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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嫁身釜底抽薪
第二天,郑海山、郑寿生父子带了聘礼来到方家。管家通报,方老爷亲自出府门迎接。接至客厅,双方分宾主坐定。丫环献上茶来,吃过三盏。管家收了聘礼,双方交换了庚帖,婚事即以敲定。
大姑爷卢洪道望着郑寿生手中的大红庚帖,仿佛一下子被挖去了心,摘走了肝,内心有种说不出的空空荡荡。然而,事已至此,他已回天乏术。他再也找不出理由来拆散这门婚事了。
方老爷携了郑老爷之手,双双步入后花厅,后花厅中早已备下了酒宴。众人分宾主坐定,团团围了吃酒。刚刚饮过三巡,管家又来通报。他说:“老爷!老爷!东京庞太师差人下聘礼来了,庞公子已经到了府门外。”
方老爷听了这个消息,惊得目瞪口呆。酒杯掉在地下跌了个粉碎,他也浑然未觉。
卢洪道闻听庞太师也差人前来下聘礼,又惊又喜。惊得是平空又多了个强大的竞争对手,他卢洪道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庞公子争媳妇。心想:“完了,完了,这回我是彻底没戏了。”卢洪道眉头一皱,立即转忧为喜,心想:“有了庞太师如此强硬的后台,我卢洪道得不到的美人,你郑秀才也甭想得到。”卢洪道想到这里,嘴角立即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
且不说卢洪道在一边幸灾乐祸。且说方财主方冠青,闻听庞太师之子庞煜登门求亲,也是又惊又喜。他心想,小女的婚事,居然惊动了庞太师,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能够高攀上这门亲事,那可是我们方家的荣耀,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以寻找的好事。可惜已经晚了,已经应允了郑家,又怎好再反悔?!
管家见老爷呆呆的发愣,就进一步提醒他说:“老爷,庞公子就在府门外,是见还是不见?”
方老爷醒过神来,忙说:“快!快去接进府来,让他到书房等我。”
管家方宏得了老爷的指令,出府门迎接庞公子去了。这里方老爷欠身对郑氏父子说:“不好意思,失陪了,我去应酬一下。”
方老爷走了。卢洪道也随之起身而去。花厅中只剩下郑氏父子。父子二人见主人脱席而去,二人独坐酒桌前,心内怏怏,好不尴尬。
方冠青并没有直接去书房会见庞公子,而是来到了夫人的房内。他对夫人言道:“想不到小女的婚事传到了东京汴梁,居然惊动了庞太师。如今庞太师差儿子庞煜亲自来下聘礼。现在贵客已经上门,这让我好生为难。”
夫人孟海霞说:“女儿的婚事不是已经定下来了?聘礼都已经收下了,庚帖也换过了,难道你还想悔婚?”
方冠青正要再开口说些什么,这时,大姑爷卢洪道一步闯了进来。他接过话头说:“正是!正是!这桩婚事一定要悔。他们郑家算什么?草民一个。那庞家可是皇亲国戚,庞煜还是国舅爷呢!这样的婚姻,打着灯笼也难以寻找。”
卢洪道鬼精鬼精,见岳父离席,就知道他已经动了心,心道:“这事有成,待我从旁边再烧一把火。”卢洪道深知老岳父的脾性,遇事优柔不能独断。于是,就随后跟来,他要在岳父面前再添一把火,一定要将这桩婚事促成。卢洪道心怀鬼胎,他在内心盘算,只要能够促成这段婚姻,那么,庞煜就成了他的连襟五妹夫。到了那时,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入于庞府,然后再以贺喜为名,给庞太师送上一份厚礼。只要庞太师说一句话,他这位做了五年的莱芜知县,就可以平步风云,步步高升。
方冠青听了姑爷之言,正中心怀。就问:“这婚悔得?”卢洪道说:“悔得。”方冠青思虑再三,似觉不妥。自言自语道:“那郑家父子咋办?这让我如何张得开口?如若郑家不肯退婚,岂不让我进退两难?”
卢洪道说:“量那郑秀才不过一介文弱书生,那郑老头也不过一位乡下财主,又有何胆何识?只要将其中的利害跟他们言明,连哄带唬的一吓唬,准保将他们吓跑。”
方冠青听姑爷讲得有些道理,于是,就点点头,说:“这事暂且保密,先不要说破。咱们且去会一会庞公子,然后再作定夺。”
夫人孟海霞见老爷和大姑爷真得要悔婚,心中大急。就劝道:“老爷,我劝你先不要这样做,郑家的婚事是女儿春花亲眼挑中的,如若悔婚也要先跟女儿商量商量,免得女儿不肯,又来寻死觅活的。到了那时,我看你如何收场?”
