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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死疫(十六)
【……,立刻离开这里!】
【逮捕……】
【不要……相信……】
混沌,喘息。颅内响起不属于记忆的声音。
被子弹爆头是什么感觉?不清楚。但关百泉着实体验了一把当丧尸的感觉。
先是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响,紧接着就被金属和烧焦味灌满鼻腔,失去意识。
整个过程丝毫没有痛苦可言。只是在心里狠狠“我操”了一声,世界就归于虚无。
你下手也太狠了。他听见一个男声说。模糊,还有点无奈。大概是自己的心声。
再次睁眼,关百泉只看见成堆的破烂不堪的木围栏。
看上去像个没人要的农场。
……农场?
地点改变,意味着玩家死亡,游戏重开了。
“啊!”
他猛地弹起来,
“这是第几次轮回了!”
“好诗好诗!”
身穿西服手持玫瑰花的男人鼓着掌走了。
关百泉:……?
什么东西过去了。
头疼得厉害,不知是不是轮回两次害得。
耳边还有些似有若无的余音,关百泉使劲拍了拍后脑勺。见四下没人,他小声喊了句“庆元修。”
“我在。”
关百泉:“你过来。“
庆元修从墙里走了出来。
“有队友猜到游戏出问题了。”关百泉问,“怎么办,要把他们送出去吗?”
“游戏一旦开始必须结束,强行退出很可能导致精神崩塌。”庆元修单膝蹲下来,“比起这个,你的头还好吗?”
他的表情向来波澜不惊,此刻也不例外。
关百泉面对这样一张脸,把其他想问的话咽了咽:“好得很,还能转。对了,你能看见其他队友的方位吗?比如那个叫简琳的。”
“方位?”
庆元修摇摇头,“我只能尽量保证你们在游玩过程中不被带bug的游戏吞噬意识,其他的不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关百泉叹了口气。他本来想要点提示的。
这时,庆元修冷不丁地指向远处:“刚刚好像过去了一个人,要不要问问他?”
*
男人左手捧玫瑰,右手捏着纸笔,哼歌在路上走着。
他已经完成三首给爱人的情诗,只需要再来一首,或许就能大大方方跑去表白了。
然而第四首的下文苦苦不来,正是冥思苦想之际,他的缪斯来了。
“你好。”穿着高跟靴的年轻人说,“你还在写诗吗?”
“哇哦!你是那位天才般的先生!”
男人停了下来,“当然当然,我正在写诗,我在给我的爱情写诗,我会一直写的,你想看看吗?”
说话间,他已经把花夹在腋下,打开本子。
要不看眼前这位是NPC,关百泉压根不敢接这小本子——它甚至不能被称为本子,只是一堆破烂不堪,钉在一起的大小不一的纸张——随便一翻都可能被翻烂,然后遭得主人一顿暴打。
关百泉小心捻起一页,掀了过去,纸就开始脆生生地响。
他这才发现,里面全是自己无心说过的话,被眼前这男人一字不落的记了下来。
【如果我的爱被允许,那就请你等会,我有急事
——我要先明白,为什么一见到你就想逃,又在每个转身的瞬间想回来。】
【今日的风比昨日更热,街上只剩白灰与告示。可我真得走了,再见
——我要去废墟尽头埋下来年春天的种子,
我要在这片死寂里,留一个也许开花的未来。】
【啊!这是第几次轮回了?我已经不去数了。
我一次次醒来,一次次装作初见,一次次把命运写成偶然。但是没关系,没关系。爱你这件事,值得被重来无数次。】
……
关百泉合上本子,面对男人满怀期待的目光,夸道:“呃,好诗?”
写的都是啥啊。
男人很高兴:“这都是你给我出的好主意,确实是好诗!现在就差最后一首了,能帮我想想吗?”
“最后一首”这四个字像在脑子里炸开了鞭。关百泉怎么听怎么像金光闪闪的钥匙在他兜里叮铃哐啷响的声音。
他重重点了点头:“当然!”
男人闻之欣喜地翻到新的一页,只见上面写了短短一行字:
如果说爱情会像瘟疫一样传染,
关百泉:……
他盯着字,左看右看,脑袋空空,想不出半句话来。
说到底,男人手里的那些“好诗”也只是男人自己写的罢了,他一个没谈过恋爱的社畜怎么想得出下文呢?
他想说“我不知道”,又怕男人带着到手的钥匙一走了之,无奈,只能背过身,又喊了一声“庆元修”。
庆元修从树里走了出来。
“我的天,你能找个正常点的地方呆吗?”
关百泉指向男人,
“我这有个小困难,你帮我想想呗?”
庆元修:“什么困难?”
