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若兰02
一个刚强的人，只有在无人之时，亦或是自己最信任的人的面前时，才会展现他最脆弱的一面。苍海如是，云霜如是，梅若兰亦如是。梅若兰这个刚强的女子曾在灵羽寒的怀里那样无助的哭泣，而灵羽寒那阵阵的暖心之风却让她放下心中所有的包袱。
苍海坐在地上，轻轻的抚摸着怀中云霜的脸颊，浅浅地吻了吻。云霜信任他，只在他的面前醉过，哭过，脆弱过。正如云天对他说的那样，云霜值得他去保护。也正如他当初向玉神立誓的那样，他要用生命来保护他。
云霜轻轻地攀着苍海的脖子，偎在他的怀里。就算他再坚强又怎样，再厉害又怎样，他也会痛，也会怕，也会无助。可是这一切在苍海这里，却全都化为乌有，云霜将头轻轻地靠在苍海的怀里。
借着这梦窟之中别人没有办法看到他们，苍海便会时不时地对着云霜“揩油”。而云霜并不反感他的小动作，他的吻。甚至，云霜还会回应他，甚至主动的吻他。
苍海之于云霜，就如同灵羽寒之于梅若兰一般重要。
梅若兰看着灵羽寒深沉的表情，心中似有一种温暖的悸动。
“羽寒，”梅若兰轻轻地问道，“你当初为何会选择来这里……”
灵羽寒看着梅若兰，指尖不住地轻抖。“我……说不清……也许只是为了你……”
“那你会离开这里吗？”梅若兰眼中闪过一种莫名的神情。
灵羽寒轻轻地点了点头。“会的，族人需要我，我必须回去。”
灵羽寒的平静似让梅若兰感觉很难过。
“那，你还会再回来吗？”梅若兰低下头，睫毛微动，如同灰蝶的震动的翅膀。她抬起头，看着灵羽寒，眼中有着莫名的期盼。
灵羽寒摇了摇头：“族中规定。也许再也无法回来。”
这一刻，四周变得好安静，就连窗外的蝉鸣似乎都停止了。
“哦，”梅若兰轻声叹息着。那一声轻叹却如同酒盏碎裂的声音一般切入人心，就如同她那忉忉的忧伤一般。
“不会回来了，是么？”梅若兰叨吟着，“不会再回来了。”
灵羽寒看着若兰点了点头。
“羽寒，你的家乡很美吗？”她那怃然的表情让灵羽寒不知所措。
“很美，犹如仙境。那里是一个美丽的山谷，连绵的雪峰，清澈的湖水，就连秋天漫山的黄叶看着都是那么迷人。甚至，山谷中的传说，都是美的。我们的族人单纯而勤劳，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爹爹说的好像是碧瑶山……”灵素儿突然说道。
听灵素儿如此一说，他们似乎明白了，梅若兰为何会误闯雁不归，误入碧瑶山了。
“原来，娘亲是为了爹爹……”灵素儿轻喃。
梅若兰坐起身，靠在床头，出神地听着。末了，轻轻地说：“羽寒，你能带我一起去吗？”
突然听梅若兰这么说，灵羽寒的神情马上变得又惊又喜。梅若兰那嫣然一笑，好似化作灵羽寒千万年的记忆一般。
灵羽寒抬起手，指尖掠过梅若兰的脸颊。
梅若兰害羞地侧了侧脸，绯红的双颊让灵羽寒的呼吸灰急促了起来。他的手指不住地颤抖，他试探着抚着那片绯红。“兰，兰儿……我……”
他一把将梅若兰揽在怀里，声音毫不掩饰地激动：“只要，只要兰儿愿意，羽寒会带你去任何地方。我喜欢你……从那天在百鬼川开始，我便喜欢你……”
梅若兰轻轻地偎在灵羽寒的怀里，“羽寒……我……我也……”
日子就这么简单的过关着，梅若兰为了灵羽寒，灵羽寒也为了梅若兰。每天早晨的一声早，是晚上的句早点歇息，变成了他们说过最多的话。
又不知过了多少光景，也许在于灵羽寒的梦是许久，也许对于他们却只是须臾。
夜半的狂风骤雨夹杂着梅若兰梦魇的哀鸣传到了灵羽寒的耳中，他向梅若兰的房间狂奔。
待到门外时，才发现自己竟已湿透。
“兰儿……”灵羽寒气喘吁吁地站看着满脸泪光的梅若兰。
梅若兰亦十分意外的看着他。
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风声中我听到了兰儿的哭声。”看着灵羽寒那琥珀色的眸子，在月光的映射下，闪着温柔的光，竟像极了梅若枫。
“枫儿……”梅若兰一把抱住灵羽寒，轻声抽泣着，“姐姐……对不起你……”
“兰儿，”灵羽寒轻轻地拍着梅若兰的后背，小声安抚。