方冠青一想也对。女儿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如若到时女儿宁死不从,岂不又是骑虎难下?方冠青对夫人孟海霞说:“夫人,你去将女儿唤来,咱们商量商量。”
孟海霞刚要吩咐丫环去传唤女儿,卢洪道急忙阻止说:“岳母大人,万万不可。只要让五妹知道了,保准不成。五妹已经让那小白脸秀才给迷住了心窍,急切里哪能解脱得开?不如先将婚事辞了,那小白脸秀才经不住吓唬,让他自己主动跟五妹解除婚约。到了那时,五妹就是再寻死觅活也不经用了。人家秀才不肯娶她,难道她还死乞白赖的硬嫁不成?五妹是个好强要脸面之人,一气之下就嫁了庞公子,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方冠青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听大姑爷讲得头头是道,于是就又改变了主意。他对夫人孟海霞说:“算了,算了,这事就不用跟春花商量了,就这么定了。你们谁也不许告诉春花,等事情办妥之后再告诉她未迟。”
于是,方冠青、卢洪道翁婿二人走出夫人的房间,前往书房会见庞公子去了。
二人一走,孟海霞心中就犯开了犹豫,心想:“老爷办得这叫啥事?这么重要的事情,怎可不跟女儿商量?”她害怕失去女儿。于是,就将丫环秋菊喊来,让她前去知会小姐知晓。
方春花得了秋菊递来的消息,立时就气昏了头。心道:“爹爹怎么可以这样呢?婚事已经定下,搞得这么轰动,普天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可以说悔就悔呢?可见爹爹心中就只有钱和权,根本就没将女儿的婚姻当回事。”方春花想到这里,就要去书房跟爹爹大闹一场。刚出房门,转念又一想:“不妥!郑家父子尚在府中,不能让他们轻看了自己。”
方春花眉头一皱有了主意。只见她转回房中展开书笺,提起笔来写下一段文字。她将书笺折叠好交于丫环春兰,说:“春兰,你去后花厅,将这书笺交与郑公子,让他速速离去。叮嘱他一定要按照书笺上面的言语去办,否则,就让他来给我收尸好了。”
春兰不晓得小姐信中都写了些什么,但听小姐说得如此凶险,哪敢怠慢,急匆匆跑进后花厅,将书笺交于郑公子。郑寿生接过书笺,抖开一看,只见上书:庞家登门提亲,我父有意悔婚;公子速速离去,免得难以做人。明早五更天后,花轿前来抬人;城南高升客栈,敬候公子佳音。
郑寿生看罢书笺,心中一惊,随即心领神会。他问春兰说:“小姐还有什么言语交代吗?”春兰说:“小姐说了,如若公子不能依照信中言语去办,那么,就等着来给小姐收尸吧!”郑寿生听了,心中一凛,随即言道:“请转告你家小姐,请她多多保重,寿生一定照办。我们这就告辞了。”说完,拉了义父郑海山,急匆匆走出方府,来了个不辞而别。
郑海山不明其意,边走边问:“生儿,到底出了啥事?小姐信中都写了些啥?”郑寿生只好边走边对义父讲明了其中的原委。郑海山听罢,气愤地骂道:“这个老糊涂,反复无常的小人。”
郑氏父子回到家中,立即分派人手收拾房屋,布置新房。又是张灯又是结彩,忙了个不亦乐乎。郑寿生这里先行雇下一顶大花轿,吩咐轿夫三更动身前往接人,不得有误。
再说方春花听春兰转达了郑公子之言,心中稍安。她取出十两银子交于春兰说:“春兰,你拿这绽银子,到市面上买两套书生服饰回来。要小心谨慎,不要让外人知晓。”此时,春兰心中已经明白了八分。她接过银子高高兴兴地去了。
再说方冠青同姑爷卢洪道先后走进书房来会见庞煜,双方见过礼后,寒暄一阵,然后坐了吃茶。方冠青看过庞煜的庚帖,欠身对庞公子说:“公子来迟了一步,小女的婚事已经文定了。”
庞煜闻听此言,“腾”的跳起身来。他嚷道:“什么?我来迟了?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抢我的美人?”
