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清浅处

作者:灵邃悠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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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手


      11月的最后一周,远方的风声传来喜讯。

      晨雾像层薄纱笼着操场,石板路上还沾着昨夜的露水。银杏叶边缘镶着金边,在风里懒懒翻个身,簌簌地落在长椅旁。教学楼的砖墙被阳光晒成蜜色,梧桐树褪色的叶尖轻轻摇晃,光斑从枝桠间漏下来,在抱着书本走过的白衬衫上织出细碎花纹。远处有人骑车轧过落叶堆,带起几片黄叶在半空转圈,空气里浮着新割草坪的凉,和第一节课前食堂飘来的豆浆香。

      近期的时光会很轻松,本学期的功课接近尾声,有一些学科开始了复习阶段,以备12月的名校联盟考试。

      不过整体看来,学习氛围比较轻松。

      第一节课前方骅在教室里宣布了好消息,“大家笔都停一下,我来讲几件好事。”

      台下欢呼雀跃,方骅呵呵笑道:“就知道一说好事你们就开心,那我也不卖关子了,近几年市里在举行一个‘校园里的好声音’比赛活动,是市教育局为了鼓励中学生艺术方面的发展特意举行的,并且落实到市内每一个高中的高一高二年级,我们学校今天就开始报名并初步筛选,将初步筛选出来的优秀学生进行训练选歌,明天在报告厅集合展示,再根据舞台表现力进行二次筛选,最终得出来的成员在后边代表学校参加比赛。”

      方骅在说的时候台下一直萦绕阵阵稀碎的谈笑声,这似乎是不太礼貌的举动,不过方骅并没有发火,而是很包容的,任由他们交谈。

      “好,那就说到这了,马上上第1节课,有兴趣的同学现在到我这儿来报名。”

      话音刚落,台下瞬间停滞,似乎没有人愿意……

      方骅考虑到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可能比较害羞,怕尴尬,于是鼓励道:“你们千万不要怕丑啊,反正就是去试一试这个初赛嘛,又不一定要你站在台上表演,当然你也不一定能通过这个初赛呢,就当去试一试,当然如果通过了那更好了,你们不就喜欢不上课吗!”

      台下鸦雀无声,只有郭长风默默举着手,但是方骅丝毫没有察觉,郭长风有些犹豫了但还是坚决举着手。

      可惜方骅的目光完全没有放在他的身上。

      彼时,何清洛站了起来,方骅眼神突然冒光,他好像一开始就在期待何清洛站起来,并走到方骅跟前签名。

      “好,好,你再不主动站起来,我可就直接报你名字了哈!”方骅玩笑道。

      对此,同学们嘻嘻哈哈,魏霆转头小声对顾燃浅说道:“哎,我记得洛哥军训时还在台上唱歌了吧!”

      未等顾燃浅回话,江淮熳插嘴道:“对了对了,我记得,我丢他当时好帅呀,唱的也超级好,那段时间表白墙上全是他的名字。”

      顾燃浅点头,“没错,我刚刚还想把他拉起来呢,然后他就自己站出去了。”

      几人对视几眼,随后坐正。

      何清洛回到座位上后,方骅正准备出门去,他本来也没打算报几个人,有何清洛这一个就足够了。

      他正准备出门,突然听到一个男生大声喊道:“老师,郭长风还在举手呢,你都没往这儿看。”

      方骅赶忙稳住脚步,回头张望,发现郭长风确实举着手,好像举了很久一样,面色有些难看,隐约中夹杂着尴尬。

      方骅连忙说道:“哦,不好意思,没看到你举手,那我把你加上去吧,好了,准备上英语课。”

      郭长风似乎不太满意这样的结果,在他的视角里,老师好像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明明自己是班长,应该最初就被老师发现的,可是方骅眼里全都是何清洛,况且身边还传来阵阵耳语,听不清是什么,但总感觉在对自己发出嘲笑。

      心怀不甘,郭长风面色实在难看,忍着压力组织学生起立读书。

      然而这完全是他太敏感了,身边人并没有嘲笑他被忽视,只是当个玩笑就过去了,何清洛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压根没注意到还有他这个人。

