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大佬的小哭包

　　去漳州办差的人已经挑好了经验丰富的舵手，只等着开春冰雪融化后便启程。虽出海九死一生，但因为给了极高的酬金，来报名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再加上卫兵和大夫，船队足足上千人。船队共大舶三十艘，小船若干，都已停靠在漳州海岸。

　　谢一来禀报出海事宜时，顾宵正好在，便跟着一起听了。

　　“最早也要三月初才行，春季多雾，海面下又暗流涌动，万一触礁便船毁人亡，损失太大。除了带粮食金银外，还要多备些不易坏的瓜果蔬菜。”顾宵不会提炼维生素的技术，也不具备硬件设施，只能嘱咐多吃些新鲜果蔬。

　　谢一道：“可即便萝卜白菜也易腐败，而且比粮食更占地方。船员们出海都吃现捕的鱼虾，未食果蔬，身体尚且康健。”

　　“沿海的渔民出海不过十天半个月，问题不大。但这次一年半载也未可知，不吃这些会得病死在船上。”顾宵略一思索，想起前几日煮火锅的豆芽菜来，“带上足够豆子，豆芽可以在船上萌发。沿途若有岛屿，下船再弄些新鲜果蔬吃。”

　　“是，臣记下了。”

　　自从顾宵教了厨子发豆芽，府中无人不知。而且因为过程简单，不少人管厨房讨上一小把豆子，自己发着玩。待豆芽冒出来，交给厨房也能做道菜。

　　“我也没出过海，能交代的只有这些。”顾宵将能想到的一切都交代了，其余的得看老天爷。老天爷真不够意思，别人穿越给空间给金手指，他啥也没有，完全靠自己自力更生。

　　“这次若不能成功……”顾宵心里其实打鼓，船员们几乎没有远航的经验，船只也不知能不能扛住海洋上的风暴。但为着这事，已经耗去大量金银，全然靠定西王府财力支撑，朝廷没出一文钱。若是失败了，对定西王府必是很大的打击。

　　“无妨。”谢济凌将顾宵抠指甲的手掰开，“风险与利益并存，若赌桌都不敢上，哪能博得万民的生机。而且你已为这次航行提点良多，就算失败，想必也有其他方面的获益，不必忧心。”

　　出海一事事关重大，压根瞒不住暗处的眼睛，谢济凌也没想着要瞒，首先召了群臣商讨。但群臣中庸碌之人为多，认为大周国泰民安海晏河清，何须耗巨资去海外，与那些海上小国进行商贸往来。反对之人诸多，秦相的态度尤其激烈，朝堂之上支持出海的人寥寥无几。

　　谢济凌决心已定，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便提出了折中的办法，不耗国库一文铜子，全由他自己募资。秦相等人本认为这是天方夜谭，但既不损自己半分利益，乐得看他笑话，当然答应。

　　只是若这浩浩荡荡的船队一无所获的回来，他所受的不止是嘲讽，连摄政王的地位也将被动摇。谢济凌不想将弊端一一陈明给顾宵听，顾宵只要期盼着一切顺利便是。

　　*

　　顾宵的生日是元宵节，与谢四公子的生辰对不上。但顾宵从未告知旁人，也不打算过这个生日，在元宵节这日依旧如常。

　　元宵节这日，京都无论男女老幼都要出门，街道上摩肩接踵，好不热闹。夜里更是灯火通明，放灯的，猜灯谜的，耍百戏的，满条街都是。若不是被禁足，顾宵是要出去凑个热闹的。

　　王府里也挂上了彩灯，灯面各有不同，还附上不同的灯谜，猜中的有彩头，不少丫鬟小厮打扮齐整到前院去猜灯谜。

　　顾宵也瞧了瞧，他是真的不会，便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丫鬟们都以为他猜出来了，但不愿意夺了大家的彩头。有些活泼的还悄悄找顾宵讨答案，顾宵全部搪塞过去，灰溜溜的回了立雪院。

　　虽然顾宵与谢济凌算是住在一个套间里，但谢济凌忙起来两人几天都见不着面。顾宵醒来时谢济凌早去处理政务了，顾宵睡着时谢济凌还未回来。

　　所以顾宵住着也没太别扭，每日吃喝玩睡一点也不耽误。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得劲的地方，那便是暖阁不隔音，门关的也不严实，有什么声音两人都能听见。

