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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
进入考场的每一刻都是焦灼的。
伶舟尘坐在座位上，四顾张望，看有多少人缺考没有来。
大多数人还是来的，竞争果然不小。
伶舟尘叹了一口气，默默等着铃声响起。
叮叮当。
严肃而紧张的考试拉开了序幕。
伶舟尘的眼睛快速浏览着题目，脑子飞速的思考，其它人也和她一样，空气静到如处深渊，却又压抑至极。
题目很难，伶舟尘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皮子抬了抬，忽然瞥见左前方有一个男人，慢悠悠转着笔，拿笔的手腕上戴着一颗绿色的宝石，看起来有些熟悉。
伶舟尘大脑飞速地疑惑了一下，没时间管那么多，继续写题。
第一场考试结束了。
伶舟尘放下笔，扭了扭脖颈，目光又落在了那人身上。
令她惊讶的是，他原本手上的宝石变成黑色的了。
人群开始陆陆续续离开考场，伶舟尘急忙追了上去，却找不到那人的踪影了。
伶舟尘站在茫茫人海中，人群避开她，形成了分流。
绿色变黑色，像极了在落枫书院那里的事情，刚刚那人，莫非是在聚集怨气？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太过紧张，把宝石的颜色看错了，也许它本来就是黑色。
正思绪万千间，虞露发来了消息。
露：小尘，上午考的怎么样啊？
尘：不太好。
露：哎呀，考完就别管它了，安心准备下一场吧，晚上我请你吃饭，我姐姐也来哦。
尘：好。
露：到时候联系，拜啦。
伶舟尘没有告诉虞露这件事，她打算下午再看清楚。
午间的时光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外头一群人坐在地上，低头看着书，等待着下午的考试。
铃声响起，考试开始。
这次，伶舟尘特地注意了一下，心中生出寒意，那人又戴了一颗宝石，确实是绿色的。
下午的考试伶舟尘写的很快，发挥的也不错，她写完之后，抬头盯向那人。
其他人还在低着头，奋笔疾书苦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愁容，伶舟尘能感觉到，一股极其细弱的黑气从他们身上冒出，钻入了那人的宝石里，黑色渐渐增长。
就是怨气。
人人都有怨气，但可以压制，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一旦聚集在一起，可就不好说了。
那人写着写着，仿佛察觉到什么，偏过头来，对上伶舟尘锋利的视线，将手腕上的衣服拉了拉。
铃声再次响起。
等卷子一收完，那人便拔腿冲出了考场，伶舟尘背好袋子，匆匆忙忙追了上去。
“别跑！”
那人跑的更快了，此处人多又杂，两人之间的空白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堵满。
伶舟尘没能追上。
周围的人都纷纷讨论着试题，她的心绪却越飘越远，直到玉盘响起。
“喂，小尘，你出来了吗？来金宴楼，菜我都叫好了。”
“马上来。”
人是不知道跑到哪儿了，伶舟尘只能先去找虞露汇合。
金宴楼，人声鼎沸，隔间内觥筹交错。
虞露早早就在楼台上朝外张望，一看见伶舟尘就跑出来迎接她，挽过她的手叽叽喳喳道：“感觉怎么样？题目难吗？我看仙网上很多人都说难。”
伶舟尘摆了摆手：“卷子不错，明年再来。”
虞露“啊”了一声，略感遗憾道：“没事没事，乾坤未定呢，走，咱们先吃饭。”