      12点钟的秋阳正将校园镀成一块琥珀。林荫道两侧的枫树浸在蜜色光瀑里,叶脉间垂落的金线缠上女生晃动的马尾辫。顾燃浅伸手接住一片旋转的枫叶,叶尖还凝着昨夜未干的露,在阳光下折射出碎钻似的光。

      “看这个!”魏霆突然蹲下去,白球鞋碾过满地斑斓。他举起一片完美的银杏叶,叶缘的锯齿被阳光照得透亮,像缀着金粉的蕾丝。“夹进《飞鸟集》里正好。”

      何清洛笑着把叶子收进口袋,“哎呦,不错,你怎么知道我有一本飞鸟集,回教室就夹进去。”

      江淮熳不动声色,孟疏淮在旁边优雅地走着,她不想打乱人家的步伐。

      转过明德楼拐角,桂花的甜香裹着的饭香涌来。

      矮墙上的木芙蓉开得正盛,粉白花瓣落在青砖缝里,被路过的自行车轮轧出浅绯汁液。他们踩着格子状的光影向前,梧桐叶在头顶沙沙翻卷,抖落细碎的金箔,落在挽起的白色校服的袖口。

      教学区与生活区交界的小广场上,美术生支着画板在写生。调色盘里挤着朱红、赭石与藤黄,笔刷扫过亚麻布的声响,混着远处喷泉的水雾轻轻飘散。

      穿橙黄工作服的园丁正在修剪紫薇灌木,枝桠断裂处散发出清苦的木香,电锯扬起的碎屑在光柱里跳着圆舞曲。

      转过最后的弯道,广场的喧闹伴着食物香气扑面而来。玻璃幕墙的食堂折射着万千光点,仿佛坠落在银杏林里的水晶宫殿。透过明净的落地窗,能看见打饭窗口腾起的热气,正与窗外流淌的阳光缠绵。

      一架飞机正拖着银线划过湛蓝天幕,云絮被气流搅散,化作纷纷扬扬的光之羽。

      食堂路上一切景象尽收眼底,一行五人心情莫名得好,尤其是江淮熳,此刻莫名的安静,眸色却闪烁着笑意。

      魏霆突然说道:“第1节课前你们有没有看到郭长风那吃了屎一样的搞笑表情啊,哈哈。”

      他指的应该是郭长风的尴尬神情,顾燃浅回忆了一下。

      “不记得了……”

      “哎,你不知道他那副吃了屎的表情摆给谁看的。”魏霆抱怨道。

      何清洛似是注意到了他们的话题,顺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魏霆:“就是那个郭长风啊,老师不就是没看到他吗,他摆了一副臭脸给谁看呢。”

      江淮熳接着抱怨道:“就是啊,我忍他很久了,平常在班上就装,这点小事笑一笑不就过去了,他还在那跟着记仇一样。”

      顾燃浅:“还好吧,每个人的感受不一样,可能这次就是让他比较伤心呢,他平常也没有很装啊,都是在进一些班长的职责。”

      江淮熳一副狠狠的表情说道:“也只有你这种好孩子,不觉得他装了,就说刚分班那会儿,他竞选班长说的那番话,真的超级装好嘛!”

      魏霆:“嗯嗯嗯对,我总算跟熳少统一战线了,而且他平常管理班级也不是正常的管理啊,感觉很多时候在挑拨离间,管些没必要管的,上次自习课上一开始不是很吵吗,熳少都管好了,也都安静下来了,他突然又站到讲台上去叭叭地讲一大堆。”

      江淮熳不遑多让,“就是就是,除此之外还有好多好多,感觉他这个班长完全没有发挥作用,就是个事后诸葛亮,还总喜欢阴阳怪气的在班上叭叭,就好像他自己很聪明,我们都是傻子一样。”

      “而且,他还喜欢打小报告,就班上一点点小事他都要去告老师,不就是抄个作业吗,他自己还不是抄过,上回数学作业上交的时候他还不是赶着要许凯峰的作业抄,然后自己一抄完就收走了不让别人抄,事后还把抄作业的名单交给老师,真的很下头。”魏霆怒气值达到顶峰。

      这么看来大家对他的厌恶不是突然间出现的,而是日积月累,逐渐显现出来的。

      何清洛不解:“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呢,合并的一个新班级,大家谁都不认识谁,也没人惹他。”

      江淮熳:“这就是他最贱的一点,没人惹他,但他自命清高啊,但凡有人比他优秀,他的嫉妒啊,我之前一直不敢说,你是不知道他看你的那个眼神跟看仇人一样。”

      何清洛:“嗯???”

