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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你
游戏内置语音“叮铃铃叮铃铃”的电话声不知道响了多久,莫宜才抓起纸巾胡乱擦了一把眼泪,看到游戏里的系统提示:
您的好友[弈剑任逍遥]邀请您进入语音房间,接受,拒绝?
莫宜手贱的点了确定,进了临时语音房间。
习惯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哪哪都好。弈剑任逍遥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一点清冷一点漫不经心,莫宜却还是觉得很好听:“你应该知道我姓沈。我叫沈离。”
说实话,莫宜只知道大家开玩笑的叫他沈总,可是他全名是什么,还真是第一次知道。
这算什么?要卖号了才想起来开诚布公吗?
莫宜打字说离开一下,调成了按键发音以后匆匆去洗了一把脸,回来以后才自认冷静的回答说道:“我姓莫,莫须有的莫,单名一个宜,爸妈希望我长大以后可以宜家宜室。”
“你哭了?”
“没有啊?我很好。”
“没有吗?”
“只是太晚了不能大声说话,室友都在睡觉。”
“你哭了。”
“……”
他其实是很自信的人,这样笃定的不带一丝疑问的说,你哭了,莫宜就觉得自己毫无辩解之力。是啊,眼泪是这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因为它只能用来宣泄悲伤,却对既定事实毫无助益。
看破不说破难道不是更好吗?他已经做好了决定,而她不准备挽留也没有资格挽留,这个时候再来点破她的狼狈,对彼此有什么好处?
看到别人难过,他难道很开心?想到这里,她愤然回道:“是,我哭了,你还走吗?”
沈离压低了声音纵容的笑了笑,像是一个包容叛逆孩子撒野的长辈一样说:“莫莫,别闹。好好说话。”
莫宜倔强的辩驳:“我哪儿不好好说话了?你是我谁呀?你都要卖号了,管的事儿还挺多!”
沈离也不和莫宜强辩,知道这时候多说无益,干脆直接转移了话题:“莫莫,你知不知道其实我见过你?”
“啊?”莫宜愣了。什么意思?沈离也在S市吗?他们如果见过的话,她怎么会不知道?
“那段时间你比较消沉,有两个月没和容华联系吧?游戏也不上,电话也打不通,她急的跳脚。”
“是啊。发生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我就躲了起来。”
“我刚好到S市出差,受她所托到你们学校来看看你。知道你的名字,专业,年级,要找到你其实也很容易。”
沈离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口中喷出的烟雾在空中张牙舞爪的四散奔逃渐渐淡去,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莫宜。
周末学生进进出出,也没人留意他这个突然出现在大学校园的陌生人。很顺利的找到了临床营养学的办公室,只有一个值班学生代表在,他递了张自己的名片,说是莫宜的表兄,很长时间没联系上她,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严肃诚恳,那个值班代表不仅帮他查到了莫宜宿舍的电话号码,还顺便用值班电话帮忙打了个电话叫出了她同宿舍的一位姓岳的女生来接他。
那个叫做岳心宁的女生领着他走了一段路,指着不远处小花园里的一个女孩子对他说:“喏,好不容易把她骗下楼了,你带她出去走走吧,别问太多,时间久了就会好的。”
沈离向岳心宁道了谢走了过去,看清了她的侧脸。这个叫做莫宜的女孩皮肤很白,并不仅仅是皮肤的底色白皙,更有一种很久不见天日的感觉。眼睛里的光很黯淡,精神不怎么样,有些萎靡颓废,声音小小的,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不是很精致很让人惊艳的女孩子,但却绵柔温润,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她正在和拦着自己的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讨论着什么,各执己见,表情严肃固执。
中年男人很憨厚的笑着对她说:“我火车到了以后立刻就会和你联系的,你放心吧。”
她责摇了摇头,声音虽然小但是态度却很坚决:“我倒不担心这个,您对S城不熟,还是我送您去火车站吧,我把您送上火车才好放心呢。”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倔呢?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您也别放在心上。”
看上去莫宜遇到了来探访的亲戚,正准备为长辈送行。沈离见此不由得落后了几步——人家真亲戚到了,自己这个冒牌货还是暂避为妙。虽说他本是善意,但是也知道自己与莫宜素昧平生,这样突兀的出现其实很难博得信任。
莫宜看上去虽然没什么精神头,但是起码没病没痛,头脑清醒,看来自己可以交差了。沈离正准备离开,却又听到中年男人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莫,莫宜。走吧,我送您。”
听到这里,沈离皱起了眉头:这两个人原来互相都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这送来送去的是要做什么?一个大男人还需要一个小姑娘去送?送去哪里?万一过于偏远,出什么意外怎么办?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没有防人之心的?
