接吩咐做这做那，也未正经称呼过他。当然苏棠也并未觉得不妥，而且作为一名主治医师，对旁边打下手的助理医师下指令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苏棠忙应声：“好。” 手伸出，接住了一个木制的盒子。

　　明素素又轻笑一声：“ 容师弟如此伶俐，难怪短短数日，便成为了仙尊的座下大弟子。”

　　容烬插话：“仙子你说错了，他是唯一的弟子。”

　　明素素面色一怔，很快轻笑掩饰道：“是我失言了。”

　　她侧头望了一眼立在旁边的小瞎子，似乎不经意道：“容师弟眼疾不知因何而起，可曾用过药？”

　　苏棠还没说话，容烬替他回答：“他这是先天目盲，无法医治。”

　　明素素不再说什么，微笑示意仙尊伸出手腕。纤纤手指搭上腕部，神色为之一凛。抬眼对上了仙尊警示的眼神，这眼神不动声色的瞟了一下苏棠，再回来冷冷地看向她。

　　后者神色恢复正常，收回手，掩饰地抚了一下耳侧头发，故作轻松道：“仙尊的圣灵根果然非凡，仙体较日前竟已好了大半，今日我再给仙尊施一组针，再服两剂固神养元的汤药，便可痊愈。”

　　“真的啊，那太好了。” 一直从旁关切的苏棠由衷高兴。

　　容烬好了自然就没理由继续睡他房中。

　　正睡他房中的人反应倒是廖廖。

　　“此外，仙尊也要多起床走动，有利于恢复。”明素素一边将一根根细长的银白针扎入仙尊的各个部位，一边叮嘱。

　　在苏棠的视界里，针扎之处，容烬的灵体轮廓就更清晰一些，就好像用粗线笔将原来的铅笔画边缘描画了一遍，使得整个灵体更具有实感。

　　这该是施针后的正面效果，苏棠推测。

　　明素素施完针，起身坐到桌边，那里纸笔已备好，她很快写了一张方子，递给苏棠：“容师弟，这是临时添补的方子，你现在去叫人烧一桶热水，将此方中所列之药研磨成粉放入水中，待会儿行针结束，仙尊需在水中浸泡两个时辰，以巩固针灸疗效。”

　　“噢，好的。” 苏棠没有多想，接过方子，立刻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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