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晃了眼

　　谈滢滢脱下大衣，坐回工位，目光始终落在凌小凌的短发上，明朗美少女爆改阳光小奶狗，也不怪她没第一时间认出来凌小凌。
　　凌小凌凑近谈滢滢，低声简单的向她解释了下自己剪短发的原因。
　　她进组期间，火速耍了个朋友，戏拍完了，她这段感情也完了。
　　男生常年跟着剧组走，凌小凌又不喜欢异地恋，看不见摸不着的，没安全感，所以她果断提了分手。
　　可感情也不能像是电影，打个“end”就能结束。
　　回来后，她实在是烦闷，干脆剪了个短发，打算从头开始。
　　谈滢滢倒也听过剧组恋情，但亲耳听到当事人讲述还是第一次，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冲着她这洒脱的爱情观竖了个大拇指。
　　凌小凌随手扒拉了下头发，“哎呀，我这无所谓啦。你这什么情况？是编剧大人不够作妖吗？还是项目进展顺利？你居然还能有精力谈恋爱？！”
　　……
　　槽点太多，无从谈起。
　　谈滢滢选择死不承认，她打开电脑，假装忙碌，试图转移话题。
　　“这都哪跟哪啊。”
　　此时的凌小凌，最渴望的就是搞点爱情故事分分心，哪怕是别人的。她哪里会放过谈滢滢，又拉着椅子往她身边凑了凑，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别想否认哦，看你这这状态，一看就是被爱情滋养过的~”
　　虽然谈滢滢跟凌小凌接触时间不长，但当入职初期凌小凌确实帮她很多，也有着对上初期越人语的革-命情谊，面对凌小凌的打探她并不反感，只是她恋爱这事，从跟上就得瞒着，谁让对象是越人语呢。
　　她继续打哈哈，“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亲爹亲妈来了，再加上过年，被养的很好？”
　　凌小凌摆明不信，直接点破“罪证现场”——
　　“亲妈的做的饭是烫嘴么？”
　　上班出发前干过儿童不宜事的谈滢滢，果然慌了。
　　她做贼心虚，十分拙劣的，看似不经意的锁上电脑屏幕，又换了个姿势，靠近黑屏，努力辨认自己哪有不妥。
　　还好吧……
　　除了嘴唇好似比平时肿了那么点点，红不红的也看不清……
　　鬼鬼祟祟的谈滢滢，对上凌小凌那双饶有兴趣一直打量自己的blingbling的大眼睛，勾起了她今早的回忆——
　　今早起来的时候，她除了不想上班的痛苦外，还蛮正常的。
　　她按照俩人事先说好的，在地下车库看到已经在等待她的越人语，突然有一种久别重逢的、倦鸟归林的迫切感，上车时就朝着他扑了上去。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被女友如此热情投喂，越人语短暂一瞬愣怔后，加以更热切的回应。
　　车外稀疏路过的行车，车内急切绵长的呼吸交融，亲密且滚烫。
　　一吻结束时，看着越人语眼中微喘的自己，以及自己眼中越来越特写的越人语，谈滢滢急忙伸手推开对方，不能再继续了！
　　她都不敢想这要不是在车上，这要不是有中央扶手隔着，接下来她会不会迟到，会不会场面不可描述。
　　脑子里的回闪画面，虽然令人面红耳赤，但着实让人恋恋不忘，就，很想再来一次！
　　对上凌小凌那一脸兴奋，坐等八卦的兴奋样。
　　面红耳赤的谈滢滢，都已经把“心虚”两个大字刻在脸上了，也依旧否认：“哈，哈哈，新买的唇膏还挺好用……”
　　信了他的邪！
　　“你就不能讲一下甜甜的爱情故事，顺便也滋养枯萎的我么？”
　　当然不能！
　　“要不我推荐你看几篇小甜文，润润？”
　　凌小凌：……
　　“Emm，要不试试新上线的某乙女游戏，第一视角，大尺度，超绝性张力！”
　　凌小凌：……*2
　　就在谈滢滢苦恼怎么继续转移话题时，一阵喧闹声响起，她抬眼去看，是大老板被簇拥着散发开工红包。
　　两人接过红包，互相说了句吉祥话，又目送走被行政、秘书拥簇着的大老板，各自重新坐回工位上，数钱！
　　相互对视一笑，是令人开心的数额~
　　足以让谈滢滢开始新年后的第一项工作，也顺便逃开凌小凌的追问。
　　「老师，早~咱们这边什么时候方便交稿？」
　　「再等等」
　　「哈哈，老师咱们大约是晚几天？毕竟项目也挺急的？」
　　「多急？」
　　「今早那种？」
　　「！！！」
　　谈滢滢有点羞，又有点恼，她也是没想到越人语就这么突然开车！
　　两人这几天也不是没见面，她积极承包了家里所有丢垃圾的任务，甚至做到了厨余垃圾绝不超过半天，就是为了俩人见个面。勤快到不止她妈，她爸爸都开始怀疑她另有所图。
　　但也不知道今早怎么就……
　　面对越人语的调侃，谈滢滢只能佯装镇定。
　　「好好说话，要截图给领导看的！！！」
　　「哦」
　　「那你想我没？」
　　「越人语，你是不是疯了！」
　　「到底还要几天交稿！！！」
　　屏幕外另一头的越人语，对着对话框沉默了。
　　谈滢滢提前催稿，是为了防止老板问起，她答不上来。
　　工作得做在前头。
　　越人语也一样，只不过他忙的是转换赛道……
　　这两年因为疫-情关系，影院时不时关停，让本就正处寒冬的影视行业冷风来的更冷冽。
　　影院市场永远需要小成本的爱情片，同样也不缺乏这类年轻的、跃跃欲试的新人编剧。
　　目前，越人语在这条赛道上，还能继续走几年。如果他脸皮厚些，一直走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但，爱情片主打的就是年轻市场，要拼灵气、拼创意，越人语不确定自己还能走多久。
