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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第二天,约了李文志看了几处房子,都不是很满意,要么租金贵,要么地方小。
“怀远坊还有一处,要不要去看看?”李文志提议道。
张华华比较倾向于群贤坊和怀德坊,这两处住宅西靠金光门,东临西市,位置很方便。
怀远坊里有郭家族亲,她来往不太方便,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反正她也不会频繁过去。
二人来到怀远坊,张华华瞧了瞧四周的环境,感觉颇有些眼熟。
“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田婶子出门洗衣裳,正巧看见张华华,热情打了个招呼。“哟,张娘子,去西市呢?”
张华华:“……”
她说怎么看着眼熟呢,她之前在这儿看过一场热闹,那个叫戚云鹏的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跟田婶子告别,他们二人来到一处院子外。
“这栋宅子的主人落罪流放了,族里将宅子收回出租,一共有四间房子外加一个厨房,院子也大,盖个马厩绰绰有余,一年只要五贯钱。我们先去找管事的拿钥匙。”李文志说。
这不就是戚云鹏亲生父母家的宅子吗?田婶那日隐约指了方位,大约就在这个位置。
李文志带他来到另一处宅子敲了敲门,得知他们的来意,里正让大儿子戚云青带他们去看房子。
戚云青大约三十岁左右,中等个头,颇为沉稳。
张华华打量半晌,房子是可以,首先房间挺多的够这几个人住了,其次院子够大,养马不成问题,虽然没有独立的水井,但附近有一口公用井。就是这价格嘛,有点小贵。
和戚里正的大儿子讲了半天,他就是不肯降价。张华华歇了口气,一年五贯钱到也不是很多,但她现在住的带水井的房子才五贯钱,这房子都连水井都没,家具也旧的很,竟然张口要五贯!
戚云青也歇了口气,最后不知怎么灵机一动活络起来,“这位娘子,不如这样,我给这个宅子配一个给你打杂的小工,不要工钱,每日管饭就行。”
“?”
“说起来这孩子也是命苦,这之前是他家来着,后来他过继给同族的人家了,可惜后来那同族的人家自己生了儿子,反悔了。亲生爷娘又犯错被流放,房子也被抄没,到底是族里的房子,我阿爷花了些钱财赎回来,租出回些本钱。”
张华华好奇道:“那他的养父弃养了他,不犯法吗?”
“罚了两贯钱,都是族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竟然只罚了两贯钱就放过了,连板子都没打。
“……行,你把那个孩子带来吧,既然是在我这做工,那是得写到合同里的。”张华华说。
“哎,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他带过来。”
没过一会,他领过来一个瘦巴巴的孩子,正是戚云鹏,打眼一看空荡荡的衣服挂在身上,瘦的跟麻杆似的。
张华华摸了摸他的头,对里长大儿子说:“行,就让他给我做事吧。”
戚云青点点头:“先说好,他是长工,你管饭就行,他的身籍可不能改。”
张华华打量他几眼,哎呦,还算有点良心。“我知道。就跟房子租期一致好了。”
张华华矮下身打量了下戚云鹏的衣服,他穿的真的是破布,比张伯华杀猪时候裹得破布还破。
见张华华打量他,他有些不知所措,笨拙的把手背到身后去,这几日他一直在族里修建祠堂做帮工,手指甲盖里很多污泥,族人虽然可怜他,但也不会顿顿管他吃穿,更别说住的地方了,族长好心给了他一张铺盖,在一个杂间住着,这才不至于风餐露宿。
“你以后就在这里做工了,挑一间屋子住进去吧,今日不用你做工,把你的东西归置进来吧。”张华华嘱咐道。
李文志带着里长和张华华签了合同,租了三年。一共十五贯,赠与长工一名工期三年。
房子的事有了着落,张华华带李文志回家交割了钱款,床底下的半麻袋铜钱终于花出去了。李文志下午就带着她的两匹马儿和三个仆役到了新租的宅子。
张华华让最年长的薛鸣管事。两个买来的少年分别叫方二、方三。又介绍了戚云鹏给他们认识。
张华华给了薛鸣五贯钱。“今日先不做事,收拾收拾行囊吧。这五贯钱,其中两贯钱你给四人置办一身体面一点的衣裳。另外三贯做为日常开销,做好账目。花完凭账目问我支取。”
“是,主子。”
“今后不要叫我主子了,叫我张娘子。”
离开怀远坊,张华华无事一身轻,直接去了芳香阁。
张伯华在二楼理账目,见张华华过来,“这几日你怎么有兴致过来。”
“刚买了两匹马儿,三个奴仆。路过这里,顺带过来看看。”张华华昨日不在娘家说这些事,是怕家里人说她。
跟张伯华说也一样,反正他嘴巴大,该知道的都会知道,还不会有人当面嘟囔她。
“啧啧,不错,你买的仆人能先借我用几天吗,我还没去牙行买呢。”
“工期还早呢,不用着急,你慢慢去牙行挑吧,我的人我还得用呢。”
“啥?你有什么地方需要用人的?”
