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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局者迷
这一下跪得太急,全然不曾想跪了个乌龙,结果沈闻此刻颇有些无奈的屈身给她递手,只是讷讷的将手递过去给他,仍是云里雾里:“这……”
也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只见沈闻默默叹了口气,漂亮的凤眼里竟是难得的温柔神色,她忍不住一怔,被他顺着力道扶起来,又见他已然收了手,对着皇帝作揖:“今日本是公主先约了微臣前去品茶,结果事出匆忙,微臣到此竟未事先告知公主,想来公主应是见臣迟迟未去赴约,又恰好听到方才裕王殿下的笑闹,才给当了真,真真是微臣的过错,与公主无关。”
这句话恰恰好,一面将皇帝等人的疑虑消去,一面又暗着给了叶茗示意自己无碍。
叶茗心下虽安,但到底还是找不着北,也晓得现在并非询问时机,只能有些尴尬的垂下头,没再接话,以不变应万变。叶瑾听了这番说辞,只摸摸鼻头撇撇嘴:“听着倒像我的过失……”
眼看叶茗斜斜睨过来的目光,叶瑾默默的敛了声,笑道:“我错了是我的错!”
皇帝看着叶瑾这般模样,只是恨铁不成钢:“瑾儿,你瞅瞅你瞅瞅,朕不说你,你还非得将你皇妹宠上天了!”
话音才落,叶茗又露出笑意,盈盈给皇帝福了身子:“是茗儿莽撞,给父皇皇兄添麻烦了。”
皇帝本还绷着脸,此刻看着她卖乖,顿时亦是眉花眼笑:“哪的话?朕给朕的公主找个好驸马又岂是麻烦?茗儿你可想好了,眼前这个,你若是不喜欢可得快些告诉朕,朕好给你物色个你喜欢的。”
叶茗只撒娇道:“要什么驸马?茗儿还小,还想在父皇身边多呆几年呢!”
这等任性的女儿话语,换来的也是皇帝宠溺的微笑:“好罢,不嫁便不嫁,父皇也想多留茗儿几年。”
一见皇帝此等模样,叶瑾嘴上不说,心里却犯嘀咕,心道和父皇相比他宠叶茗不过小巫见大巫。而沈闻更是忍俊不禁,垂下头抿起唇角。
看着几位小辈如此作态,皇帝一把年纪焉有不懂之理?当下只是重重咳嗽一声,复又板起脸看着他们:“朕疼宠自己的女儿,可有什么不对么?”
天子之威不可直视,然则此刻的天子却只是一个慈父,叫人看着都不由心头温暖。这些年来叶茗深居简出,叶承叶启二人避而不见,陈后等人见她安分又无旁的用处,索性也就置在一旁不闻不问。少不得,还是教人寒心的。
可独独这皇帝和裕王叶瑾,却是真心实意的疼爱她。她也算背井离乡多年,在此能得了亲情,虽是仗着人家的身子,却也尽心尽力,但凡想出了新鲜的菜式,她总是不忘给父兄送一份过去;平素他二人来看她,哪怕是心里再烦躁,每每从长生殿出来时,眉眼里的愁云都是散了的……
叶茗想着这些年来的日子,唇角的笑意也愈发深,甜甜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可不是?就晓得父皇最是疼爱茗儿……”说着又笑睨过去一眼:“说起来三皇兄疼爱的可不止茗儿一个,茗儿可听说皇兄疼爱皇嫂天下闻名,两年未纳一房侧妃妾侍,当真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可教天下女子好生羡慕。什么时候给父皇添个皇孙?”
叶茗底子里不是小姑娘了,这话在现代算不得隐晦,但在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嘴里说出来,却教叶瑾闹了个大红脸,支吾半晌又瞪回沈闻:“你看你教我妹子什么东西!”
沈闻自觉冤枉,很是无奈的耸肩摊手以示清白,一干人等皆是忍俊不禁,连着皇帝都毫无顾忌的哈哈笑出声来。叶瑾着恼之下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摇头:“罢了罢了,合着你们都欺负儿臣,儿臣这便回去多家努力,争取三年抱俩!……不对这样静然太辛苦了……那就先要一个罢!”
“你啊!还好意思说你皇妹没个正经,你自己也瞅瞅自己!”皇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个三皇子是出了名的不正经,成日吊儿郎当,与自己的王妃却也伉俪情深。若为正统,定然是个教人忧心的,但好在头上还有个太子,他这性子,反倒教皇帝大大放心,也就由着他去了。然而叶茗却很是赞同:“晚些生也好,对大人和孩子都好。”
也不想想庄静然也就十八出头,若在现代,都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叶瑾先是一怔,连连点头:“你也觉得?我就说嘛,孩子不急着要,先把身子调养好才是要紧……”接着又听皇帝重重一咳,佯作恼怒道:“你瞧瞧你们几个,说话还越发没了体统!”