方冠青见他言语粗俗,行事鲁莽,全无半点礼数,脸上现出了不悦之色。
卢洪道见岳父不悦,急忙从旁劝解说:“公子稍安勿躁。虽然已经文定了,但是还未娶过门,还有转圜的余地。等岳父将郑家的婚事退了,咱们再谈论这事未迟。”
庞煜听了卢洪道之言,立即转怒为喜。他转向方冠青说:“岳父大人,您还是快去将郑家的婚事退了吧!小婿在此等侯您的消息。”
方冠青再无话说,只得起身前往后花厅寻找郑家父子退婚。方冠青来至后花厅,见厅中空空无一人也。找来管家一问,方知郑家父子已去多时矣。
方冠青无奈,只得请来庞公子还有大姑爷卢洪道,三人就着一桌残席,边吃边谈,另商对策。酒至半酣,卢洪道说:“岳父大人,且放宽心。这事有何难办?明日一早,让管家带人,抬了郑家的聘礼,给他们送回府去。然后,再将五妹的庚帖索回就是。他如若不答应,本县用板子跟他们的屁股说话。”
庞煜听了卢洪道之言,正合自己的脾味,不由地赞道:“还是卢知县能干。办好这件事之后,我保卢知县官升一级。”
卢洪道听了庞煜的承诺,欣喜若狂。于是,二人酒逢知己,一杯接一杯的干个不停。庞煜平日骄奢淫逸惯了,十几杯酒下肚,嘴就管不住舌头了。他对方冠青说:“岳父大人,听说我那娘子生得花容月貌,何不将她唤来,也让小婿开开眼界?咱们三个臭男人,围在一起吃酒多没情趣,不如唤我的娘子前来,陪小婿痛饮三杯如何?”
方冠青见他言语轻狂,酒后无德,更加不喜。随即对卢洪道说:“你暂且将庞公子领回驿馆歇息,等候我这边的消息。我累了,要去休息了。”说完,将脸一沉,拂袖而去。
再说方母孟海霞,她总担心女儿春花得了消息,会去跟爹爹吵闹,一颗心总是悬着,七上八下。她吩咐丫环秋菊,时常到老爷房内去探听动静,一有情况立即回报。她时刻都在准备着再次为她们父女调解冲突。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方母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心想:“女儿今日是咋了?得了消息不吵不闹,难道她同意跟郑家退婚?想必是见了庞家有权有势就低了头。如若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女儿有了归宿,为娘的心中一块石头也就落了地。”
方母孟海霞终究是放心不下,就带了丫环秋菊,前来探视女儿春花的动静。母女一见面,孟海霞心中的一块石头就落了地。她见女儿乐无其事的在那里绣鸳枕。方母走上前,摸了摸女儿的绣品,说:“女儿今日为何这般悠闲?是不是同意了你爹爹的安排?”女儿方春花说:“爹爹也都是为了女儿好,女儿岂能不知?女儿一切听凭爹爹做主。”方母闻听此言,始信自己的判断非虚。就说:“这就对了么!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有多好?总是吵呀、闹呀,烦都烦死人了。”
方春花送走了母亲,关起房门,取出春兰购买的书生服饰,对着铜镜试起妆来。她穿戴整齐了,让春兰看像不像个书生。春兰说:“像是像,就是小姐长得太俊了。天底下哪有这般英俊的少年书生?”方春花说:“春兰,你也穿戴起来让我看看。”于是,春兰也抖开一套书童服饰穿戴起来。方春花看后,说:“这小书童也不丑,让人见了难免生疑。咱们还是等天黑以后再走吧!”