看到两个人说话间就已经达成一致意见举步往校门的方向走去,不放心之余,沈离下意识的抬脚不远不近的跟了过去。
医学院位置并不算太繁华,离N城东站不远,莫宜带着中年男人往火车站走去,一路走一路问着他家乡的情况,聊的不说投机,但也有问有答,交流顺畅。可惜刚到火车站没几分钟,那个中年男人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潮中不见了。
莫宜四处找寻了一会儿,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没等到中年男人,反倒是等到了一直找她不到的岳心宁,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她就被拉着往回走了。
沈离距离太远,一直想和莫宜说话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岳心宁走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侧了下身子避开了她,只听到两个女生挽着手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一个细小却暖洋洋的声音说道:“心怀善念并不是坏事。”
他没有再追上去,只是把打听到的宿舍电话交给了容华,随后开始投入自己的工作。
原本以为只是不经意的一次路过,自己早就忘在了脑后,却没想到在听到容华说她又回到天剑又重新创建了角色以后,在好友栏里发出[墨言陌语]这个角色名字之后,他会下意识的点了加为好友,一个眼花却点到了收为徒弟。
阴差阳错的收徒之后,自己的心里竟然没有丝毫的排斥,沈离就知道,这个女孩是不一样的。
打动他的,就是“心怀善念”四个字吧,听上去多么温暖多么柔软的词语,就像是当年的妈妈一样。而他早在多年以前就偏执的相信人性本恶,那些阳光的积极词语,对他而言可望而不可即。
沈离这么一说,莫宜也想起来一件事来。
那天宁宁告诉她说家里来人了,叫她换件衣服梳洗好了赶紧下楼来。宁宁先去接人,结果她刚下楼四处张望了一下,就被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拦住了,问她是不是P镇人,说是老乡,孩子们都去B市了,他到S市转车结果钱包偷了,在附近的垃圾桶里找到的时候里面只剩下一张身份证。
说着还把身份证递过来给莫宜看,莫宜瞄了一眼,他的手指缝里有些黑泥,手背布满龟裂和褶皱,证件显示他确实是P镇人,而且住址街道莫宜还有些印象。P镇是S市的卫星城,不是什么大站,所以也没有去首都的直达火车,要去B市就只能到S市来转乘,历来各大城市窃贼扒手最多的就是火车站,能找回身份证已经是万幸了。
两个人聊了几句,莫宜了解到S市到B市的动车座位票价是三百多块,便答应帮他买火车票,但是坚持要送他上火车。那人和莫宜一起去了火车站,借了一只笔小心翼翼的一张小纸条上记下了莫宜的电话号码,反复的说到了B市一定给你打电话。在也真是有心,陪着莫宜边走边聊直到莫宜准备去买票了才突然消失不见。
后来岳心宁打电话问了她的位置以后过来找她,问道:“刚刚那个人是谁?”
这时候岳心宁问的是沈离是谁把?她却以为问的是那个中年男人,不怎么在意的回答道:“不认识的老乡。他要借钱买一张到B市去的火车票。”
话刚说完,岳心宁就拉着她往学校走:“还跟我说是你表哥呢,这种没钱回家借钱买票的套路早都被用烂了,你居然还会被骗到,太不科学。还好你这丫头有点心机,非要送他上火车,他才吓跑了。”
她微微一笑:“至少我确定了他不是真的需要帮助,这样挺好。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也没必要什么事都往最坏的方面去想,这么大年纪被困在外地可太糟心了。万一真的帮到别人呢?心怀善念并不是坏事。”
第二天她就接到了容华的电话,用各种理由和借口告诉她因为一个男人放弃自己太不值得。
再回到《天剑》来,并不是为了看如幻有多落魄证明自己有多成功,只是为了“心怀善念”四个字,只是为了那个江湖和那个侠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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