叶瑾悻悻闭了嘴,只冲叶茗眨巴眨巴眼睛。叶茗也是调皮一笑,抬眸之间,对上沈闻带着暖意的双眸,心中一荡,却是再没能想到别的什么。
……
……
几人在尚书房扯了些闲篇便也各自散了,皇帝自然还有政事处理,而叶瑾也不愿意夹在二人间当灯泡,随便找了个借口独自开溜,最后顺路走回去的,也就剩叶茗沈闻二人。
这一路上随侍的宫婢太监都识相的隔了好长一段距离,容他二人说些话。叶茗先前被沈闻那样温柔的神色迷住,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出来了,冷风一吹,脑子也清醒三分,总算想到自个虽去闹了个乌龙,也插科打诨这么长时间,却始终没能确切的听到正题。当下也只看着他:“今儿父皇叫你去,可是说了什么么?”
沈闻愣了愣,反问:“你既匆匆赶来,也是知道什么原由,却还要问我么?”
叶茗虽然听南歌夜那样的暗示,心里当即便猜到七八分,但如今听到沈闻亲口承认,不由也是叹息:“是啊,我也晓得你必然没有答应,还吓得我匆匆赶过去丢了这么大的丑。好在没出什么事,实在是吓死我了。”
沈闻却并不答话,这是看着她。
叶茗被他盯得一阵发毛,有些愕然:“莫非……你没有拒绝?”
话到一半自己又觉得可笑,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虽说我的身子是荣月公主的,但雅言你怎么可能会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为妻呢……”
说着又道:“以前看电视都是天子一怒血流漂杵,但凡抗个旨都要掉脑袋,不然也是该受罚,比如被丢到什么地方做苦力之类的,看来父皇当真很喜欢你啊,对你这金手指开得,简直和不要钱一样……”
沈闻看着少女一路自我质疑又自我否定,还絮絮叨叨的说着一堆话。其实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她偶尔碎碎念出来的一些他听不懂的词,而这种时候,若不是她极度放松,那便是她在心虚。
很显然现在是第二种情况。
沈闻忽然停下脚步,沉声唤她:“阿茗。”
“诶?”
见对方忽然一脸正色,叶茗自己也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怔怔的顿了步子回头看他。此时正值秋季,御花园里正是秋海棠盛放的季节,衬着满地嫩色,仿佛初次见他时,在太子府花园里,那个花中少年。
她一晃神,只听到他低沉的嗓音:“阿茗,皇上的赐婚,我没有拒绝。”
这一句话教叶茗听得好似梦话,就这样怔怔看了他半晌,才艰难的问了出来:“……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这一点连沈闻自己都不明白。
这些年来,最初为了对付叶文曦和叶承叶启他们,满心满眼只有替叶茗清除障碍报得前仇的想法,而到了后来,他的重心也转移到了派人寻各路法子,将真正的叶茗换回来。
他沈闻不是笨蛋,也并不迟钝,如何看不出来叶茗对自己的心意,因为荣月公主的原因,他不可能对她避而不见,好在叶茗也是个剔透心思,那些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情意,她从来闭口不言。只是默默的站在背后,不插手不干预不争不抢,只安安静静给他一个避风港,让他能从前世那些刻骨的仇恨里得到一点点的轻松。
甚至为了不让他为难,她总会自动自觉的否定所有他和她之间感情的可能性。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并不是不感动的。但正如当年荣月公主宁死也不愿委身于他一般,感动并不能成为他接受她的理由。
在最初的时候,他也想过若是赐婚,他必定不能答应,然则真到了那个时候,神使鬼差一般,他却并未拒绝。
甚至连他自己都无从分辨,这个应承,究竟是为了荣月公主,亦或是现在的叶茗——李惠。
这个问题折磨他有一段时日,这样的变化连他都无法相信。不能说心里没有荣月公主,那毕竟是他一生之中最爱的人,但如今那道影子也慢慢扩大——他无法阻止。
面对这个无法回答的问题,沈闻只能回之苦笑,风牛马不相及的说了一句:“……起风了,你身子总是不能久在风下,先回去罢。”
叶茗依然无法反应过来,但见对方避而不谈,她也不追问,沉默着点了点头随着朝长生殿的方向走去,再瞥一眼盛放的秋海棠,蓦然想起此花花语——苦恋断肠。
还真是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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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字码到一半跑去差了下秋海棠,最开始写的时候只是为了找应季的花,结果后来一看真是瞎猫装上死耗子,花语还给对上去了。
关于这章出来,总觉得有可能被喷,毕竟其实看小说不少妹子想找的都是全心全意,身心干净的男主。早在写这篇文之前我就和基友讨论过,说这种展开男主未免有变心背叛之嫌,但某寒还是想试着塑造这种角色。先前文里也列出来过,不纠结于死人,逝者长逝,生者还要好好活着,而且很多时候也不必死缠一份无疾而终的感情,毕竟你不喜欢别人,哪天别人要是喜欢别人了,也不算是背叛吧?这是女主的观点,其实也是某寒的观点。(虽然感情这事真不好说)而且坦白说和一个不讨厌的姑娘朝夕相处,还处处为你着想,不说是不是爱情,但多少这个人也是能在心里留有一席之地的吧?
另外雅言这孩子其实蛮纠结的,某种定义上来说也有点死脑筋,所以后期的剧情会比较纠结,但是没有这个纠结这个角色估计塑造出来也很微妙。
所以如果有妹子因为这个觉得纠结了……某寒还是谢谢赏脸能来看文的姑娘们,因为写文其实真的只是为了娱乐自己,若是能顺带娱乐到了其他人,某寒深感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