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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林知夏坐在办公桌前,把屏幕上的文件一页页关掉,只留下最干净的空白界面。她没有犹豫,直接打开加密邮箱。
她敲字的速度很快,没有寒暄,也没有铺垫。
【华宸。】
【NJYLF 专利许可。权利回归限制。】
【你准备怎么走?】
邮件发出时,是傍晚。窗外天色刚暗,办公室里还有零星的人在低声通话。
不到半小时,提示音响起。
林知夏点开。
沈时宴的回复一如既往,直入核心。
【我会要求在清算过程中,强制华宸把所有剩余的无形资产,以“教育授权”的方式转入 GELEF。
理由很简单:现在的清算方向,已经背离当初授权的目的。
这条限制可以直接用。
这样一来,顾昀就没办法再用华宸去做下一轮重组。
林氏这边,能拿到什么?】
林知夏靠在椅背上,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轻轻呼出一口气。
不是紧张,是熟悉。
这种熟悉感让她确认了一件事——他真的回来了。
她回得很快。
【林氏要两项专利的长期使用权,用在新成立的数据子公司里。
我会跟顾昀说,清算里有明显漏洞,林氏有权介入,确保联营资金安全。
我顶在前面压价,你用规则把资产抽走。
最后结果:
林氏拿到技术,GELEF拿走剩下的。】
她停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这一次,沈时宴回得更快。
【行。就这么办。】
没有多余的评价,没有试探。
林知夏看着那两个字,嘴角不自觉地抬了一下。
不是激动,也不是感动。
是确定。
她终于不用再猜他的立场,也不用担心他会不会留后手。所有风险、选择、代价,他们都摆在桌面上。
她合上电脑,站起来去接水。
走廊里灯光偏冷,有同事跟她打招呼,她点头回应,神色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
——事情已经开始走了。
第二天的会议,从一开始就不轻松。
会议室里,顾昀的律师团队坐在对面,资料摆了一桌。林知夏坐在林氏这边,手里只有一支笔。
“这个清算方案,对无形资产的处理过于草率。”她翻着文件,语气平稳,“这些内容不能直接按账面价值处理。”
顾昀的首席律师皱眉:“林律师,这已经是行业惯例了。”
“惯例不代表合理。”林知夏抬头,“你们给的估值,连基本使用场景都没算进去。”
对方还想说什么,她直接抬手打断。
“而且,你们现在的操作方式,已经踩到信托管理的红线了。”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顾昀坐在主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那种目光不友好,也不轻松。
“林小姐,”顾昀终于开口,“你这是在替谁说话?”
林知夏没有躲。
“我替林氏说话。”她答得很清楚,“也替合规说话。”
她合上文件,语气冷了几分。
“如果你们坚持现在的方案,林氏不会签字。”
会议结束得并不愉快。
但效果很好。
当天晚上,林父亲自给她打了电话。
“今天的会,我听说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稳,“你处理得不错。”
“这是林氏该争的。”林知夏答。
电话那头停了一下。
“继续这个态度。”林父说,“顾昀要动手,没那么容易。”
林知夏挂断电话,没有松一口气。
她知道,这只是把局面卡住了。
真正的动作,还在后面。
第三天,顾氏信托管理委员会收到了一份正式申请。
不是来自顾昀。
是沈时宴。
他以顾氏信托顾问的身份,要求启动强制执行程序,理由写得很直白——清算行为已经偏离了最初设立这些资产的目的。
会议当天,林知夏也在。
她坐在角落,没有发言,只安静地听。
几位委员低声讨论,语气明显犹豫。
“如果现在不处理,后面会更麻烦。”
“外部影响也要考虑。”
“沈时宴的身份,不太好拒绝。”
会议气氛压得很低。
中途休息时,顾昀的律师把林知夏叫到一边。
“林律师,”他压低声音,“如果委员会真的执行这一步,对谁都不好。”
林知夏看着他:“那你们现在就让步。”
“你想要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她语气很平,“两项专利,明确写进协议。其他的,我不管。”
对方沉默了很久。
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去请示。”
下午,委员会通过了执行方案。
当晚,顾昀团队递来了修订协议。
林知夏逐条看完,确认无误,签字。
整个过程,没有争吵,没有情绪失控,甚至没有一句重话。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晚上十点,她回到办公室。
桌上很干净,窗外的城市灯光一盏盏亮着。
她拨通那个加密号码。
“结束了。”她说。
电话那头传来沈时宴的呼吸声,很轻。
“我知道。”他说,“委员会那边已经走完流程了。”
“林氏拿到该拿的了。”
“GELEF也稳住了。”
两个人都停了一下。
“接下来呢?”他问。
林知夏站在窗前,语气冷静得几乎没有波动。
“接下来,我会被彻底信任。”她说,“林父会让我继续往里走。”
“顾氏信托,不可能一直是现在这个结构。”
“我们要准备下一步。”
沈时宴没有犹豫。
“你说,我配合。”
林知夏点头,虽然他看不见。
