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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木之本源
翌日。
蓝天白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桃鸢红衣飘飘,落在大荒山上,满眼尽是山清水秀,掩映着山顶的两座茅草屋。
她踌躇一会儿,脑中不断组织语言,想着等等见到星暮,该怎么开口讨要那盒给月隐的药丸才会显得不那么埋汰。
毕竟……上次是她先态度高傲地甩下一堆赌气话,再潇洒地转身离去,现下回头……
算了,太丢人了。
不去了!
桃鸢扭头就走。
但走了两步,她又停下。
只是低个头就能得到一盒药丸,比自己去寻药省时省力得多。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
桃鸢深呼吸,硬着头皮上前,敲响星暮屋子的大门。
笃笃笃……
无人响应。
笃笃笃……
依然无人开门。
没人吗?
桃鸢有些失望,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一种分明不想见星暮,但真的见不到又没来由地失落的心情。
“难道又去拘魂了?还是去人界行医了?”
桃鸢不知。
等候片刻,她实在没耐心等下去了,想着还是改天再来吧,便动身回仙界去。
只是来时容易,回去的路并不平静。
她飞到半路,一柄长剑自身后射来,幸亏她发现及时,侧过肩膀,堪堪避开。
然而避开一击,那长剑去到前方后又猛地掉头,剑尖再次直直地朝桃鸢的胸膛刺来,拉起一道剑气,锋利无比。
桃鸢再次避开,扭头,身后一个灰袍猎猎的男子紧追不舍。
居然遇到仇家了,有趣。
她收起飞身术,寻了块郊外空地降落。
随后,灰袍男子也降落下来,站在距离桃鸢十步开外的地方。
桃鸢饶有兴致地问:“我道是哪只跟屁虫,原来是太微元君啊,怎么?给你儿报仇来了?”
太微嗤笑,“此处只你我二人,玄木神君还打算装到几时?”
哦豁,原来又是一个老熟人。
“既然知道了本君的身份,那还不快跪下?”
“跪?”太微跟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桃鸢,“神界早已覆灭,玄木神君如今与丧家之犬有何不同?”
让他跪?
还真以为神能一直凌驾在仙的头上吗?
“既如此,太微元君拦住本君的去路,意欲何为啊?”
太微道:“自然是来取你的木之本源了。”
桃鸢佯装害怕地后退一步,“你要杀我?”
太微大笑,反问桃鸢:“你以为泽山和扶虚为何不揭穿你的身份?只可惜,木之本源注定是我的!”
在其他仙家都疲于与魔族交战,争夺水之本源之际,谁能想到他太微会不动声色地拿走木之本源?
“得本源者,得神位。”桃鸢细品这句话,越品越觉得好笑,“得到本源就可以成神,什么时候神位变得这么不值钱了?水之本源放在北海多年,泽山可成神了?想成神,当真以为那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太微惊问,发觉桃鸢的话不无道理。
然桃鸢才懒得给太微解惑,只道:“还记得十五万年前的仙界,一盘散沙,为争夺灵域地盘互相厮杀,战乱频频,最终导致魔族诞生。本君以为那已是仙界最腐败的时期,没想到十五万年后,不仅没有改善,还越来越烂。”
大概是被桃鸢撕了遮羞布,太微恼羞成怒,持剑冲桃鸢攻来。
桃鸢祭出红绳与他交战到一起。
长剑刚毅,红绳灵活,几番招式过下来,太微并未在桃鸢手下讨到便宜,但桃鸢也无法退敌。
“堂堂玄木神君,修为也不过如此!”
太微不屑,一个凌空,剑气划出锋利的弧度,带起一连串的爆破追击桃鸢。
桃鸢只得后退。
这狼狈的模样落在太微眼中,太微“哈哈”大笑,笑得畅快。
但桃鸢半点不怒,一个抬眸,眸底划过外人不易察觉的杀气,趁太微大意之时,数根长短粗细相同的桃枝齐齐射出。
桃枝旋转,围绕在太微身边。
太微以为这是桃鸢的攻击手段,出剑砍打。
不料,向来锋利无比的剑刃竟连桃枝的表壳都触碰不到,还被反震得虎口发麻。
太微暗道不好,正欲撤离,周身的桃枝却一同发出光芒,互相连接。
霎时,阳光退去,天地色变,太微周身的景物如同宫殿坍塌一般,摧枯拉朽地化为废墟,入目之处皆为黑暗。
在这无边黑暗中,一个物体迅速从太微身后移过。
太微一惊,赶忙转身,却见身后黑洞洞的,分明空无一物。
唰!
又是一个物体移过发出的动静。
太微先是持剑四顾,满脸茫然,随后暴怒,“堂堂玄木神君,打不过就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你……”
唰唰!