而梅若兰紧绷的弦似在瞬间崩塌，一下子跌在灵羽寒身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没事了，兰儿，没事了……”
许久，风渐渐地停了，雨也小了，云慢慢散开。灵羽寒一手轻轻地揽起梅若兰，一手绕过她的膝弯，小心地将她抱了进去。温暖的风再一次吹起，绕过梅若兰的心，在她的房间里轻轻盘旋。
灵羽寒如同放置一个绝世珍宝一般，将梅若兰小心地放在床榻上。他回身取了一条布帕，拭着脸上的雨水。问道：“兰儿，又在想若枫了？”
梅若兰点点头。“我没有办法忘记。”
灵羽寒放下布帕，坐在床边，意味深长地说：“是不可以忘的。一个人一旦不在了，他便只能活在别人的心中。但是，如果人们都把他忘记了，那他便真的不在了。”
梅若兰懵懂地点了点头。
灵羽寒伸出手，为梅若兰擦干脸上的残泪。知道么？你的眼泪，就好像牵着我心头的一根弦，每落一滴，我都心痛不已。“
梅若兰把头轻轻地靠在灵羽寒的肩上，“有你在，我就不会再害怕了。我答应你，以后我不再轻易哭泣。“
灵羽寒笑了笑，把梅若兰搂在怀中。眼泪悬在若兰的睫毛上，晶莹欲滴。他低下头，轻吻着那滴泪水……
外面雨声阵阵，众人眼前一黑，他们知道，那一夜，是梅若兰和灵羽寒的第一夜，也是最后一夜。他们没有想到，一切都从那晚开始。
又一夜，灵羽寒陪着梅若兰在花园中散步，灵羽寒望着天上的星光，柔声说：“兰儿，我不会负你，明日我就向你父亲正式提亲。”
“明天，我们一起去跟爹说。”梅若兰很灿烂地笑着。
“兰儿，我……”灵羽寒犹豫了一下，“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什么？”梅若兰看着他。
“其，其实，我并不是普通的人类。”灵羽寒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把话说了出来。“灵族人是女娲侍族，虽不及天神那般长生，但是却也可以活得千年。我深爱着兰儿，我好想，兰儿可以陪我一起。”
梅若兰点点头，笑笑说：“我知道啊，从第一天我们见到，我就知道，羽寒不是一般人。你那琥珀色的瞳子早已告诉我了。”
灵羽寒本以为若兰会很惊讶，但是她却如此平常的一句“我知道。”
“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不离不弃。”梅若兰说，“不管你是天上的仙也好，地上的妖也罢，我都要和你一起。我爱的是你，管你是什么。知道吗？你那温暖的风已经将我们羁绊在一起了。”
灵羽寒看着梅若兰，她的眼睛似乎看穿了他的心。
他没有想到梅若兰的眼泪，牵到他的心头，而他温暖的风，也融在梅若兰的心里。
星光柔媚，灵羽寒揽着梅若兰的肩，坐在小亭中。“我生而便承着风祭司之职。命运的束缚着我，叫我为族人为女娲娘娘尽守已责，叫我从小便离开父母家人在人间修行历炼。本来，因此而埋怨命运。可是此时，我却感谢上苍，让我可以离开灵谷，来到人间修炼。若不是这样，我不可能遇到你，不可能爱上你……”
梅若兰用力的点了点头。“感谢上苍，让你我相遇。”
弯月如眉，应和着点点的星光散着淡淡的温和。“兰儿，”灵羽寒从怀中取出一长风玉佩，挂在梅若兰的脖子上，白色的佩线如灵羽寒的发丝般在星光下闪着如月色一般的莹光。他抚摸着梅若兰乌黑的发丝，将她拥入怀中，轻吻着她的额头，他的声音好像柔丝一般，“我从小记事起，便已离开母亲，接受做为十巫长风的磨砺，十岁离开山谷，开始云游的生活。这么多年，我遇到了人间的许多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从未想过自己会遇上谁，爱上谁。以为只是修戒期满，返回谷中，继任长风之职，平淡的过完一生。但是，自从在江湖中听闻了那个貌若天仙，勇如夜叉的梅若兰将军后，就好像着了魔，总是想见一见这位美丽骁勇的女将军。”
灵羽寒看着梅若兰，传说中在战场上骁勇无比的梅若兰，陷入困境面不改色的梅若兰，在他怀中痛哭的梅若兰……
“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灵羽寒轻声说，“是传说中的，还是我见到的。一个那么顽强果敢，一个却又那么柔似细水。”
