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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章
从那天之后月糂就在也没笑过了。
她变成一个空壳,只是行尸走肉般的跟在时雨的身边,机械式的行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反应。
时雨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办法做。他不知道该如何让月糂振作起来。
地上月糂的影子越拖越长,延伸到她身后老远,直到看不见。就像那常被人拿来做大堆繁复形容的地平线一样。那里这次没有绚烂的色彩,糜烂的殷红,或是蛊惑人心的黑。地平线边拉长伸展的是枯燥的灰白。
月糂现在甚至不哭了。她以面无表情的,以呆滞的反应面对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敌人。
时间一长时雨甚至不确定之前的那个月糂真的存在了。现在这个如个木偶般,安静的跟在他身边,面无表情的月糂,之前真的对他笑过吗?真的跑过,哭过,颤抖过吗?
当初他答应月糂的要求的时候他并没有想那么多──虽然很怪,但那也没什么。
猎人里面的怪人不少,他已经见怪不怪。他原本以为这件事很单纯。
时雨一直长期在各处奔跑帮忙,对于近期发生的大事本来就不清楚,所以当他发现那名月糂想忘掉并且躲避的,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折断月糂手臂的男人,竟然是幻影旅团团长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
剩下在他面前露出一副快要哭泣般模样的纤细女子,如孩子般迷茫的无助表情,和彷佛随手就能折断的脆弱身子。
他当初也对月糂产生过怀疑,但当他看见月糂一脸迷茫得快要哭的表情的时候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因为连月糂她自己都想要忘掉库洛洛.鲁西鲁了,不是吗?
不是吗?
现在他发现他错了。月糂在想什么他不知道,他私下问过之前就认识她的小杰和奇犽,而他们也不知道。没有人能理解。
“时雨,带我走。”那时候月糂站在大厅里的楼梯扶手边,手并拢摆在前方,交迭在下的那一只手手指微卷,握着一颗玻璃珠子。她的一双眼睛柔软的看着他,他便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下来了。
连理由都没问。
他转过一个街角看见背对他坐在长椅上的月糂。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月糂的坐姿很端正。直挺的背脊、并拢的双脚,她坐在长椅的边缘而让背部和椅背间留下大笔空隙,任由风从中经过。
他很惊讶自己之前竟然都没有发现。
“月糂。”他唤她,“月糂。”
月糂转过头看见隔了一条街站在转角旁的他。她微微张嘴,像是在说着什么,通过车水马龙的街道,时雨什么也听不见。
他们两人隔着一条街对视,背景是静音的。
时雨看见月糂了然的表情,那样浅浅的,平淡的,那样似乎是累极而显得毫无情绪起伏的表情,嘴角微微向上弯曲。他跨步走过去,微微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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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一抹烟随着朝阳的升起也一起袅袅上升,在灰白的空中划出一条细线,直连至天边。
那样远方的景致,那样的平和,那样的宁静,月糂彷佛能听见烟旁地面小小溪流的声音。她闭上眼睛开始想象,那会是一个树林,每颗树旁边开着漂亮的丛丛小花,在树林中小小范围的空地上的一个小木屋,一个妇人正在升火,可能偶尔用手捂住嘴鼻,旁边放着一篮子的衣服,那是等一下要拿到房子后的小溪洗涤的……
月糂旁的一块岩石被炸碎,在她大约二公尺远的地方炸开来,她反射性的挥开衣袖挡住那些朝她的方向弹来的小碎石,终于回过神来重新看向她面前的战斗。
猎人协会的尼特罗会长和蚁王之间的战斗。
大量强大、充满压迫性的念压还没开始攻击就已经开始造成破坏。月糂是唯一一个坐在岩谷边缘的,时雨站在她的身后,她用结界保护住他们两人,挡住强袭而来的压迫。
就算尼特罗会长和蚁王远到身影只剩小小的一点,强烈的念压还是能让人窒息,所以就是其它的猎人也只能站在稍为后面一点的安全区域远远的观看。那是一步都踏不出去的强烈压迫感。
月糂其实不知道她到底是紧张还是兴奋,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穿越的时候猎人还没有连载到尼特罗会长跟蚁王的战斗,所以她并不知道结局会怎么样。而她也其实不在乎。
不管世界怎么样……只要库洛洛跟蜘蛛都活着,就好了。
看着月糂突然想到,好像在看过的同人里有写到蚂蚁篇的话超过九成都是写尼特罗会长死掉的。但没有人会描写战斗,写到尼特罗会长后战死后的事情时也是各有各的说法的。
这场对蚂蚁的战争,大概就跟库洛洛跟西索的战斗是一样的吧?谁都不会想去淌这趟浑水把它写出来的。
发生什么事、结局是什么,只有FJ知道。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月糂想着。会发生什么呢?