      “啊,不不不,准确来说,他看名次在他前面的4个人都是看仇人一样,不过名次比他低的,他又看不起。”江淮熳无语住了。

      魏霆:“而且这次老师没有注意到他,他又觉得自己被忽视了,成笑柄了,我都看到他那副难看的样子了。”

      何清洛:“原来如此,我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他这个人,没想到他这么贱呀!”

      几人走进食堂,点好了餐。

      孟疏淮不多见地开口道:“他一直都是这样,分班前我跟他就是一个班的,那会儿他是班上第一,行为举止跟你们描述的一模一样,对班上其他人施压,现在掉到班上第五了肯定心怀不甘。”

      江淮熳见孟疏淮这样说,突然变得文静起来。

      魏霆:“唉,一想到剩下的两年多都要跟这样的班长打交道心里就不舒服。”

      顾燃浅:“我觉得你们就是想太多了,都是中学生,哪有那么多心眼,一时的嫉妒心是有的,但我们都是同班同学,相处久了,关系就缓和啦。”

      这一点何清洛倒是很赞同,他本来也没想管这么多,只要这个人不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就什么都无所谓。

      ……

      下午阳光灿烂,篮球场边的银杏大道已然沸腾,每片扇形叶子都盛满液态阳光,在风经过时叮当作响地互相碰杯。

      有女生踮脚去接旋转飘落的金箔,发梢被照得近乎透明。枫香树把影子斜斜钉在红砖墙上,火焰般的树冠摇曳着,将二楼自习室的百叶窗染成暖橙色。

      操场上晾晒的棉被列成方阵,蓬松地吞吐着日光,空气里浮动着纤维烘烤后的焦糖气息。晾衣绳末端,几片倔强的梧桐叶正悬在光瀑里翻飞,将斑驳的叶脉投影成地面上的水母群。

      远处实验楼顶的避雷针刺破靛蓝天幕,鸽群掠过时忽然散作星子,在湛蓝里划出几道银亮的抛物线。

      暮色尚在钟楼尖顶徘徊,而秋阳正将最后的鎏金泼向阶梯教室的窗棂。

      某个瞬间,整排玻璃窗同时燃烧起来,把抱着教案走过的老先生,映成穿越火焰的剪影。

      何清洛跟郭长风一齐到音乐教室,里面的一个房间有四十位学生在合唱。

      天鹅绒窗帘如铅幕垂坠,将三十年前的日光永远封存在褶皱深处。黄铜吊灯投下蛛网状的昏黄光晕,悬浮的尘埃在光束中游成银河。

      三角钢琴漆面皲裂如龟甲,黑白琴键缝隙里嵌着发脆的乐谱残片,低音区某根琴弦每隔五秒便发出濒死的蜂鸣。

      石膏贝多芬的面孔在霉斑中模糊成苦相,裂开的墙镜映出十七重摇晃的人影。穿藏青制服的学生们钉在褪色柚木地板上,喉结与声带被看不见的银线提拉。

      汗湿的衬衫后背上,未干的水粉颜料正顺着脊椎淌下靛蓝的溪流,在脚跟汇成小小的夜泊。

      指挥者枯枝般的手臂切分空气,激起管风琴音栓移动时的叹息。

      密闭空间里的和声正在发酵膨胀,女高音部的颤音撞上吸音棉包裹的墙壁,反弹成带着铁锈味的金属箔片。

      某个男生在轮唱间隙吞咽口水,喉间滚动声像颗玻璃珠坠入松香罐。

      显然这不是他们要进入的教室,何清洛将目光投入到右侧的房间,里面陆陆续续已经进入了一些高一高二的学生,还有几个老师在里边等候。

      郭长风像是看出来是右边这个房间,想要提醒他往右走。

      “那个,何……”

