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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当艾娜迈开脚步，一步步从流动的光影深处走来时。
那份因距离和背光产生的朦胧感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扑面而来的疏离。
她走到伊莎贝面前，距离恰到好处，既不亲近，也不过分疏远。
洋娃娃般精致的面容上，嘴角向上弯起浅浅弧度。
那是一个堪称柔和的笑容。
她微微欠身，“见过圣女。”
“嗯。”伊莎贝淡淡地应了一声，声音平静无波。
内心却翻腾着一丝自嘲般的快意。
看，这就是“圣女”身份的好处——
除了教皇圣子和主教，其他人无论心里怎么想，在她面前，都要乖乖行礼。
这感觉……真讽刺又解气！
她直接切入主题，“我想找一个人。壁垒家族的林曼。”
“好。”
艾娜的回答简洁的没有一丝波澜，她转身走向大殿中央。
那里并非平地，而是一个向下凹陷的圆形观星台。
台内并非实体，而是填满了无数细碎如沙、闪烁着微光的晶状体。
艾娜解下白布，睁开双眼。
翡翠般的瞳孔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将天启家族图腾活生生嵌在眼眶中的景象——
瞳孔化作深邃旋转的星云漩涡，流淌着近似金光的齿轮。
这正是天启家族至高天赋的象征，能窥视命运轨迹的「命轨映界之眼」。
整个家族中也唯有艾娜一人，拥有这强大的神赐之能。
这也是她被称为「星语者」或「星辰祭司」的原因。
艾娜周身弥漫出纯净而磅礴的魔力，涌入下方的碎星晶海。
原本静止的碎晶开始流动、旋转。
整个凹形圆台化作了一个璀璨夺目的星璇。
随着星璇加速，点点银色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奇异符号从沸腾的晶海中升腾而起。
在艾娜面前不断沉浮、组合、变幻。
构成了一幅唯有拥有「命轨映界之眼」的人才能解读的命运图卷。
伊莎贝还是第一次目睹艾娜进行占卜仪式。
那奇异的景象让她暂时忘却心中的芥蒂，忍不住伸出手触碰。
然而，她的指尖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凝实的能量体。
就在这时，艾娜周身的魔力骤然收敛。
流淌的碎星晶海速度逐渐放缓，最终归于平静。
升腾的银色符文也如同晨露般消散在空气中。
“我不知道林曼的行踪。”
艾娜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仪式后的寂静。
她拿起白布，遮住了那足以窥探命运的眼睛。
“但星象显示，”
她顿了顿，嘴角似乎又弯起那抹柔和的弧度，“你很快就会如愿以偿。”
“……”
伊莎贝沉默了一瞬，忍不住开口：“这占卜内容也太敷衍了吧？很快是多快？一天？一月？一年？我怎么感觉……”
“你在忽悠我呢？”
被如此直白地质疑，艾娜丝毫不怒。
“占卜本就模棱两可，命运长河的涟漪，岂是凡人能清晰捕捉？”
“我被天启家族认为是有史以来能力最差的祭司，他们常说我十测九不准。”
伊莎贝对此嗤之以鼻。
艾娜在天启家族不受待见是真的，但“十测九不准”？
这绝对是刻意的贬低。
似是担忧伊莎贝不信，艾娜又补了句：“你知道的，天启家族的星辰祭司，向来都会在舌下刻下真言谶。”
真言谶，一种只能让人说真话的禁制。
天启家族因为其独特的占卜能力，向来是圣星教会乃至整个神铸星陆的方向标。
因为责任重大，也为了得到世人的信任，天启家族的星辰祭司和占卜师都会刻上真言谶。
艾娜离开圣启院后，自然也被刻下这种禁制。
伊莎贝倒不是怀疑她，先前那么说纯粹口嗨。
主要是星辰祭司和占卜师不同，他们的眼睛能够看到过去、现在、和未来发生的一切。
模棱两可，才是不正常的。
但，最让伊莎贝无法忍受的，是对方这种带着一丝亲昵感的语气。
因为这会让她想到过去。
艾娜总用这样带着点依赖的语调和她说话、跟她撒娇，进而想起……
那双她从小牵到大的手，是如何将「圣灵术环」套在她的脖子上的！
伊莎贝的表情变得更冷。
不想再听艾娜任何一句可能引发她情绪波澜的话。
她从随身携带的小钱袋里，数出十枚的铜币。
“叮、叮、叮……”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空旷寂静的星辰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这是艾娜自己订下的规矩：每月只为十人提供占卜，每次只收十个铜币。
银货两讫。
这就是她们之间，现在唯一的、也是最好的相处模式。
艾娜静静“注视”着那十枚在星辉下显得无比渺小的铜币。
蒙着白布的脸上，似乎有了丝难以察觉的、微不可查的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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