她正在看一场历史性的战斗呢。
正在她这么想的时候转眼尼特罗就位居下风,开始渐渐落败。
“月糂。”时雨在她身后突然出声,紧张的声调,“月糂……”
月糂没有转身,她只是轻点了一下头。“怎么了?”她柔柔的问,一绺细发落到了她的脸前,但她觉得不想动,所以并没有伸手去拨开。
“月糂,我不想拜托你……”时雨说,“可是、可是看着同伴战斗却不帮忙,我做不到!”他往前踏一步到月糂的身旁跪下,在月糂微微转头面对他的时候直视着月糂的眼睛,他说,“月糂,妳去帮尼特罗会长,好不好?”
月糂眼睛忽然恍了恍。
“我知道我不该要妳做这种事,我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拜托妳,用妳上次使用的那种腐蚀性能力,绝对有办法打败它的!”
月糂在听到时雨提起那天的事情的时候眼睛睁大了一点。
她伸手抚上时雨的脸,月糂发楞着想,她听到了什么呢?紫潵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怎么会呢?
“……现在……那是尼特罗和蚁王的战斗。”月糂放下手,将手摆回自己的膝上,头已经转回前方,视线重新落在了战斗上面。
“两个人之间的战斗……那不是外人能插手的。”月糂说。“那对正在战斗的人来说是一种侮辱的。”
这是库洛洛曾说过的话。
“可是这样下去我怕尼特罗会长会输掉啊!”时雨急切的说道。
“你……对你的会长没信心吗?”月糂问时雨。
她垂下眼。她当然懂时雨的心情,看到有人对库洛洛出手她也是第一时间冲过去的。
不过那也是他被封念的时候。
有念的库洛洛月糂不会去干涉他。
月糂会想着他、会关心他、会为他担心、会为他害怕。
但除非他有生命危险,不然月糂绝不会出手干涉。
库洛洛不需要人保护。
有时候月糂想是不是她对库洛洛太有信心了?库洛洛毕竟是个凡人。
在同人里常常会把库洛洛神话。把他写的无所不能一样。
月糂当然很清楚库洛洛不是。但每次只要她一看进他的眼睛,她就有种错觉,好像库洛洛真的什么事都做的到一样。
那是充满傲气、自信、俯视一切的眼神。
就跟神一样闪闪发光。
库洛洛不需要人保护。
流星街的人不需要别人插手战斗。不需要、不会、也不能。
救人一命是救人一命。插手是插手。
大部分时候甚至连命都不用救。
月糂抬眼看向谷内,深沉的念力垄罩着,她抿了抿嘴。
尼特罗上次在月糂手臂上的伤已经完全痊愈,连痕迹都不留了。但现在却突然开始隐隐作痛。
那攻击是针对库洛洛的。月糂只是刚好代替了他接下来而已。
就算没有插手这层顾虑……月糂抬起头,眼睛空旷的转向时雨的方向,她柔柔的说,“我有什么理由要帮尼特罗呢?”
凭什么?
月糂低下的眼眸闪出一丝锐光。
那是想要抓库洛洛的人啊。那是想要伤害他的人啊。那是伤了她的人啊。
她可以看在时雨的份上不对尼特罗出手,但要月糂救他吗?
怎么可能呢?
“我……”月糂慢慢的说,“我不会去救尼特罗,或是去帮他。这是你们猎人的事情,就要你们猎人自己去解决。”她说话时直视着时雨的眼睛,眼眸里浅浅金色盈盈,她眨了一下眼,长长的眼睫毛随着眼帘盖下来,露出桃红色的眼影,再张开。眼里隐隐的是嘲笑,不知所谓的嘲笑,冷漠的嘲笑。
说完后她便转过头不去看时雨脸上的表情,也不再去看他。
库洛洛……
月糂想,她想库洛洛了。他在哪里?
……
“月糂妳……”时雨愤怒的声音从边上传来,还没说完月糂突然就动了。她转过上半身,霎时的动作,转向时雨相反的方向,带着惊异的神情。月糂左手撑在身边的地上,重心放在上面,上半身挺直向上倾,几乎要站了起来。
那句话怎么说的……说曹操,曹操就到。
月糂眺望的方向远远的出现一团被风沙包围住的黑影。里面传来月糂熟悉到心底的味道。
库洛洛慢慢的走了过来,步伐安稳,微笑着,大衣在风中翻飞,就跟他迎风飞舞的黑发一样。他的念隐隐从身体中渗出来,像是有规律的围着身体流动,而又似不停往外散发一般。他的身后跟着幻影旅团的成员,玛琪和帕克诺坦分别站在他身边。
那本来该是她的位置……
月糂想。
站在不远处的猎人们骚动起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传进月糂耳里,她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身旁传来时雨偋气咬着牙的声音,“幻影旅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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