      何清洛无视掉他的想法,径直走入第2个房间。

      郭长风心里无端的急躁,暗地里骂了一声。

      两人进入房间后,到老师那里报了名字,核实之后站在队伍后面等待筛选。

      初赛正式开始了,何庆洛并没有多么的专心听,因为初赛鱼龙混杂,其实大部分都不咋样,唱的也是一些没有含金量的现代流行歌曲,很多人唱了只一个片段,就被老师刷掉了。

      直到何清洛时,前面仍然只有六七个人中选,不过他一点都不紧张,有备而来。

      轮到他上场了,和前面的人一样拿着麦克风清唱自己选的歌。

      “老师我准备好了,这次我准备了一首R&B歌曲《如此》”何清洛自信地发言。

      音乐老师一开始便不对这次比赛报什么希望,只想快点选出几个唱的稍微好点的,随便应付过去,毕竟这样一个小县城,基本上没有人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况且在场的每一个人根本不懂得音乐知识。

      但是当她听到何清洛说自己准备了一首R&B歌曲时,不禁有点惊喜,“你确定吗,这首歌还是有些难度的。”

      显然音乐老师还是不抱有太大的期望,有可能何清洛只是知道这个专业名词,但或许根本悟不透其中的理论。

      但是看着何清洛这么诚恳的眼神,她还是任何清洛去唱。

      何清洛不慌不忙,零帧起手。

      他在整个歌曲中运用了好几处的弹气技巧以及快颤,真假声转换自如,头声和胸声运用得当。

      强混弱混收放自如,尤其到了中间标准八六的强弱弱次强弱弱,整体音律和谐十分动听,再加上他专门赋予这首歌的一些气假头声,使得这首歌更加灵动。

      重点来了:他在唱到“谁先撤退”这一句的时候,用了一个高级技巧,让音乐老师目瞪口呆。

      “退”字长直音加上“yi”三个快颤,“ye”五个慢颤,最后加上“no”快速的弹气,而这个发声仅在一秒之内完成。

      音乐老师回神,认真听他后面所唱的,转音流畅,颤音和谐,任由他唱完了一整首。

      唱完之后下面的学生都沉默了,他们虽然不懂这些乐理知识,但也知道何清洛唱的很好。

      音乐老师带着笑意说道:“你学过乐理吗?”

      何清洛点头,“小时候学过几年。”

      老师连连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好……好!你先回去吧。”

      何清洛自知稳了,想都没想,就走出音乐教室了。

      其他同学都有点懵,前面也有被选中的学生,但是都站在了教室前面,没有谁回去,就算是落选的,也是站在教室后面。

      剩余的人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老师随便听了听就把他们刷掉,其中包括郭长风,何清洛则是直接晋级,而后在初步通过的这些人中再次筛选,最终选出了七个人,其中除了何清洛都是女生。

      回到教室后友军传来问候,魏霆率先开口,“怎么样了?”

      何清洛得意笑道:“过了。”

      “郭长风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呢?”江淮熳疑惑道。

      “谁知道呢……”何清洛当然知道以他的水准不可能通过,不想多说。

      不久后郭长风带着一副臭表情回来了。

      江淮熳笑道:“哎呀,你看他那表情,肯定没过了。”

      顾燃浅安抚道:“你们还是不要背地里说别人坏话吧。”

      魏霆:“不是,浅哥,你怎么还不醒悟呀,这一个月的相处,你就没发现他这个人很贱吗,况且中午我们不都说了吗,你不要这样善良啦!”