两根尖刺突然射来,打断太微的怒火。
太微慌忙躲避。
然而躲过一根,没能躲过第二根。他的灰袍被割破,冒出殷红的血丝。
这下太微哪里还坐得住?正要继续对桃鸢破口大骂,可尖刺数量成倍增加。
太微只好专心躲避,同时也终于看清了袭击他的东西是什么。
是桃树,越来越多的桃树在他周身穿梭,其上桃枝频频射出,且越来越密集。
若说刚开始太微还能应对,随着桃枝的成倍增加,难度只会逐渐上升。
他的灰袍很快被割得褴褛不堪,布满血痕,到最后不得不筑起防御罩抵御。
“桃鸢!!!”
“本君的桃林阵,太微元君玩得可还舒坦?”
桃鸢清清冷冷中又带着一丝娇媚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气得太微全身发抖,大骂:“你卑鄙!”
“卑鄙?太微元君这话说得好笑。论卑鄙,本君哪里及得上你们?”
桃鸢细数:“争抢仙界的灵域地盘不够,把主意打到神界头上,趁诸神下界帮你们抵御魔族,你们却跟强盗一样闯入神界,疯狂争夺神力。那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卑鄙?”
桃鸢说话的时候,阵法里的太微已开始支撑不住了。
他双腿打颤,牙关咬紧,深知再这么下去,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太微忍下屈辱,道:“当年的事,我不过随波逐流,主谋乃扶虚与泽山,你不找他们算账,只找我,难不成玄木神君是欺软怕硬之徒?!”
桃鸢娇笑一声:“太微元君请放心,你们呀,一个都逃不掉。”
温柔俏皮的语调,说着令人恐惧的话。
太微吐出一口血,支起的防御罩破绽百出,终是无法抵挡外面的桃枝。
一根、两根、三根,射进防御罩,射穿他的血肉。
太微终于害怕了,绝望弥漫开来。
他知道,桃鸢是来复仇的,绝不会给他活路。
“临川,也是你杀的?”太微问。
桃鸢答:“不止呢,当初活下来的仙族,这些年或直接,或间接,都死于本君之手,是不是很惊喜?”
“你……噗……”太微再次吐血,“你干脆直接杀了我!”
他身上大大小小伤口遍布,早已成了血人,却无一处致命伤,显然桃鸢不着急取他性命。
桃鸢在玩他!
“士可杀,不可辱!”太微厉声道。
桃鸢却反问:“你也配?”
轻轻巧巧三个字,气得太微恨不得活剐了桃鸢。
看太微这副惨样,桃鸢痛快的同时,内心深处的伤疤不免被撕扯开。
这些人死了又如何?火姐姐他们也回不来了。
桃鸢忽然觉得没意思,这世间的一切都没意思,任何东西都没了色彩,都该毁灭。
她挥手,桃林阵飓风骤起,枝桠疯长,全部刺向太微的胸腔。
眼看太微就要被扎成刺猬,毙命当场,不料,阵法外部突遭袭击。
一记强有力的灵力刺穿进来,好比雨后彩阳,拨开乌云,投下生的希望。
桃鸢及时撤回桃林阵。
她的桃林阵没那么容易破,她也不介意将来人一同灭杀,只是偏偏不巧,来救太微的,是天帝。
天帝搀扶住浑身是血的太微,那些伤口看得天帝触目惊心,唤道:“太微元君,太微元君!”
“他死不了。”桃鸢凉凉道。
天帝这才满脸不敢置信地望向桃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啊,所以天帝要为太微报仇么?”
“桃鸢!”天帝生气了,“你杀害临川的事我已为你挡下,你为何就不肯收手?”
桃鸢不语,天帝兀自道:“这些年你在仙界,我处处照拂于你,就这么安生地当一名月老不好吗?若你想回神界,我也会助你治疗体内的火疾,待你神脉修复,神界大门自会开启。你是走是留,我都不阻拦。”
好一个是走是留都不阻拦!
桃鸢听笑了,“天帝是不是忘了我为何会变成这样?”
天帝:“……”
“若没有你们仙界作恶在前,怎会有今日的我?这难道不是你们的报应?”
的确,天帝承认,当年的事情是仙界亏欠了神界。
“可事情已然发生,你就算杀光仙界所有人,又能改变什么?这些年因为水之本源的出现,引起各方觊觎,北海周围,大大小小战役不断,已经死了太多仙族,还不够吗?”
“那些从上古时期存活下来的仙族,如今还活着的仅寥寥数人,大部分都是后来飞升,他们不无辜吗?”
“他们无辜吗?”桃鸢反问,“争夺水之本源,是本君逼他们的?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天帝不懂?”
若不贪心,何必去抢水之本源?
说到底还不是自作孽?道一句活该都不为过。
天帝竟无言以对。
桃鸢继续问:“你可知太微在动手前和我说什么?他说他要取我的木之本源。”
天帝震惊了,“不,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要不然天帝你猜猜,那日朝会,为何扶虚当众否认我玄木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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