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爱来袭

　　“小妹，你昨天可看到中意的人？”乔立业这么问乔香姑时，坐在乔香姑对面的孙毅才忽然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小难受。

　　“兄长可见到中意的人？”

　　“这——主要看你喜不喜欢。兄长当然有中意的人选，但得不到你的同意，有和没有不是一样的吗？”

　　乔香姑已经又恢复了她惯常的没型没款的样子，她白了乔立业一眼，懒洋洋地戳戳面前的菜，摇晃着身子不答话。

　　“王猛子来信说，你和上官都来往甚密，关系颇好。你现在还是想嫁上官都吗？”孙毅才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早就想问的话。他问出这句话后，心脏急跳，身上微微冒了汗。

　　乔香姑皱皱眉，扔下筷子，环抱双肩，说道：“我那天没说明白？上官都没看上我，他看上的是我兄长。既然他喜欢真正的男人，那就只有祝他早日得偿所愿了。”说完，拿起筷子恶狠狠地去戳鱼头，把鱼头戳了个稀巴烂。

　　孙毅才和乔立业不约而同地大松一口气。乔立业愉悦地说道：“那正好，兄长给你在这儿找一个。”

　　乔香姑拈起一块鱼肉，一根一根地拔着刺说道：“必须在所有方面超过上官都，否则我宁愿不嫁。等我找到这样的良人后，我们要一起走到上官都面前，好好地显摆一下我们的恩爱。然后把他按在地上，使劲踩几脚！呵呵，让他看不上我！让他敢算计我！踩不死他——”乔香姑咬牙切齿地说完，一口把鱼肉吞进嘴里，恶狠狠地猛嚼。

　　这下，乔立业和孙毅才笑不出来了。尤其是孙毅才，口里泛出一种苦味，难受得心口都有点痛了。

　　乔立业叹口气，不再说话，默默地吃起饭来。孙毅才吃饭没味，干脆放下筷子，苦恼地看乔香姑蹂躏那碗鱼肉。

　　孙毅才今年已经二十七了，放到后世也算是很大龄的青年了。他是长兄抚养大的，自小就有才名，被兄长宠得常不知东南西北。他曾明言，不是有才有貌且懂他的女子不娶。他们住的镇子虽然很大，但读书识字的女子还是不多的，于是孙毅才的婚事就耽误了下来。直到他到了京城，也没发现符合他要求的女子。当时，他是一个寒门士子，大家之女不给他机会；小户之女又入不了他的眼。京城才子云集，孙毅才的傲心虽消减不少，独独这个感情上的眼高于顶不愿意降低标准。

　　可是现在，孙毅才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梦中女神。虽然算不上有貌，但对方很耐看，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有味的类型。有才就不消说了，都当得上天下无双了。懂自己嘛，不是很确定，她好像看谁都看得很透。

　　孙毅才可能有点受虐体质，他忽然不可自拔地喜欢起乔香姑来。自从孙毅才弄清楚自己的心意后，他即惊喜又尴尬。自己可是她的义兄，上门求亲被拒将如何自处？

　　单相思几天后，孙毅才不愿意再胡思乱想下去，就算结果是个‘死’，也算有了准信了，总比这样七上八下的难受强。

　　孙毅才提了一对鹤，郑重其事地找到乔立业，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脸上红红地笑道：“我来向香姑求亲！”

　　乔立业吃惊地张大嘴，半天没合拢。那对被绑着的活鹤挣扎了一下，唤回了乔立业的魂。他尴尬地说道：“孙兄，香姑恐怕不会答应哦。你是知道她的，现在还没放下上官都。我不是说你不如上官都。在我眼里，你比上官都强一百倍，是肯定能让香姑幸福的良人。但是我不敢强迫她呀。如果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你，将来的日子怎么过？”

　　孙毅才点点头，“我知道。但你是她的兄长，是世上唯一的亲人，我首先要得到你的同意，才能正大光明地去劝服她，否则于礼不合，对她也不敬。”

　　“那好，你只要能让香姑同意，我绝对没二话。你看这对鹤——”是不是先收回去？

　　孙毅才笑笑，把鹤又往乔立业面前推了推，“将来，香姑实在不愿意，你再退吧。”

　　乔立业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收下了鹤。

　　孙毅才到后院找到和二个嫂子说话的乔香姑，双眼放光地盯着她看，连向他行礼的两个大肚子都没注意到。

　　孙毅才是个非常有才气和智谋的人，平日行事颇为成熟，现在的样子还从未出现过，惊得两个常见他的妇人瞪大眼睛，看看他又看看斜眼盯着孙毅才的乔香姑，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我嫂子给你行礼呢。”

