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已无旧少年

　　江泽的女儿江允棠极其无语的对身旁的少年说：“我爸平时不这样，每次一见到胥叔叔就跟炸了毛的公鸡一样。”
　　胥己诚深有同感，点头应道：“我爸也一样。”
　　“真服了。”
　　“幼稚。”
　　两位老父亲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斗嘴着，其他人见怪不怪，也懒得理他们，该吃吃该喝喝。
　　迈汐茵抽空问了儿子一句：“你爸今天没少折磨你们吧？”
　　胥己诚不想再回忆下午的噩梦了，敷衍地说：“还行。”
　　迈汐茵一听就知道是假话，胥泽衍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对手下的兵狠，对自己更狠。他们如今吃的苦，他年轻时加倍的吃过，想起年轻时的那个不要命的男人，她叹了一声气。
　　胥己诚听见叹息声，头皮一阵发麻，这种时候但凡他张嘴，母亲准要责怪他步上了这条老路。赶紧岔开话题问：“我爸工作调动的事您知道吗？”
　　迈汐茵点头，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开心：“早跟我说了，我可就盼着这一天呢，早就劝他退下来他不听，上次骨折后他应该也是意识到自己身体不适合了。”
　　胥己诚问：“不难过？”
　　在特种部队几十年早就和那里的一草一木融为一体，他想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会舍不得离开。
　　迈汐茵看了眼正和江泽说话的丈夫，叹了声气，小声说：“没少难过，你爸那人就是嘴硬面冷，其实最重感情，你这点就和他一模一样。”
　　胥己诚瘪了瘪嘴，怎么什么都能往他身上引。
　　迈汐茵又说道：“快五十岁的人了，他在那个位置上这么多年早就到头了，也是时候给年轻人腾位子了。”
　　胥己诚点点头，是这个理，他爹不走，年轻人怎么上位，部队也需要更换新鲜血液，把希望交给新力量。
　　直属军区参谋长这位子对他爸来说也算是升职了，就是他现在年龄不够，但未来肩上扛个麦穗是没跑了，胥己诚放心了，他就说他爹没有靠儿子养的命。
　　母子二人又说了几句话，胥己诚旁边的江允棠顺手给他续了杯茶水，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在杯边点了三下表示感谢，偏头和对方聊起了天：“你最近怎么样？”
　　托两位父亲的关系，他俩也算是发小，小时候没少见。
　　江允棠放下水杯，回道：“和你们比起来，那都不算累。”
　　“说笑了，我们哪能跟清华比卷。”
　　“你们身体累，我们精神累，没什么差别。”
　　胥己诚瞅一眼酒精上头的江老头，说了句实话：“在你爸手下，身体和精神都不轻松。”
　　江允棠一脸的同情，“我祝福你。”
　　迈汐茵想起一件事，对儿子说：“棠棠下个月代表学校去哈佛交流学习，你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知道差距了吗？”
　　嚯，胥己诚偏头举起茶杯对对方说：“厉害啊，恭喜。”
　　江允棠跟他碰杯，不甚在意的说：“小事小事，在哪儿都是学习。”
　　“行，不愧是江院长的女儿，思想觉悟就是高。”说完，又对自己母亲说：“我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差距，棠棠打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迈汐茵是真喜欢江允棠，热爱学习又简单纯粹，不由的感慨道：“当年就是太喜欢棠棠了，我才生了二胎，只可惜小西瓜跟她哥哥一样，调皮捣蛋的，一点都不像棠棠这么乖巧懂事。”
　　江泽妻子微笑着说：“我看西瓜就很好，活泼可爱多有趣的，棠棠太闷了，缺少点个性。”
　　迈汐茵指一指自家儿子，语气里尽是嫌弃：“这个就是太有个性了，让人生不完的气。”
　　说完，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她语气激动的对自家儿子说：“你要是有本事，就把棠棠追到手，我发现你俩还挺合适的，性格互补。”
　　江允棠刚喝进嘴里的水瞬间喷了出来，胥己诚赶紧给她递纸，边抽空白了母亲一眼，“我真服您了。”
　　江允棠被水呛到，猛烈的咳嗽了几声，胥己诚问：“没事吧？”
　　她挥挥手，脸都涨红了，忙站起身往卫生间走去，胥己诚不放心，跟着出去了。
　　迈汐茵一脸歉意的对江泽妻子说：“我就开个玩笑。”
　　对方不介意的挥挥手，笑道：“没事儿，孩子们大了谈恋爱也是正常的。”
　　“就是就是。”
　　迈汐茵心里越想越觉得有戏，这小子什么时候会关心人了，还跟着人家去洗手间。
　　等江允棠从洗手间出来，胥己诚正靠在墙边，见她出来，问道：“好点了吗？”
　　她点点头，“没事，就呛住了，走吧。”
　　他边走边说：“我妈嘴上不把门，你别当真。”
　　“我知道。”
　　快走到包间时，胥己诚看到江允棠准备推开门时，突然叫住了她：“棠棠。”
　　江允棠回头，“嗯？”