主仆二人将新衣换下,重新穿戴起女儿妆,静候天黑。好不容易熬到天黑,二人关起房门,重新换上男妆。又将随身穿用的女儿妆用包袱包好,夹在掖下。听听院中无人,悄悄打开房门走出户外。然后,探进手去将房门从内闩死。二人悄悄溜进后花园,再悄悄地来到后花园的角门前。春兰掏出早已备好的角门钥匙,将门锁打开,走出宅外。宅外是一片农田,此时正值孟春,麦苗儿刚刚返青,正在撒着欢的疯长。
主仆二人乘着夜色,走在初春的田野里,恰似鱼儿游进了大海,又如鸟儿飞出了樊笼。走了半个时辰,来到城南高升客栈。这时店家正要打烊,见黑地里走来一主一仆,小二上前问道:“公子,要住店吗?本店有上好的客房。”
方春花不敢开口言语,她怕一开口露出破绽,于是,就点了点头。小二说:“两位爷,请随我来。”
店小二将二人引入二楼的一间客房。小二点起灯烛,照见室内铺陈还算讲究。小二说:“条件不错吧?算你们二十文钱一宿,请交钱吧。”春兰掏出二十个铜钱,递交于小二。小二接了钱,又问道:“二位爷,用过晚饭没有?想吃点啥?我去为你们准备。”方春花摇摇头,表示拒绝。小二又问:“要不要沏壶茶来?本店有上好的名茶铁观音。”方春花又是摇头表示拒绝。小二感到奇怪,心道:“这二位公子好生奇怪,问他们什么也不回答,只是将头来摇,莫非他们是哑巴?”小二想到这里,见再无油水可捞,只好无精打采的走了。方春花主仆见小二去了,“噗”的吹熄了灯烛,和衣倒在床上歇息。
再说郑寿生,心中有事就睡不塌实,看看天交三更,急忙喊醒众轿夫。八名轿夫每人吃了一碗热面,然后,抬了轿子就上路了。郑寿生则骑了一匹枣红马走在前面带路。一行人来到莱芜城南高升客栈,刚好天交五更。郑寿生安排众轿夫坐在店外歇腿,自己则跳下马背,上前打门。门开处,店小二探出头来问道:“这位公子,大清早的你这是······?”店小二发现了停在店外的大花轿。郑寿生说:“俺是来接人的。”店小二问:“接谁人?”郑寿生说:“接俺的新娘子。”店小二听了,笑道:“公子爷,你走错门了吧?俺这里是客栈。你莫非睡过了头,睡糊涂了?俺这客栈内哪有你的新娘子?店内住的全是男客。”郑寿生说:“没错,没错,就是你这家客栈。”
二人正在斗嘴,春兰搀了方春花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郑寿生见了,就用手指了说:“谁说没有?那不是来也。”店小二扭头望去,果然瞧见从楼梯上走下一对新人。新娘子穿了一件水红色的喜服,头上顶了大红盖头。看这架势不是新娘子又是谁人?只见丫环搀了新娘子正袅袅婷婷,阿娜多姿的向着这边走来。
店小二楞住了,他在纳闷:“昨夜来时,分明是两位男子,一主一仆。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了新娘子与丫环?奇了!怪了!真是奇怪之极!”
且不说店小二在那里惊奇万状,疑神疑鬼。且说郑寿生接了新娘子,将新娘子搀进花轿,吩咐一声:“起轿。”八名轿夫抬了花轿就走。郑寿生跨上枣红马,仍就走在前面带路,丫环春兰跟在轿旁一路随行。
一个时辰后,花轿进了李家庄。郑府门外,迎亲的队伍瞧见花轿进村,立即吹响了唢呐,燃放鞭炮。郑家顿时热闹起来。鞭炮响过,举行新婚典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接下来就是大宴宾客,吃酒作贺。
辰时三刻,方府管家方宏带了两名家奴,抬了郑家的聘礼来到了李家庄。方管家远远的望见郑府门前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心中纳闷:“今天是什么日子?郑家谁人娶亲?”三人来到府门外,瞧见门上张贴了一对大红喜字。方宏问:“今日府内谁人结亲?娶得是哪家姑娘?”门外这位,名叫李九,是郑家的奴仆。他正奉了郑老爷之命,立在府门外迎送宾客。
李九见方管家穿着整齐、满面红光,又见身后两名仆人抬了重礼,以为是前来道贺的亲朋。就招呼说:“这位爷,请问您是哪方来的贵客?小人这就前去禀告老爷前来迎接。”
方宏说:“先不忙。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呢,府中谁人结亲?娶得是哪家的姑娘?”
李九说:“当然是我家少爷结婚。娶得是方村方老爷家的千金五小姐方春花。”
方宏听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怕听错了。就问身边的两名奴仆说:“你们听清楚了没有,他说娶的是谁?”一名奴仆说:“他说娶得是咱们家的五小姐。”
这会方管家听清楚了。不过,他却被弄糊涂了,五小姐分明还在家中,又咋会来到这里成亲?难道她还会分身术?