　　“啊！哦，快快请起。我刚才想事情，一时走神，非常抱歉。”

　　“孙公子客气了。”两个孕妇说完客套话，看到孙毅才又转到乔香姑脸上痴傻地看起来，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两人让仆人将情况告知乔立业，得到‘随他们’的回复后，自动自发地‘休息’去了。

　　孙毅才清隽的脸上一直有坨红晕，时时暴露着他旖旎的小心思。

　　“让你不要这么没礼貌地盯着我看，你非看。现在好了，看上我了。你这不是找虐吗？看在你是我义兄的份上，我帮帮你吧。”

　　孙毅才的心里凉了半截，不死心地问道：“你如何帮？”

　　“赶紧给你找个女人。”

　　孙毅才的脸色变了几变，苦笑一声，“罢了。你即已知我的心意，我便不再重复。我等你到出嫁。”说完，孙毅才落寞地离开。背影笔挺，只是脚下有些僵直。

　　孙毅才虽然只有这么几句话，只是简单地眼神交流，却比栗原的巧舌更加能打动人。

　　乔香姑忽然想哭。她第一次感觉到累，心累。她非常想就这么躺下去，再不起来，管它是血雨还是腥风，只要老实在兄长身边呆着，基本上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南方的大片土地已尽在兄长之手。皇上也好，安王也罢，只能想尽办法拉拢乔立业，哪敢做其他的动作？

　　乔香姑忽然发足狂奔，在整个官衙里到处找乔立业。她也不问人，只到一间间屋子里乱找。找到办差的书房里，见乔立业正批阅文书，一头扎到乔立业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乔立业惊得手一抖，墨水滴满文件。

　　“香姑，小妹，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乔香姑只一味大哭。乔立业急得满身是汗，心中窝了一团无名火，手忙脚乱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耐下心轻声安慰。

　　乔香姑哭累后，静静抱着乔立业不作声，睁着大眼睛看着窗外，脑子里完全放空，静享这刻的安心与轻松。

　　乔立业低下头，小心地看看她的脸，轻声哄道：“告诉兄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乔香姑笑笑，拿脑袋蹭蹭乔立业的胸膛，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道：“你不知道，我多想就这样留在兄长身边，嫁个喜欢自己的良人，每天都无所事事，傻乎乎地过着幸福安乐的日子，一直到死。”

　　“兄长就是这样想的啊。你现在就能过这样的日子。”

　　“所以我才哭。因为这只是个想象。”乔香姑抬起头，看着乔立业的眼睛，“我知道兄长了解我的责任，也明白我的使命。早点战争结束，我就能早点回到你的身边。孙兄是个纯真的人，被我那样拒绝一定很伤心，你有时间去劝劝他。”

　　乔香姑又窝进乔立业的怀里，语气中带着无限地不愿、不甘、不舍和莫名其妙的坚定，“我要回去了。”

　　乔立业难受得抱住乔香姑，心里一阵抽痛，“如果我强留下你呢？你的怨恨会持续多久？”

　　“你留不住。搞那些小把戏，你不如我。”

　　乔立业闭上眼，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力。

　　乔立业一再挽留，使乔香姑留了将近一个月。孙毅才自那天后再没有表现什么异常的举动，见了乔香姑很自然地问好，像兄长一样地关心她。只是脸上再不见常有的揶揄似的笑。乔立业同他办公时，他常常走神，脸上的落寞一天赛过一天。乔立业很无奈，乔香姑也表示爱莫能助。

　　直到乔香姑一天早上莫名其妙恶心地想吐。

　　她掐指一算，呵呵冷笑，“上官都，这是老天不让我放过你。你要怪就怪老天爷吧！是他老人家让你遇见了我！”

　　她再不理乔立业的挽留，执意要回北方。乔立业气急之下去问孙毅才，强行留下乔香姑的把握有多大？

　　“你把她当敌人的话，有十分把握；你把她当亲妹子的话，只有三分把握。如果把她当隐形山庄庄主看待，那一分把握也没有。”

　　“何意？”

　　“你只有把她囚起来才能留下她，而且要永远囚禁。”

　　“这——不可能！”

　　“那你就留不下她。”

　　乔立业无奈地承认，孙毅才分析地很对。那还是不撕破两兄妹的脸好，真伤了感情就不值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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