　　他走到对方面前，神色犹豫，江允棠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纠结的样子，疑惑道：“怎么了？”
　　胥己诚抿抿唇，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她松了口气，又不由得好笑：“就这啊，你吓我一跳。没问题，你说。”
　　“我有一个同学也在哈佛，但是失联了很多年，我想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
　　江允棠了然了，“女生。”
　　“嗯。”
　　她颔首，“我懂了。”
　　“……”他叹气，“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允棠摊了摊手，语气无辜：“我可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说。”
　　胥己诚：“……”
　　这天没法儿聊了。
　　他挥一挥手，示意对方赶紧进去，“名字回头我发你，你先进去。”
　　江允棠点点头，给了对方一个同情的眼神，推开了包间门。
　　胥己诚：“……”
　　同情谁呢，呵。
　　他转身，想去外面抽根烟，却没想到，竟然看见了意外的人。
　　逯湘凝和家里人吃饭，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看到他的第一眼，还以为是自己思念过度眼花了，没想到还真的是他。
　　胥己诚几个大跨步走到她面前，略显惊讶的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真服了，这都能碰见。
　　逯湘凝瘪了下嘴，语气淡淡的说：“和家人来吃饭。”
　　胥己诚听出来了她话里的情绪，“不高兴？”
　　她抬头看向他，不由得嫉妒，“我听见你叫她棠棠了。”
　　胥己诚一脸的莫名其妙，没懂她的意思，解释道：“人就叫这个名字。”
　　并没有被安慰道，她低头看脚尖，小声嘀咕道：“都没叫过我凝凝。”
　　胥己诚蹙眉，“你说什么？大点声，我没听清。”
　　逯湘凝倏地抬起头，瞪向他，“你这么凶干什么？”
　　他凶了吗？
　　他凶什么了？
　　胥己诚给了对方一个充满疑问的眼神。
　　这要是搁以前，有女生这么无礼取闹，他立马掉头就走，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脚下跟生了根似的，并不想走。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胥己诚长叹一声，语气无奈：“逯湘凝，造谣可耻。”
　　你才可耻，逯湘凝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我要回去吃饭了，再见。”
　　“等会儿。”胥己诚叫住人，说道：“吃完一起走，我送你回学校。”
　　“你有这么好心？”
　　实在没忍住，他皱眉，“逯湘凝，我是不是最近太和蔼可亲了？”
　　眼见对方变了脸色，她也不敢再造次了，“我今晚不回学校。”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蠢蠢欲动想掐她脸的手，说：“那就送你回家。”
　　“哦。”
　　他微微颔首，“去吧，等会儿联系。”
　　“哦。”
　　为避免被她气死，他转身就走，包间内，两位老父亲已经上了头，撸起了袖子正脸红脖子粗的拼着酒，谁也不让谁。
　　这场景众人都习惯了，劝不住也不想劝，胥己诚和母亲交代了一声自己一会儿有事，让他们先回家。
　　迈汐茵追问了句，被他用程少臣挡了回去。
　　好不容易饭局结束，他和司机用了点劲才把两位已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老父亲各自送上了车，看着两辆车各自远去，他长长的舒一口气。
　　简直是糟心的一天。
　　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包万宝路，临结账时又拿了个口香糖，他站在路边望着车来车往的街道，慢慢抽完了一根烟，又嚼完了一粒口香糖后才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给逯湘凝发了条短信。
　　很快，就看到熟悉的人跑着向他奔来。
　　看着她向自己飞奔而来的身影，心底竟然莫名的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因为突然发现，这样奔跑的她，很美。
　　他站直了身子，静静的等着她的到来。
　　直到对方微微喘气站在面前，他才用微哑的嗓音低声说：“跑什么。”
　　逯湘凝解释：“怕你等着急了。”
　　不急。
　　一点都不急。
　　“吃饱了吗？”他问。
　　逯湘凝点头：“很撑。”
　　“那走一会儿吧，消消食。”
　　这可真是太和她意了。
　　三月的夜，还有些微凉，两人却都热血沸腾，感受不到冷意，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竟然很快就走到了她家附近。