“先培养着,香皂方子不能立即上手,他们日后为我做事,学了也没用,还增加了方子的泄露风险。”
“你是在兴茂牙行买的吗,那明日你陪我去挑人吧。”张伯华无奈道。
“行啊,兴茂牙行的李文志不错,人靠谱,用着放心。”
——
第二天,张华华告别爷娘出门了。
先去了怀远坊,看了看他们几个的状况。方家兄弟做饭手艺不错,早饭吃的面片汤,马儿也喂了,身上的衣服也都换成了青色棉布的。张华华很欣慰。
吩咐薛鸣吃过饭后去东市为黑马配一副车厢,方氏兄弟留下洒扫院子。
“戚云鹏跟我走吧。”
张华华带走了戚云鹏,戚云鹏有些畏缩的跟在她的身后,像她刚来这个世界似的亦步亦趋,不过戚云鹏可比她老实多了。
将他带到芳香阁,“盈盈表妹,给你找了个小帮手。今天你先教他收银。我下午过来领他。”
柳盈盈好奇的看了眼缩在张华华身后的戚云鹏,大方应了。
张华华把人丢下和张伯华去了兴茂牙行。
李文志最近春风得意,前几日刚做了一桩大生意,昨日下午头儿出洋归来,还给他带了一块红宝石特产作为最近的奖励。
张华华张伯华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围着他的老大献殷勤呢。张华华好奇打量这个刚从远洋回来的年轻人,此人杏眼圆腮,长相上颇为温润甜美,但神情上却有股精明劲。
听闻他们的来意,对李文志夸赞道:“呦,不错呀,都有固定的大客户了。”
李文志对张华华介绍道:“郭娘子、张大郎,这位就是我们兴茂牙行的老板——贺荣景。”
张伯华拱手道,“贺老板,久仰了。这段时日多亏贵行的文志小兄弟帮我们置办物资,我和妹妹都对贵行的办事能力颇为满意。”
贺荣景回礼,“我一回来就听我这小弟说起你们,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张老板这香皂生意做的真是不错。”
几人客套了几句,张华华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但她对贺荣景的远航经历颇感兴趣。“听闻贺老板这几个月远渡重洋,依贺老板看,我们的香皂生意能不能销往海外呢?”
贺荣景重新打量了一下张华华,刚见面他觉得这对兄妹都容貌不俗,哥哥眉目疏朗,妹妹娴静大方。但张华华一开口,就能感觉到她言语之中的激进和大胆。
细看她,眉目柔和眼神却桀骜,是个颇具反差感的人,贺荣景心中升起一些好奇。
“香皂这种新奇的用品,比澡豆好用多了。若是出洋必定深受追捧。”贺荣景敏锐的察觉到香皂的商机。
张华华点点头,“不知贺老板能否从中牵线。”
贺荣景微微笑道:
“若我帮你引荐波斯商人,大唐地广物博,这船上所装货物无一不是金贵之物。留给香皂的空间定然不会太多,贵坊小本生意,也无甚意思。”
贺荣景虽然年岁不大,但讲话很老成。这种老成不是张华华那种在和平环境下被信息灌输后带着天真烂漫的“心有成竹”,而是有种历尽千帆后的老练。
张华华不禁蹙了蹙眉,思考他话中的含义。站在后世的角度看,香皂自然比澡豆更好,贺荣景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定然有不同寻常的眼光,不可能察觉不到香皂的价值,但他竟然不看好香皂出洋?