关百泉:“写诗。”
庆元修:“我不会写诗。”
关百泉:”哎呦。”
“其实也没关系。”他挠了挠鼻子,决定换一种问法
“我刚刚听说,爱情会像瘟疫一样传染。”
庆元修:“……嗯,然后呢?”
关百泉:“然后呢?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庆元修:“如果是瘟疫,我建议你们尽早隔离。”
……
也是不该找你。
关百泉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庆元修的肩:“亏我之前还认你当男朋友!”
他刚说完,就想起什么:“对了!你是我男朋友,那我问你,你爱我吗?”
庆元修毫不犹豫:“爱。”
“好好好!那现在你听说,爱情就像瘟疫一样会传染,你该怎么办?离开我吗?”
没等对方回答,关百泉就提醒道:“但你舍不得。”
庆元修一下陷入思考:“对,我舍不得离开你,那我就会留下来。”
关百泉:“留下来什么都不干?”
庆元修:“留下来照顾你。但我也会做好防护,以免感染。”
……
算了。
关百泉转眼恢复了真实的表情,抬了抬手,示意庆元修起开。
然后富有歉意地走到男人面前:“不好意思,我想不出来——这句不是诗。”
男人愣了一秒:“哦,啊哈哈,没事,没事。”
关百泉当然不可能放他走了:“不如我俩一块想想?嗯……
如果爱情像瘟疫一样传染,瘟疫是致死的吧,爱情岂不是还会杀人?爱情会杀人……”
关百泉哽住了,他想的是既然如此那不如咱一块病死吧,又怕男人不接受。
为爱而死,听着比较傻。
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庆元修却再次走了上来。
“你又不想隔离又不想做防护,难道想被传染吗?”
关百泉:”我的天,小哥哥,这句话的主语是爱情不是传染病哎,你要不先往后退点,别给我添乱了!”
庆元修没动:“你刚刚说得对,但我想了想,如果你得了病,我肯定得离你远点;但如果你需要照顾,我也得做好防护;但如果抛开这些不谈,单单论‘我是你男朋友’的话。”
他说着,朝关百泉又靠近了些,“我就想靠你近点。”
庆元修高壮的身子恨不得像块膏药,直接贴上关百泉的脊背。
关百泉一个激灵:“突然靠这么近——”
“如果说爱情会像瘟疫一样传染,那就靠我近点,嘿!这不错啊?”
男人忽然顿悟了般,唰唰开始写。
关百泉慌了:“你怎么听什么写什么啊!?这是诗吗,你等会,我再——”
然而不出几秒的功夫,男人已经写完了。
“如果说爱情会像瘟疫一样传染,那就靠我近点。让我在你呼吸的空隙里,把欲望缓缓释放。
我不求你生,只求你染上——染上这不治的热,让我们在世界腐烂之前,先彼此燃尽。”
男人:“怎么样先生?多亏你,我就这么写完了,你简直是个天才!”
关百泉:我去。
或许,天才的另有其人。
但他见男人如此满意,也不纠结了:“现在你最后一首诗也写完了吗?”
男人:“就是这样!最后一首诗也写完了!”
关百泉:“太好了,为你高兴!然后你接下来准备干嘛?”
钥匙,钥匙!
男人:“哦对啊,我接下来准备干嘛来着?嗯……”
他把手伸进西装内侧。关百泉在一旁巴巴地看着。
钥匙!钥匙!
半晌,男人说:“啊!找到了!”
关百泉伸长脖子。
钥匙!钥匙!钥匙!
……
然而没有钥匙。男人拿出的是一份文件,上面拿文件绑着。
“我该去办正事了。”他说。
关百泉:?
他结结巴巴问:“你,不给爱人看情诗了?”
“不给了,先生,不给了。”
男人忽然露出无可奈何的微笑,
“城门早封了,人也死了,你竟然不知道吗?我的小狗很早就被卖去成了腌肉,这种情况下,信是寄不出去的。”
“世界末日了,先生。到处都是血和泪,因为爱情并不能救人,但瘟疫真的能杀人,所以我想我还是不纠结这些,去干点真正有意义的事好了。”
“当然,我不是说这种情况下,爱情就无意义的意思。我想说的是,爱情永远重要。”
他将写满情诗的本子和玫瑰花递出去,对关百泉发出了邀请,
“你既然帮我写了这么多情诗,想必也是个懂爱的人了,或许你要和我一块吗?虽然我接下来要干的事和爱情无关,但我们需要心怀爱意之人。”
说完,转身就走。
关百泉接过玫瑰花,在后面跟着。他每走一步,玫瑰花就枯萎一株。本子也因为颠簸渐渐散架,落下一张纸,和花瓣随意散到路边。
等他变得两手空空时,目的地就到了。
关百泉抬头一看,发现这是地图上最显眼的那个大地标。
市政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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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又掏出一个任务」
期末考完了,没理由请假了,好想回家,吃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