　　眼瞅着熟悉的街道就在眼前，逯湘凝才恍然意识到时间过去的真快，不由得惊讶：“怎么这么快？”
　　“本来就没多少路，三四公里吧。”
　　“啊，才这么短呀。”
　　胥己诚想笑，“长了你也走不回来。”
　　“那要看跟谁了，和你走的话，我能徒步走到石家庄去。”
　　胥己诚：“别想了，我走不动。”
　　逯湘凝瞪他一眼，“你这人，真直男！”
　　“废话，不直还得了。”
　　“你比我哥还直男，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你还有个哥？”
　　她嗯了一声解释：“我大伯家的儿子，也是咱们学校的。”
　　胥己诚在记忆力搜寻，想起了一件事，“年前来学校接你的那个吧。”
　　那天看到她抱着对方很久。
　　逯湘凝想起来了，“那次我跟你说我是来找他的，其实不全是，我就是想见见你。”
　　他有点意外，但却好像也不意外，“还挺诚实。”
　　“那是，比某些人诚实多了。”
　　某些人眉头跳了跳，看见前面熟悉的四合院，说：“你到了。”
　　逯湘凝：“……”
　　好气。
　　气鼓鼓的包子脸，让他莫名的觉得很有喜感，上前一步，捏住了她的脸蛋，微微用了点力气，说：“我今天见到你的时候就想做这个动作了。逯湘凝，你是真的胆肥了。”
　　“啊啊啊，疼！”
　　“疼你才长记性，让你一天天的气我。”
　　逯湘凝哼哼了一声，他松开了手，又似是不舍，不着痕迹的轻轻揉了下她的脸蛋。
　　“好了，回去吧。”
　　逯湘凝不服，“你都捏了我脸，我也要收一点好处。”
　　“你想要什么？”
　　她笑着张开了双臂，“拥抱。”
　　胥己诚挑挑眉，看一眼她身后的建筑，“我怕你家人出来打死我。”
　　“才不会。抱一下嘛，橙子哥哥。”
　　他静静的看了对方片刻，然后说了两个字：“休想。”
　　眼见对方愤恨的放下双臂，气的又鼓起了脸蛋，他这才慢悠悠的走上前，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说：“别气了，早点休息，晚安。”
　　也不知道是他的手掌具有魔力安抚到了她的情绪，还是他的声音太温柔让她沉醉其中，总之，在他说完之后，她晕晕乎乎的哦了一声，转身往家门口走去。
　　等她推开了四合院的木门，忽然听到身后的人叫住了她。
　　她傻愣愣的回头，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听见对方低声说：“逯湘凝，江允棠是江院长的女儿，我们从小就认识，只是朋友。”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胡同里。
　　直到逯南絮开车回来时，就见自家那傻妹妹痴痴的坐在门墩子上发呆。
　　逯南絮惊喜的不得了，“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等哥哥回家呢。”
　　逯湘凝抬头看向逯南絮，心里不由的想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有的人不说话都让人满心欢喜，有的人一张嘴就好想打他。
　　她嫌弃的瘪了瘪嘴，站起身拍拍屁股往回走。
　　院子里回响着逯南絮讨人厌的声音：“嘿，逯湘凝，你给我站住，你什么意思，你再给我鄙视一个看看。喂！”
　　关上厢房门的瞬间，她抬头望了眼夜空。
　　今晚的月色很美，满地都是六便士，她却抬头看见了她的月亮。
　　**
　　招生宣传视频拍完的那一天深夜，胥己诚接到了一通越洋电话。
　　说来奇怪，由于对睡眠的高度要求，平日里夜晚他都是手机静音，那天晚上和逯湘凝聊了几句后他便睡着了，忘记了关静音，以至于看到屏幕上那一串冗长的数字后还有些懵，他接起电话，江允棠的声音从太平洋的另一端传来了。
　　“己诚，是我，棠棠。”
　　他嗯了一声。
　　江允棠接着说道：“抱歉打扰你睡觉了，只是我猜你可能想第一时间知道。己诚，我见到了你说的那位故人。”
　　她没忘记友人所托，到哈佛安顿好一切后，就去了医学院，原以为会无功折返，没想到对方名气太大，她随便问了个学生就找到了对方。她不明白，哈佛医学院的大才女，胥己诚为什么会说失联，这不挺好找的吗？
　　半响没听到话筒里的声音，江允棠移开手机看了眼信号，确定满格后，又叫了几声：“喂？己诚？你在听吗？”
　　胥己诚沉闷的声音缓慢传来：“我在，抱歉，你继续说。”
　　“我在广场上找到了她，她就在我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看书。我要上去跟她打个招呼，说你在找她吗？”
　　“不用了。”既然她断了国内的一切联系，那他尊重她的决定。他只是想确定一件事，“棠棠，她好吗？”
　　“呃……”江允棠十分抱歉，“这我看不出来呀。”
　　也是，揉了揉发胀的眉心，他叹气，真是糊涂了。
　　“真的不用联系一下吗？”
　　江允棠不明白，既然这么在意，为什么不和对方打个招呼，哪怕只是在电话里问候一下。
　　“真的不用了。”他无心打扰她的生活，只想确定她一切安好。
