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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玉衡
天山异域,常年隔绝世外,六月皆会飞雪。
山川清寒,却不碍海棠四时长盛,即成了外头再见不着的奇异光景。雪压海棠,顷刻风来,花瓣与雪簌簌落下,落了满地。是以花覆于皑皑积雪,雪中又藏花。
深川中有声悠长,泠泠落入雪池。
宫上九曲亭中一人趺坐,在抚玉几上一把七弦焦尾,本平静如池的调子,却随着雕炉中盘香燃尽,奏律愈疾,好如他心上无端生的焦躁。
本温顺了一早儿的河川,亦随琴声惹了心绪,惊得湍怒。
一曲罢,手离了弦,他从绣垫上起身,不禁的走向那敞开了许久却不见来客的宫门。
花树的影儿已然只有三寸,再有一刻便挪至树脚下,步入正阳。就打不算上那一个酉时,过了正阳,也有了足足三日。
午至,三日时限即到。
一朵朵绵柔在和煦日光下纷飞,落在枝头上的,也渐渐化成水露。
他伫立在门前,月白的衣袍浮了一二。
焦躁的心愈发沉沉,那些个等待的期盼生生化作了悲戚,瞧着宫门外的双眼亦然涣散,就是望的再远,也只有窜动的雪花子,没有那个娇小灵动的人影儿。
躁生悲戚,而悲生绝望,若她不来,他该要心死了。
谁招惹了谁又有何意义。虽不自恃高慢,可身为太子,龙血凤髓,尊严自来容不得他人丝毫贬损,短短几日遭她几番轻辱——有一有二不能有三,他不会任人再三作践。
若她从来都只当是一时新鲜,罢了弃负在旁,他也不会穷追不舍。
若如果她不来......是以从梭子山起始,宝陀寺的撞钟,万般波罗菩提婆娑,落在雪中的山雀,如风中作响的银铃在唤小和尚,枝上月下吟唱的白色衣裙,还有那凉热不定的体温......
如果她不来,就当黄粱一梦,他会一夜忘干净。
正阳高照。
空寂的府门前,仍旧只零散的一点一坠落下,雪也比方才更小了。
好。
紧紧攥住的拳骤然松开了,手心浸湿了汗。
到头来,自己倒一厢情愿的成了笑话。
府门渐渐掩上,淹没在眼中的是那条愈加狭隘的长缝,只那道缝儿渐渐合在一起,将他心上最后一道光全然掩上。
雪止了,零星都无。
他转身,是来不及难过,亦或是已不知如何难过,麻木的抬首扫过一堵瓦上覆了雪石青院墙,往回里走。
等一下。
眼不等心的猛然回身去,他看向那覆了白雪的瓦墙。
积霜上是一团白乎乎雪球......
雪球与他视线相对,怯怯的唤了一声儿:“太子......”
天山是太古神山,是以万万年冰雪积贮而成,寒天冻地不生一样春物,却因太子私府坐落于此,施神力栽莳了四季海棠。也许是海棠本美,也许是万年来孑然一人,他心里冷。
需海棠为皑皑千里添一抹春色。
此时一朵海棠落心上,千里冰封顷刻间消融。
他笑了,向她伸出手去,温柔与她道:“唤我,玉衡。”
眸子中暖意给予她温存,如落入一池春水,他从来也都是那个小和尚呀。
雪落了满脑袋,稍带怯懦的一团如棉花一样蹲在,与他相视,眼里熠熠生光,口中尝试着在嘤咛:“玉衡......”
遂鼓起了勇气,朝他飞去:“玉衡!”
一团雪白飞向他,撞怀便是个灵秀人儿。
她开心搂着他的脖子,稍有迟疑的道:“如果天帝发觉了,要降罪于你,那该怎么办?”
“不怕。”他抱着瓷人儿,温柔似水:“发觉了再说。”
“那、那如果我同你在一处,别的仙子不喜欢,横生了怨气怎么办?”
“我喜欢就好。”
红扑扑的小脸上张大了眼睛望着他,心上涌了一阵又一阵的喜悦,她激动的搂着他的脖子一挣,小小红唇亲昵的贴在他耳根上,悄悄说:“还有,不许负我。”
风起花落,嘹亮悦耳的笑声充盈了宫苑,正中处是一双人缱绻搂着打圈,裙尾掀起了落地的花瓣儿。
日光愈盛,枝瓦上的雪融作了水露,一滴一滴打在地上。
川流亦静,大山岿然不动,檐上铜铃亦随风铛铛,好似迎得了主宫佳人。
*
莎车国,沙州。
正见红绿二个彪壮之人,正执了在粗大的铁索在虎背之上,索链那头便是那出土巨兽。纵然身材魁梧,可与巨兽相比,二人不过蝼蚁。可他们似有惊天神力,仅仅凭借二人之臂,就可将此轰隆作响的庞然大物牵制,任它不得再往人国城前进一步。
见天上簌簌落下个绛紫华袍来。
兵卒上去拱手:“二皇子。”
“嗯。”添殊落地,便朝向那制约巨兽的二人逢笑上去:“大力神之子,果真名不虚传。”
一人攥链于肩:“那是当然,区区半座王屋山的个头,易如反掌。”
“小事一桩!”另一绿麻子坎肩的人竖了拇指。
其二人正是大力神夸娥氏之子,一曰朔东,一曰雍南。
“劳烦了二位前来襄助,届时功成,除了孽兽,定然向我父神请二位仙君的赏。”圆眼中几分恭谨的笑意。
兄弟二人是实诚人,倒也不在乎甚么赏,既然是二皇子的面儿,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只是生得一身超人之本领,何故要搁浅了。王屋、太行两座大山搬走,至今也有万万年了,成日里除却天庭派任的几宗修坝扛屋之琐事,多是清闲,来个有趣儿的差事,也好松松筋骨。
说话也是豪爽得很:“二皇子此言差矣,我们兄弟二人家风严苛,不许私下邀功,况我二人也不成材,甚么天赏甚么进修、咱也不屑要,就指望着到时将这孽障根除,若二皇子不嫌,领我哥儿俩上人间吃点儿好的去!”