梅若兰抬起头，看着灵羽寒。“你说呢？”她的笑容里，充满了甜蜜婀娜妩媚，也只有这时的梅若兰才能显露出来。
“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苍海轻轻喃道，声音低得只有云霜能够听到，“是做为影卫的你，还是我怀中的你。”
云霜不语，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如何想的。那会与苍海的亲吻只是觉得好玩，只是想用苍海做下试验，又或者只是因为苍海是他的兄弟。
“不可以喜欢任何人。”云霜心里叨念着，“而海哥只是兄弟，不是吗？我们之间的小动作很正常，不是吗？”
云霜不停地问自己。不停地问。
他抬起头，能感觉到头顶苍海的呼吸，他小心地伸出手，顺着苍海的胸口慢慢攀上他的脖颈，触到他的喉结，抚过他的脸。
苍海的嘴角化出一条弯弯的弧线，低下头。吻在云霜的额前。
此时此刻，云霜觉得只想就这样在苍海的怀里。就像梅若兰，只想这时间停留在灵羽寒的怀里一样。
突然，灵羽寒她似被人从后脑狠狠地打了一棍，痴讷在那里，张着嘴，瞪着眼睛。
梅若兰看见灵羽寒的异常，“羽寒！”
灵羽寒没有回答。“羽寒！”他的样子把梅若兰吓坏了，使劲地摇着他。“羽寒，你怎么啦？说话呀！羽寒！”
“他，他们来了。”灵羽寒的声音很小，微微地颤抖着。
“他们？”梅若兰四下张望，“谁？”
“他们来了，已经在附近了。”灵羽寒似乎预知了什么。
四个银发男子如同天降般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灵羽寒攥着梅若兰的手，梅若兰感觉，似乎将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们分开。她紧紧地抱着灵羽寒的手臂。
“灵启！”红缨惊呼，“他怎么会……”
想来，那领头之人就是之前红缨提过的灵启。只见他向前一步，沉声呵斥。
“灵羽寒，你可知罪！”
灵羽寒紧紧地握着梅若兰的手，一刻也不肯放开，“我没有罪，我不会认罪。”
“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梅若兰站起来问道。
“祖宗遗训，难道你都忘了吗？”那灵启再次厉声斥问道。他没有理会梅若兰，就好似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我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梅若兰喝斥道。
“与人结合，必出邪魔。你难道都忘了？”他依然质问着灵羽寒，丝毫不理会梅若兰。
灵羽寒毫不言语，只是紧紧地攥着梅若兰的手，站起身向前迈了一步，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让人觉得他们会对梅若兰不利。“爱一个人没有错。”灵羽寒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肯定着。梅若兰回过头，看着他。“我爱若兰。”
那四人噌地一下跳过去，不及灵羽寒反应，便已擒住梅若兰，两个人押着她，一人一只手掐住梅若兰的脖子，一只手将一把奇怪的短刃抵在梅若兰的胸口。“祖宗遗训不可违背。既然你坚持，那我们只能杀掉这个女人。”那人动作之快，根本无法看得清楚。
弑殇！
云霜几乎叫出声来。
梅若兰只是凡人，若那灵启稍一用力，梅若兰也许就此便灰飞烟灭。
“不！不要！”灵羽寒扑过去，用力抓住短刃。灵羽寒血从刃上滴落，那利刃上霎时腾起青色的火焰。“羽，羽寒……”灵若兰迷惘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几个人依然面无表情，盯着灵羽寒，“杀了她，还是跟我们回去！”
梅若兰感觉到，灵羽寒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她知道，这将是一件难以选择的事情。她静静地望着他。