　　江允棠也尊重他的决定，“那好吧，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随时告诉我。”
　　他嗯了一声，又对对方说：“棠棠，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多关注着她，如果她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拜托了。”
　　江允棠更不理解了，试探着问道：“你这么在意她，为什么连声招呼都不想跟她打？也许你可以再争取一下的。”
　　胥己诚是什么人？
　　她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冷酷无情之人，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孩子如此上心，她都不用多猜，就知道其中必然存在着些情感纠葛。
　　胥己诚蹙眉回忆，“我记得跟你说过，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
　　什么样……胥己诚沉默了，对于裴涪浅，到底是什么呢？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和裴涪浅的关系，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是恋人关系。
　　“我不知道。”这是实话。
　　江允棠也不再为难他，点头应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多来医学院看看的。”
　　“谢了。”
　　江允棠哈哈大笑，“客气了，就当是小时候吃了你那么多橙子的回礼吧。”
　　胥己诚轻笑一声，“行。”
　　电话挂断后，他再无睡意，刚到厨房倒了一杯水手机又响了一声，点开一看，是江允棠发来的一张彩色照片。
　　屏幕亮了又暗了。
　　三年了，原来她头发已经很长了。
　　**
　　这一晚睡不着觉的不止他，还有逯湘凝。
　　朴树在北京有一场演出，她约了胥己诚一起去看，没想到对方竟然答应了。
　　一想到这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约会，她就兴奋的睡不着觉，又怕熬夜皮肤不好，于是一边狂敷面膜一边放着歌曲努力记歌词。
　　天很快大亮，她从早上期待到黄昏，中途频繁的看表，责怪时间过去的太慢。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五点，距离演出开始还有两个小时，强压了一天的激动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拨通了胥己诚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对方才接起，她喂了一声后说：“是我呀，你收拾完了吗？可以出门了吗？”
　　胥己诚无比庆幸自己没有问出口那句“出门干什么”的话。
　　听到对方又喂了几声后，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忘掉了什么事。看了一眼时间，他从游戏中退出，直奔浴室，边说：“我还没出门，你等会儿，我去接你。”
　　逯湘凝并没有责怪他，只是语气有点犹豫，“来得及吗？要不我们在五道口见吧，这会儿高峰期了，你就别折腾到我家来了。”
　　她说的有道理，万一堵车错过了演出更糟糕，胥己诚只好诚恳的道歉：“抱歉。”
　　“嗐，这有什么，那你快收拾吧，待会儿见。”
　　逯湘凝没太在意，挂掉电话，边往前厅跑边大声呼叫：“絮絮，絮絮！”
　　逯南絮正拿着psp玩游戏，听到有人叫自己，没好气的开口：“叫魂呢你。”
　　逯湘凝蹲在他腿前，讨好的摇了摇他的腿，撒娇道：“絮絮，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我要去五道口看个演唱会，你送送我嘛。”
　　呵，就知道没好事。
　　他盘起腿放在了沙发上，冷漠道：“没看见我正忙着呢，没空。”
　　“不着急，你玩完这一局再走也不迟。”
　　逯南絮抽空瞄了她一眼，质问：“跟谁？”
　　“朋友呗。”
　　“上次惹你哭的那个男性朋友。”他肯定道，接着又吐槽：“真行啊这人，让姑娘自己去，都不知道来接一下。”
　　“才不是呢，他要接我来着，我没让，路上太堵了。”
　　同是男人的逯南絮一听就知道是说辞，恨铁不成钢的戳戳逯湘凝的脑门，呵斥道：“你就是个猪脑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明知道路上会堵为什么不提前出发？和女孩子约会都掐点的男生，只能说明他不够在乎你，甚至对你根本就不上心。”
　　逯湘凝站起身，面露怒气，语气冷漠：“你不送就算了，说这么些废话干什么。”
　　眼见对方转身就要走，逯南絮扔掉手中的游戏机，认命的站起身，愤恨道：“我真是欠了你的！等着，我去换衣服！”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