“就是就是。”绿麻坎肩又竖拇指。
臭名昭著,当真是昭著,三界大小神仙都知道他添殊酒色人间最是一等。
“好说。”他面上笑意不变。
巨兽被铁索束缚了几日愈发浮躁,拼命的挣扎着那畸形手脚,虽不会嚎叫,但身手碰触间,发出闷隆隆的打铁巨响,叫千里外的莎车国人胆寒。
添殊将手搁在嘴前对上空吹了个长哨。
只见中天太阳分化成了一双,一个在天值守,一个悬空俯飞而来。
黑羽金乌落地,便是一烈焰红袍傲立之人。
“怎的,心中不悦?”添殊眼带笑意。
金乌一如既往的臭着脸,昂着脑袋冷冷道:“下回不要用这方式唤我,我不爱听。”
没个正形,听了这话,添殊嬉笑瞅着他故意道:“你不爱听,可以不来。”
“告辞。”金乌转身要走。
“诶哟哟哟......”添殊赶忙的拦了上去,说着赔礼的话,可话语中丝毫没有歉意:“太阳神君好大的气性,就当我嘴痒得了,来都来了,何必动怒呢。我自罚两耳光,成不?”说着,笑眯眯的往自己脸上拍了两下。
金乌不语。
“我以为你但若不在巡天,便要天下晦暗,方才得见,你还会分身的法术。”
“二皇子大可再请那羿来将它射下。”金乌冷着脸。
也是好奇,没别的心思,金乌却提起了这个,这时下不宜,难免伤了和气。只得将压道:“不过一句玩笑话,太阳神君何以当真,若怪我嘴无遮拦冲撞了你,再罚两耳光?”故作分外有诚意,歪头瞅着金乌,见金乌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又调侃道:“我不过是好奇,太阳神君既会分身,如今一千年,但不是风雨大雾,日皆高挂,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倘若要怠职游耍于它处,太阳神君当是要比我,容易些。”
自己是臭水沟子,还要往旁人身上泼脏水,这种人,简直是臭得跟屎一样。
还就是这样的人,怪道他在三界一边儿暗惹人嫌,一边儿人缘绝佳。
好面子是本性使然,知是莫须有之罪,却还是忍不住要自证。金乌道:“分身是弱阳,最多顶得住两个时辰,不容疏离,况我不如贪狼星君你一样,好沉溺酒色天地,擅行不轨之事。”
“酒色好,酒色好啊,是太阳神君你委实戒惧了些,未曾尝着酒色的好。况我那算什么不轨之事?我那些个女人,个个待我心悦诚服......”说着,好似苦恼的摇了摇头:“也是兄长尚未婚配,我如今同与三弟身负三界,肩担重任,着实忙的抽不开手,不然将她们个个都娶了,个个名正言顺的,自成一桩善事。”
不要脸,真真是不要脸。
“至于不轨......”添殊将身子前倾,涩涩低语道:“太阳神君,才是莫要起了不轨的心思。”
赫然将眸子移瞪着他的脸上,金乌红袍上星星点点,是怒上心头却有无可奈何。
添殊还不肯罢休,压声又复戏谑:“哪承想太阳神君清高一世,从来都是独善其身,今却也给人威胁了?”
这威胁之人仍无视金乌上窜的焰火,只道逗弄他隐忍的模样有趣儿,还在发出低低欠揍儿的笑声儿。
故作一副认真,好言好语:“动辄就恼怒,脾气也忒怪了些。放宽心罢,虽知你心事,可我也不能乱说。三界皆诟谇我是个烂人,可我烂也从来只烂自己的,不烂别人,纵是一双桃花眼专察人心下隐衷,可我却生了张严丝合缝的嘴,只要我肯烂在肚子里的,它就见不得世,就好比那做贼的死了八百年,也没人知道他的是个贼。不然,凭我到处乱说,六海八荒谁没个心事?那不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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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受佛旨濡染,所以狗子修养比较好,他会给小肥啾选择,如果小肥啾不来找他,他也不会纠缠……不过可能会solo一辈子,然后在暗里给阿曜当舔狗……
因为他是桃花星托胎,本质上就是个专一的恋爱脑,所以不管多少个平行宇宙,只有他和小肥啾快乐的在一起或者他自己当痴汉老光棍一辈子这两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