　　有天夜里他听见了脚步声，隐隐约约看见谢济凌来了他的床前，但因为太困了，眼皮都抬不起来，也懒得细看。反正这地方是摄政王府最安全的地方，什么贼都进不来，顾宵便安心的睡过去。

　　第二日顾宵有那么点记忆，经过多番奋力回想，他觉得可能是谢济凌半夜才回来，脚步声重，被他听见了。至于有没有看见谢济凌，顾宵是真不记得。

　　但依着谢济凌的尿性，他极有可能半夜起来帮顾宵把踢开的被子盖上。

　　顾宵决定哪天再有动静，一定将眼睛睁的大大的。如果谢济凌真的偷偷溜进来，抓他个现行。

　　今日谢济凌依旧见不着身影，顾宵吃了晚饭，听了些青松从外头搜罗来的八卦，到了戌时就哈欠连天。青松是立雪院的小厮，寻摸八卦的能力尤其出众。东家长西家短，秦相打死了个秦鹊召进府的戏子他都知道。顾宵每日例行听京都秘事，当睡前小故事。听完便睡觉，觉都以前要香。

　　“我困了，剩下的明天再讲。”顾宵睡眼惺忪，有些听不清青松在讲些什么。

　　“是，小的退下了。”

　　青松下去后，顾宵连忙拿开靠背，把被子往上一提，倒头便睡。

　　不知是何时，顾宵听见有人喊他，还摇着他的胳膊，恼人的很。

　　“拿开。”顾宵嘟囔着，“我要睡觉。”

　　那人压根不理会顾宵蹭蹭直冒的怒意，坚持不懈的要摇醒顾宵。

　　顾宵怒极，掀了被子坐起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济凌面带歉意将一碗素面端到顾宵眼前，“我知晓今日是你的生辰，想早点回来给你祝寿，但皇上宴请群臣，实在脱不开身，所以迟了。”

　　“这是长寿面，吃完平平安安健康长寿。”

　　顾宵原本处于暴怒的边缘，但谢济凌的话就像是一场雨，浇灭了他的怒意。他往碗里瞅了一眼，发现面做的实在让人没胃口。有的粗有的粗，仿佛连盐也没撒。

　　“这……这是谁做的？王府的厨子还真的多种多样。”

　　谢济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被顾宵敏锐的捕捉到了。

　　“不会是你亲手做的吧？”顾宵问。

　　“是，做的不好，还请汤圆大人赏脸吃掉它。”既被戳穿，谢济凌也不遮掩。

　　“你还会下厨呢？”顾宵果然觉得稀奇，“不会没放盐吧？”

　　“以前跟着父王行军打仗，什么都做过。只是看着卖相不好罢了，还是能入口的。”

　　顾宵半信半疑的尝了一口，确实能吃，没有奇奇怪怪的味道，就是寡淡了些。

　　“别咬断了，一口吃完。”

　　顾宵费劲的呲溜完面，才松了一口气。谢济凌盯的紧紧的，生怕他咬断了面条，顾宵只好不停的往嘴里塞，囫囵个的吞掉。

　　“吃完了。”顾宵放下碗，向谢济凌伸手要帕子，谢济凌好脾气的给他。

　　顾宵擦干净嘴，道：“谢谢二哥给我祝寿。不过我从未提过，你怎么知道？”

　　“这还不好猜吗？”谢济凌反问。

　　顾宵点头，“也是。”

　　他将擦的油乎乎的帕子还给谢济凌，又问：“什么时辰了？”

　　谢济凌毫不嫌弃的将帕子揣进袖口，“快子时了，接着睡吧。”

　　“我这就睡。”顾宵懒得刷牙了，他钻进被子里，叮嘱道：“帮我把门关死些，我老能听见你那边的动静。”

　　谢济凌神色一滞，几乎以为顾宵是在警告他。他有些被看穿的不堪，但更多的却是无以复加的激动。他看向顾宵的眼睛，那双天真的眼睛却已然朦胧起来。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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