“你，你们放了她。”许久，灵羽寒还是说出了梅若兰最不想听到的话，“我跟你们回去。”一字一句，如利刃划在梅若兰的心头。
灵羽寒紧紧地握着拳头，声音嘶哑。他们知道，梅若兰亦知道，这个决定，对于灵羽寒来说有多痛苦。可是梅若兰没有办法，任何一个选择，都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不想她死，而她也不想要灵羽寒如此离开。
“但是，你们能多等我一会儿吗？我想和梅若兰再呆一会儿……”
他们松开梅若兰，灵羽寒踉跄着跑到梅若兰的身边，使劲地将她抱在怀里，他的头深深地埋在梅若兰的肩膀中。“对不起，兰儿，对不起……”
梅若兰亦抱着他，她的心中她似被刀割开一样，“你有你的苦衷，不是么？”她感觉到此时，灵羽寒已接近崩溃的边缘。他的身体在剧烈地抖着。他的双臂紧紧地搂着梅若兰，仿佛一松开，就会灰飞烟灭一般。
“忘了我，也许你忘了我，才不会痛苦。我对不起你，不能带你去我的家乡了。”灵羽寒的声音变得如同撕裂一般，“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伤害你。”
梅若兰捧起灵羽寒的双颊，抬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瞳子，“没有什么对不起，我心甘情愿……”梅若兰掂起脚尖，柔唇如印，灵羽寒一声对不起尚未发出，就已收在口中……
灵启身后之人拉开两人，拉着灵羽寒，“我们该走了。”
“不！”梅若兰跑过去，想要拉住灵羽寒。
灵启回过身，一掌打在梅若兰的肚子上。
梅若兰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梅若兰挣扎着，起身想要起来，但是，他们却消失了。
“我不会忘记你，不会！永远不会！”梅若兰扑了空，坐在地上，呢喃着哭泣。“不会，永远都不会……”
“兰姨她的样子好像不太好……”苍海似乎看出了梅若兰的不适。
只见梅若兰捂着肚子，身子蜷在一起，痛苦地蜷缩着，颤抖着，下身一片殷红。
“梅小姐她……”巫医对梅若杉道，“怀了孩子……可是，孩子可能不保了……”
“求你，求你保住这孩子……”梅若兰扯住那巫医的袖子，“求你，救救它……”
梅若兰声嘶力竭地向那巫医乞求着。
巫医摇了摇头，“尽我所能吧……”巫医轻叹着。
几天之后，梅若兰的小腹里流出了一个死胎。苍海可以从梅若兰的痛哭声里听到那还暗暗杂着灵素儿的抽泣声。
巫医背着梅若兰，对梅若杉道：“这个孩子……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所幸还有一个算是保住了。可是，这孩子的胎气太弱，我根本没有办法确定它能不能活下来。”
灵素儿从指缝里抬起头，轻声问：“那个孩子，就是我？”
“也许……”红缨轻声道，“灵族人的血脉是会这样，一定会生出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而且必定长为男，次为女。你身为哥哥的女儿，若没有一个兄长，的确有些怪。我现在终于明白……”
“那个是我的哥哥……”灵素儿的声音颤抖着，“他们杀死了我的哥哥？”
红缨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没错，灵启杀了你的哥哥，他杀了哥哥的儿子！”
梦境戛然而止。众人回到了锢梦之窟的黑暗之中。
厥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寒儿……你……”
“素儿，”红缨道，“你还好吧。”
灵素儿沉沉“嗯”了一声。“知道吗？当我知道并不是爹爹抛弃娘亲时，当真松了一口气。”
“又或者说，这个梦境，果然应该是兰姨和寒叔的过去。”苍海道。他小心地站起身，扶住云霜。“霜，还好吧。”
“还好。”云霜小心回应，带上面具。“不过，似乎可以一试。”
“试什么？”苍海眼前一亮。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