“这一次,不是救一个项目。”她说,“是拿回控制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我在你这边。”他说。
她没有再说什么。
挂断电话后,她关掉灯,拿起外套。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走廊已经空了。
她脚步很稳。
不是因为不害怕,而是她已经知道——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扛。
棋局已经摆开。
她站在棋盘中央,清楚自己每一步要往哪走。
挂断电话后,林知夏站在原地没有动。
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声音,很轻,却持续不断。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已经暗下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她很清楚,有些东西已经回不去了。
沈时宴真的回来了。
不是以名字出现在新闻里,不是以模糊的传闻被人提起,而是以一个清晰、直接、能随时跟她对话、和她一起做决定的人,重新站在她的生活里。
这个事实让她胸口发紧。
不是高兴,也不是激动,更不是她以为的释然。
而是一种失去平衡的感觉。
她已经习惯了独自判断,独自承担后果。五年里,她所有的决定,都是在没有“可以商量的人”的前提下完成的。她早就把那一部分自己收紧了,锁死了。
现在,他回来了。
而且不是回来找她解释、请求、道歉。
是直接站到了她身旁。
这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林知夏拿起包,关灯,离开办公室。电梯下行的时候,她看着镜面里的自己,神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的心态不是很稳。
不是因为他做得不够。
恰恰相反,是因为他做得太对了。
他没有再做任何“替她决定”的事,没有试图主导局面,没有站到更高的位置俯视她。他把信息、风险、意图全部摊开,等她回应。
那是一种她渴望过、也害怕过的状态。
平等。
她走出大楼,被夜风吹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忘了呼吸。
她站在路边,给姜雨发了条消息。
【下班了。有点乱。】
姜雨几乎是秒回。
【你终于乱一次了?要不要出来走走?】
林知夏看着那行字,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
【改天。今天不太适合说话。】
她不想把沈时宴的事讲出来。
不是保密,是不知道怎么讲。
她现在连自己都没理顺。
回到公寓,她没有开灯,直接坐在沙发上。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朝下。
她知道,如果现在有一条来自他的消息,她会立刻翻过来看。
这个念头让她有些恼火。
她不喜欢这种被牵动的感觉。
五年里,她费了很大力气,把所有情绪压到可控范围内。她可以冷静地面对顾昀,面对林父,面对任何谈判桌。
但沈时宴不在这些“可控范围”里。
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口微微一沉。
这不是她想要的状态。
她起身去倒水,水烧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明显。她靠在料理台边,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她想起电话里他说的那句话。
“我在你这边。”
那不是承诺,也不是表态。
更像是一种已经做好的决定。
这让她心里一阵发酸。
她不是没想过他回来之后会怎么样。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解释、争执、迟疑、试探,甚至是彼此退一步的克制。
唯独没想过,会是现在这样。
他回来,是为了跟她并肩。
而不是站在她对面,也不是站在她前面。
她慢慢坐回沙发,抬手按了按眉心。
“你这样……”她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很轻,“是到底想干嘛?”
她已经不想靠近了。
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往前走。
现在有人重新伸手过来,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尤其这个人还曾经”背叛”过。
手机震了一下。
她的心猛地一跳。
但只是姜雨。
【明天中午一起吃饭。你最近太不像你了。】
林知夏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几秒,回了一个字。
【好。】
放下手机,她靠在沙发背上,闭了闭眼。
她知道,沈时宴的回归,意味着一件事——
接下来的每一步,她都不可能再假装“只是工作”。
她需要重新适应两个人的节奏。
也需要重新面对一个她刻意回避了很久的问题。
如果这一次,他不再离开。
那她,是否还愿意为他留出位置?
这个问题,她暂时不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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