隔间内，红木桌上已经上了几个菜了，虞霜正在给杯子里倒水，见她们来了，微笑道：“伶舟仙友，快来坐。”
三人围着四方桌坐在了一起，几人闲聊了几句，不一会儿，又有菜上来了。
虞露介绍道：“我之前经常来这儿吃，这羊肚汤是特色，味道鲜美，汤色乳白，你们一定要尝尝。还有这山楂糕，又酸又甜，先吃这个吧，开胃。”
虞霜道：“不对，小露，甜点要饭后吃。”
虞霜固执道：“可这个味道偏酸，先开胃嘛。”
眼看她们姐妹二人又要争执起来，伶舟尘一口山楂糕一口羊汤，道：“别吵啊，一起吃。”
两人皆瞠目结舌，无言以对，道：“你厉害。”
食物进嘴，味蕾得到享受，腹中渐渐温热饱足，好似裹着暖阳，伶舟尘慢慢地放松下来，决定先吃完这顿饭，再回去跟温孤惜她们讨论那件事。
几人都有点饱了，虞露看了看菜谱，琢磨了一会道：“哎，这酒酿丸子怎么还没到啊？”
虞霜道：“是啊，咱们都快吃完了，不过也饱的很，要不退了吧。”
虞露道：“哎呀，不差那个钱。”
虞霜坐直身体道：“钱不好挣。”
为了避免两人又吵，伶舟尘举手：“我也饱了，退了退了吧，这山楂糕还没吃完呢。”
“那行吧，小尘你去跟后厨的人说一下。”
“得令。”伶舟尘打了个响指，推开门走了出去。
二楼的回廊垂落着织锦帘幕，暗绣的牡丹与金线交相辉映，恰好挡住了隔间。
也不知走到了哪里，经过身旁的隔间时，刚好听到有人在说话。
“那些石头呢？”
“已经交给那人了。”
“那就好，真不错，去考试带个石头就能挣钱，现在工作不好找，可就指着这点钱熬一熬了。”
伶舟尘脚步一顿，联想到今日考场上的事，直接掀开帘幕，气势磅礴，隔间内聚了不少人。
“你谁啊？有什么事吗？”
伶舟尘本想逼问，转而一想，温和道：“哦，那个，我也拿了石头，但是没拿到钱，想来问问你们。”
几人打量着她，道：“你哪个包间的啊？去找你们包间的交接人啊。”
包间？不止一个包间？究竟有多少人参与了这种行动。
伶舟尘眸子一沉，灯火下的脸暗了一暗，忽然有人发现了什么，喃喃道：“哎，等等，她嘴下有颗红痣！”
伶舟尘茫然，这怎么了？那些人忽然神色大变，猛地掀开桌布砸到她的脸上，伶舟尘反应迅速，挥手劈了过去，那些人便四处逃窜，朝四面八方散去。
该死，跑的乱七八糟的，伶舟尘只能随便找了一个离她最近的追去，那人跑的迅速，伶舟尘只能抄起一个盘子砸了过去，那人往旁边一躲，闪了开来。
楼道里也有不少行人，惊呼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追逐间，小二端着的菜也被撞翻而来，大叫：“来人啊，来人啊！”
那人回头看伶舟尘有没有追上，伶舟尘看准机会，又拿起一个木凳子，再朝那人砸去。
这一下稳稳打中了，那人摔倒在地，伶舟尘凌空一跃，将那人压下。
“为什么跑？！”
那人挣扎了两下，道：“不关我的事啊，交接人说，看到嘴巴下有红痣的就躲开。”
伶舟尘按住他的头，喝道：“这石头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们要跟谁交接？！”
那人害怕到发抖，道：“我不知道啊，反正拿石头进考场就有钱拿，不违规啊，交接对象是谁我也不知道啊！”
四周有人围了过来，纷纷探着头朝下看去，那边的小二气冲冲找了上来，身后跟着几个大汉，道：“喂，你跑就跑，砸我们东西做什么？”
伶舟尘一顿，道：“我在执行任务。”
“什么任务？仙界公安的？牌子呢？”
伶舟尘挠了挠头，她哪里有这个牌子，该怎么说呢，说她是秘密组织？
“没有？那就赔钱！”
伶舟尘急切道：“等等，等一下，等我搞好了再说行吗？”
“等不了，你要搞什么事情？！”
几个大汉过来拉住伶舟尘，被她压在身下那人将身子一扭，飞快地溜走了。
伶舟尘推开大汉：“哎呀，人跑了！”