      好吧,顾燃浅妥协了,但是他还是心怀善意,不去揣测别人。

      ……

      翌日下午,报告厅内,邀请了高一年级同学来观赏表演。

      昨日下午及晚自习时间,被选中的7位同学在在音乐教室集体训练,选歌。并且提前到报告厅舞台上熟悉环境,排练顺序。

      报告厅穹顶的暗金色吊灯渐次熄灭,舞台两侧的投影仪在深蓝色幕布上投下粼粼光斑。大屏幕突然亮起,淡青色波纹自中央向四周扩散,仿佛有人向水面掷入一枚月亮。

      候场的学生们站在光晕边缘,吉他弦在暗处泛起银光,键盘手最后一次调试合成器的指尖悬在空气中颤抖。

      观众席的窃语如退潮般隐去,屏幕上的波纹开始随心跳节奏搏动,数道橙色光束突然刺破黑暗,将舞台切割成几何光域。鼓棒落下的瞬间,所有光斑炸裂成星海。

      顾燃浅期待这一刻很久了,自从军训那会儿听过何清洛唱歌之后他就一直念念不忘。

      忽略掉其他人唱歌,直接来到何清洛,他最后登场。

      观众席上11班大部分的人都很期待,江淮熳,孟疏淮,顾燃浅和魏霆坐在一起。

      魏霆嚷嚷道:“哇塞,我洛哥压轴出场欸!”

      孟疏淮无语道:“冷知识:压轴是指倒数第二个,不是最后一个。”

      气氛尴尬住了,魏霆坐正,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

      何清洛自信地上台,他这次挑选的是林俊杰的《她说》

      整首歌的演唱如同一场听觉与情感的盛宴,有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和细腻的情感表达,这首歌曲在他的演绎下,不仅展现了技术层面的精妙掌控,更传递出灵魂深处的共鸣。

      嗓音与技巧的完美融合,何清洛的嗓音空灵而富有穿透力,在演唱中,他将真假音转换处理得行云流水,高音部分清亮却不刺耳,低吟时又似耳畔私语,仿佛每一个音符都浸润着情感的重量。

      尤其是副歌部分的爆发,既有深情的力量,又不失克制的美感,令观众席上面的学生各个瞠目结舌,他的咬字和气息控制更是细腻入微,

      情感的层次与共鸣,这首歌的歌词讲述了一段错位的爱情,何清洛的诠释让听众仿佛置身于故事之中。

      他的声音从开始的压抑低诉,逐渐过渡到情感迸发的呐喊,再到尾声的释然回响,层层递进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

      他的声音更是极具故事感,这场表演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她说》是技巧与情感的天作之合,亦是灵魂与旋律的深情对话。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场上瞬间从静默变得哗然,掌声不断,这场表演在评委的心里,已经与前面6个划界开来,完全是不同的阶级了。

      散场后,在所有人心目中,结果什么的完全不需要思考了,何清洛自始至终都是评委眼中的宝藏,已然确定后面的全市比赛将由他代表学校参加。

      夜色像一团浸透墨汁的棉絮沉沉压下来,柏油路在脚下延伸成流淌的银河。

      老巷口的月桂树正簌簌抖落星子般的碎花,细白花瓣擦过校服衣领时,暗香便顺着脖颈爬进温热的呼吸里。

      拐角第三盏路灯总爱眨着惺忪的独眼,钨丝在玻璃罩中发出蜜蜂振翅般的嗡鸣,将我的影子时而揉成竹竿,时而压成矮蘑菇。

      树影在围墙上织出镂空的蕾丝,晚风经过时带起沙沙的潮响,像是谁把揉皱的锡纸悄悄塞进叶脉深处。

      暗香忽然变得浓郁,原来踩碎了满地金箔——昨夜落的桂子正在鞋底渗出黏稠的芬芳,每步都像踏进蜂蜜罐子。

      围墙缺口处斜逸的枝桠突然摇晃,惊起两三粒莹绿的流萤,原来是野猫跃上青瓦时晃落了叶尖悬着的夜露。

      便利店暖黄的灯光切开街角,塑料棚顶积着薄霜似的月光。

      自动门开合的机械声惊醒了伏在灯柱上的飞蛾,它们扑向光晕的模样,像极了被撕碎的雪片在跳最后的圆舞曲。

      而更深处的巷弄里,某扇未关严的窗棂漏出钢琴练习曲的片段,琴键敲落的音符坠入香雾,在墙根潮湿的苔藓上溅起细小的回音。

      顾燃浅和何清洛日常地走在放学路上,听过了他今天的演唱,顾燃浅眼底的爱意再也藏不住。

      “清洛!”

      何清洛转身看他,笑颜如花,“怎么了?”

      顾燃浅跑近,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于是改口说道:“你很好!”

      何清洛笑了。

      那一笑如沐秋风,入梦七分,再难想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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