李九见这位贵客只顾问长问短,担心慢待了客人受到老爷的责骂。于是,就抽身进府向老爷汇报去了。他说:“老爷,门外来了位贵客,抬了好重的礼物。”郑老爷说:“你没问他是哪个村的?”李九说:“问了,贵客不肯说。他只管问我新娘子是谁。”郑老爷听了,骂道:“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二人嘴里说着话,转眼就来到了府门前。郑老爷一眼认出是方府管家方宏,连忙抱拳施礼,说:“原来是方管家。稀客!稀客!快快进府喝杯喜酒。”
方管家见了郑老爷,脸色立即就红了,不好意思起来。嘴里吱吱唔唔,半天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郑老爷见了仆人所抬的礼盒,认出就是昨日自己所下的聘礼,立即心领神会。心道:“果然是退婚来了。多亏小姐计高一筹,否则,今日倒真叫人为难了。”郑老爷见方管家期期艾艾,话不成话。就进一步挤兑他说:“亲家翁真是客气,既然送女成婚,又派人送来如此贵重的礼物,叫我如何消受的起?既然来了,我也不好驳了亲家翁的面子,快快抬进来吧!”
方管家听了这话,脸色愈加难看。进退两难之际,忽然眉头一皱有了主意,随即圆了个谎,说:“我们不是前来送贺礼的,刚巧从府门前路过,巧合,实在是巧合。”他向郑老爷还了一揖,说:“我们不打扰了,告辞了。”说完,带了仆人,抬了礼盒灰溜溜的逃走了。
郑老爷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耳边响起了儿子说过的言语。他对自己这位刚刚过门的儿媳,愈加敬服。心想,比文招亲、锦帕留言、书笺叮嘱、客栈逃婚,一件接着一件,步步紧扣,计高一筹。既救了她自己,又保全了我们郑家的颜面,真是位奇女子也。
再说方管家等人,灰溜溜地逃回方府,连口汤水也顾不上进,立即来到老爷房内通报消息。方老爷听了,心中疑惑不定,遂即来到小姐房内探视。推推房门,房门被人从里面闩死了,推不开。喊叫数声,房内也无人应答。方老爷心中大急,喝令管家将门撞开。进内一看,室内空无一人,桌上留有书信一封。方老爷拣过书信仔细一看,只见上书:
爹爹见利忘义,见了权贵就想悔婚,旧病复发也。女儿的婚事女儿自己做主。女儿去了,女儿并不是私奔,也不是伤风败俗。女儿的婚事,既有父母之命又有媒妁之言,是正当合理的合法婚姻,希望父母大人不要枉加干涉。请你们原谅女儿的不孝。女儿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回家探视二老,请二老放心勿念。
不孝女方春花留言
方老爷看完信笺,鼻子都气歪了,他抓起信笺气急败坏地来到夫人房内。他将信笺狠狠地摔向夫人,言道:“都是你养得好女儿,气死我也。”夫人孟海霞不知原委,拣起信笺,仔细一看,回道:“春花这闺女也忒任性了些。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还不都是让你给逼的。我看春花的眼力就不错,郑公子无论人品、学识、相貌,样样都好,都胜过庞公子,就是比庞公子少了个有权有势的爹。”
方老爷被夫人说中了心病,于是再无言语。过了一会儿,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唉!庞公子哪里,叫我如何回话?”夫人说:“这事还用你出面?交给大姑爷去办,他比你圆滑的多。”方老爷闻听夫人之言,茅塞顿开,立即转忧为喜。他吩咐管家说:“速速派人去县衙,请大姑爷前来议事。”
卢洪道随了管家来到客厅。方老爷将女儿方春花的留言递给他看。卢洪道看后,说:“我已经听管家都说过了,五妹这招也忒狠了些,这叫作釜底抽薪。如今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哪里还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方老爷说:“事已至此,就由她去吧!只是庞公子那里如何安置?此事全靠贤婿周旋,老夫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卢洪道说:“岳父大人尽管放心,摆置他一个小小的庞煜,难不倒我,我自然会让他高高兴兴地走人。”
卢洪道袖了方春花的信笺,转回了县衙。他要将此信笺拿给庞公子看,以安其心。他来到庞煜的住处,见庞公子酒醉未醒。遂即不来惊扰,自回后衙歇息去了。要知卢洪道是如何发送庞公子的,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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