大汉一把将她拎起，小二叉着腰道：“那是你的事，我的事就是让你赔钱！”
伶舟尘有气无力道：“赔赔赔，你们说啊？怎么赔？”
小二双手快速打着算盘，口齿伶俐道：“瓷盘三个，红木凳一个，砸坏的桌椅分别两个，打翻的菜肴十个，再加上客人等餐损失费，总共一万仙元！”
“什么？打劫呢？！”
“不信自己去查价格。”小二扫了她一眼，道：“见你也是个穷酸的，还不起，我们就找公安。”
“别啊，我刚飞升不久，还要参加明年的仙考呢，能打个折吗？”伶舟尘哭丧着脸道。
小二眉头一挑，很是理解一般，道：“哟，还是个应届仙，好吧，打个折，九千九百九十九仙元。”
伶舟尘挥了挥拳头：“这是什么折？你打了个寂寞吗？”
小二：“一元折！你到底还不还啊？”
伶舟尘依依不舍拿出玉盘，尬笑道：“还啊，没说不还。”
她一把交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仙元，大汉才松开她的衣襟，小二扭头离开，不忘道：“下次注意点，你们这群应届仙，干啥啥不行。”
“嘿，你怎么还搞歧视呢？”伶舟尘站了起来。
小二带着大汉已经走远，一旁，忽然有人道：“伶舟？你怎么在这？刚刚是在？”
伶舟尘回头，柴飞意正朝这边走来，一脸不解，伶舟尘奔了过去，唉声叹气道：“飞意？唉，你怎么不早来一步啊？！”
“发生什么了？”
楼上，虞露也匆匆走下来：“小尘，咋了啊，你半天没有回来，我姐要加班都走了，还有，那酒酿丸子怎么没退啊，都送上来了。哎，飞意姐，你怎么也在这啊？”
柴飞意道：“路过，顺便吃个饭。”
伶舟尘道：“行了，我们回隔间说吧。”
三人来到了隔间，刚好虞霜走了，现在里面都是三更司内部成员，伶舟尘将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和她们说了一遍，半天才松了口气，喝了一大口茶。
虞露惊讶道：“什么？你是说，有人在刻意收集怨气？”
伶舟尘擦了擦嘴角：“是，和上次落枫学院谢观棋一样，他们的上面可能是同一人。”
柴飞意用勺子搅拌着酒酿丸子，道：“会不会是你多想了？”
伶舟尘：“不是。我确定以及肯定，而且那些人说，要躲开我，说明他们上面的人认识我，且知道我会阻止这种事发生。”
柴飞意若有所悟：“难道是之前谢观棋留下的消息？”
“有可能吧。”伶舟尘点头。
柴飞意扶额道：“这就有些难办了，好吧，我会上报的。”
虞露也在一旁道：“上报，必须要上报，最好让司主和天帝汇报！”
伶舟尘又期盼道：“那我这次执行任务付出的钱能报销吗？”
柴飞意无奈一笑，道：“谢观棋怨气一事已经结案了，不算是任务了，恐怕报销不了，到时候我帮你申请吧。”
听到这话，伶舟尘心如死灰，拱手道：“务必要帮我申请！”
柴飞意笑了笑，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舀着酒酿丸子，道：“对了，伶舟，你来三更司也有三个月了，考虑转正吗？”
伶舟尘趴在桌子上，她本来是想辞职的，可现在到哪儿能找到事情做啊，更别说她还损失了一笔钱。
“大概，可能，考虑吧。”
柴飞意微笑道：“那你好好考虑，尽快给我答复。”
“好的。”
虞露看着柴飞意，提醒道：“飞意姐，这酒酿丸子都被你搅碎了，快吃吧。”
柴飞意回过神来，道：“哦，不吃了，打包回去吧，明天可能要加班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也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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