　　他这两年也确实有些倦怠了，想趁机换个赛道试试。
　　春节假期他没闲着，自制剧本在收尾阶段，他忙着写最后的大高潮，早就忘了《与你的世界》。
　　直到谈滢滢来催稿，他才忽的反应过来，这不仅仅是借着丢垃圾也要跟他见面的女友，更是他的甲方对接人。
　　他搜索了下聊天记录，截稿日还有几天，可现在要从自己随意构建的悬疑世界回到由甲方控制的恋爱世界，收回自己的心思交给资方，再缝缝补补、修修改改，真的是一时之间找不到状态。
　　面对谈滢滢的催促他很难给出确切答案。
　　「？」
　　「再等等吧，尽量在截稿日期前交。」
　　最后，越人语对着一再催促的谈滢滢也只能给出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不过，这对谈滢滢来说足够了，领导问起她能有个交代，至于具体怎么说，她自会定夺！
　　「老师，早~咱们这边什么时候方便交稿？」
　　谈滢滢的催稿信息再次弹来。
　　不是时光回溯，也不是陷入循环。
　　而是职场必要的摆拍。
　　越人语秒懂，配合的开始重新官方回复。
　　一番客套下来，也没有几息的功夫，谈滢滢却有种被吸干精气的疲倦感。
　　这就是，节后上班第一天吗？
　　看着颓废靠在椅背上的谈滢滢，一旁摸鱼的凌小凌立马凑了过来，“你什么情况？”
　　谈滢滢言简意赅，“杜小篆怕是要拖稿了……”
　　叮！
　　凌小凌双眼一亮，“哦呦，他居然要拖稿了！快抢占道德高地，谴责他！”
　　“你怎么这么兴奋！”
　　凌小凌打开话匣子控诉她如何被越人语怼到无话可说的爱很情仇，哪怕时隔半年，提起来依旧是愤愤难平，在她的口中，越人语简直罄竹难书。
　　这种感觉很微妙，理性层面上，谈滢滢部分认同，同时她也能懂越人语还击的点。
　　但感性层面上，凌小凌勾起了她与越人语初相识的种种，再加上刚刚结下的“梁子”两个人说的群情激愤，直接变成了越人语的讨伐大会。
　　最后，凌小凌长出一口气，做陈词总结：“你刚不是提到了性张力么？那你知道它的反义词吗？”
　　“性缩力？”
　　谈滢滢有些不确定。
　　凌小凌微微一笑，掷地有声：
　　“不！是杜！小！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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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时此刻，对于谈滢滢来说，不仅仅性缩力，让她所有感知都迅速缩力减退的是李解！
　　她们在年后的任务布置会上，李解对《与你》也没提出任何关于方向调转的提议，就在刚刚——李解在对越人语交上来的分场大纲表示认可后，随即提出自己的新观点：把主要背景作为蒸汽朋克时代还是有些过于冒险。过多的特效，只会增加制作成本，会加大投资风险，他想将背景换成现代，做成平行时空。
　　李解的想法不无道理。
　　可哪怕谈滢滢只是个策划，这种要求对她来说也是难以接受，这都到分场阶段了，结果又要调转方向，重新来过，最好的情况也只能是保留部分设定。
　　而且这个背景也是袁亮导演认可的，现在背景要变，难道导演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谈滢滢心下打鼓，过年回来，她就没听总监秦辉或是李解提过袁亮，导演对这版分场大纲是什么意见，也没听李解提过。
　　但这些，现在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宣布噩耗的恶人得由她来做，还要今天内解决。
　　因为下午，也就是三小时后的14时，要开最新一轮的编剧会，她自认搞不定越人语，无论于公于私。
　　这几天他们两人基本都没怎么聊天，更不要说见面，越人语都在忙着赶稿子。
　　可到头来，李解一句话，轻飘飘粉碎了所有，她都不愿接受这种结果，更不敢想越人语的反弹有多大……
　　但，作为一个卑微社畜，谈滢滢也只能深呼吸，让自己尽量平静的应下来。
　　可能一年前的她还会据理力争，但现在，她只想让世界赶紧爆炸，同归于尽。
　　离开李解办公室，回到工位的谈滢滢一句话也不想说。
　　她静静地在工位上思考了一中午，还是决定先不同越人语沟通了。
　　这□□风雨，她没自信抵得住，与其全炸在自己身上，不如想想看如何能让它能在会上平稳的炸掉。
　　是以，下午开会时，谈滢滢看着就等着她点燃引线……不，抛砖引玉的总监秦辉，同时也是带着说是临时有事的李解的嘱托重任的监工，怄得她一中午的准备说辞全忘了，只是将李解的言论，变成他们部门的全体意向，如数转达。
　　谈滢滢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越人语的反应。
　　空气仿佛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越人语看了一圈在场的另外三人，不带任何情绪，只说了一个“好”字。
　　许是，越人语的反应太过平静，总监秦辉不淡定了。
　　“哈？”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总监秦辉，哈哈一笑给自己打圆场，“那老师这边有什么想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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