目光接触到他的眼眸,贺荣景清亮的眉眼似乎在散发出一种温和无害的感觉。
她微笑道:“贺老板有所不知,目前我兄长的芳香阁里售卖的还只是基础款香型。目前正在研制具有我大唐特色的图案和香型。”
张华华不愿意放弃香皂远渡重洋的机会,虽然这人着实有些让人摸不着脉,但若是能跟此人搭上线,日后做生意会便利不少。
贺荣景摇摇头,却说“郭娘子可知,我途径斯里兰卡,只需十匹上等丝绸,就能换到一个顶级的鸽子血红宝石,我这么说郭娘子可能看不出有什么不对,若是我告诉你,顶级的鸽子血红宝石在本朝的疆域上绝无仅有,波斯商人会卖到几百匹甚至上千匹上等丝绸的价格呢。”
“同理,你的香皂很好,对于那些异域之人来说也是绝无仅有,波斯商人采买后,带回波斯湾,简直是一本万利,但这些钱不会到你的口袋里,郭娘子与其争这小利,不如把香皂海外经营之权交给我,我们共同出资经营此贸易。”
张华华惊讶。贺老板所说确实有些道理,但对于初期的芳香阁来说,贺老板说的小利其实对芳香阁来说是很大的利了。就是不知道这位贺老板是临时起意还是图谋良久。
“贺老板所说一针见血,只是我也知道一些行船的知识,一是需要精准预测季风风向,这需要极有经验的舵手精准把控,若一朝有失,一年的时间白白浪费;而且海上航行风险很大,往往需要很大的船只以及护航船,这其中的造船成本以及维护成本恐怕不是小数目,还有就是海上多盗寇,若是一朝有失岂不是血本无归。更何况,如今香皂在长安的销路都尚未完全打开,不如先让些利给波斯商人,待到销路打开,咱们再共图大业?”
被这小女郎如此直白的拒绝,贺荣景却未见沮丧之色,笑道,“娘子言之有理,今后若遇见难处,可直接来牙行找我。”
张伯华也点点头,抬头朝李文志示意。“今日我们过来是想买一些仆役,就不耽误贺老板的时间了。”
“哈哈尽管使唤,改日再请两位喝茶。”
——
张家兄妹二人跟李文志来到仆役休息的地方,这里条件没想的那么差,但也没多好,很多人挤在一个房间,还是很不便利的。
张华华和张伯华在家时候商议过了,跟李文志提了几个条件。首先要识字,其次年纪越小越好。
识字的人思维比不识字的要活跃,并且年纪小心思单纯,比较容易培养。
“不瞒两位,现在有条件识字的良籍都很少,更别说这些奴婢了;年纪大些的还可能借着为主家办事的机会学上些字,年纪小识字的那可真是屈指可数。”李文志有些为难。
张伯华点了点头,“那便不管认不认识字,先把年纪小的挑出来吧。”
李文志找来管事:“把二十五岁以下的奴仆都叫来。”
不一会,院子里就站了二三十个青少年,最小的才八九岁,张华华面色有些凝重。
“多的我也不多说了,这位张老板是一家商号的老板,被他选中的人可有造化了,希望大家都把握机会。”李文志向仆役们介绍两人。
张伯华看了眼张华华示意她帮忙。
张华华:“我先给大家出一道简单的题目,若是心中有了答案,就过来小声告诉我答案。请听好题目:三人三天做三个香皂,九人九天做几个?”
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脱口而出:九个呗。
张华华摇了摇头,“有答案了,过来只告诉我一个人。”
这个简单的问题有大半人答错,余下十个人,其中竟然还有两个小孩子。
“你们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张华华摸摸他们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两块自制的奶糖递给他们。
“十岁。我叫溪儿”十岁小男孩已经初窥世间之理,颇为沉稳。
“八岁。我叫小花。”九岁的小女孩说是小男孩的妹妹,两个人相依为命。
“不错。以后你们就跟着我们吧。”张华华很欣慰,从未接受教育的条件下,这两个孩子能答出来这种题目,算是很聪慧了。
因为年岁小,他们的价钱并不高,兴茂牙行收了一百贯钱,当天下午就交割立契了。
“先让他们去那个田庄吧。”张伯华说。
“行啊,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这田庄毕竟不是咱们家的产业,只是在阿娘手里过一下而已,还是得想办法买个庄子。”
张伯华摇了摇头,“即便是长安城最边角的庄子也接近千贯,账上没有那么多钱。”
“也是,不如买长安城外的庄子,价格会便宜很多,我买了一辆马车,到时候我们可以坐马车来回。”
“嗯,城外房价倒是便宜,接了霍家这个单子再加上下个月的利润就差不多了。”张伯华盘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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