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毒

作者:33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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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云



      萧司彦忽然低笑出声,手指松松卡住她下巴尖来回蹭了蹭,灼灼目光盯住她殷红唇珠,“怎么个求法?”

      官清晚偏头作势想了想,忽然绽开个浅梨涡:“学长总听说过三顾茅庐吧?”

      眼波流转间,好心的补了句:
      “不过我挺好说话,两次就好。”
      特意留了余地,就想挫挫他骨子里的嚣张。

      “……”
      当然听说过。

      指腹一寸寸压上她下唇,萧司彦笑得像个准备使坏的恶魔:“想让我当送货上门的诸葛亮?”

      冰凉指尖猝不及防撬开唇缝,在齿列上不轻不重磨过去,他恶劣的威胁:
      “可惜我们这种恶犬,见到合胃口的猎物,从来都是直接叼回窝里。”

      “……”
      熟悉的混蛋做派。
      果然不该指望他能说人话。

      官清晚抿了抿唇,索性豁出去道:“我不管,礼贤下士总要有些诚意。”

      萧司彦哼笑一声,手指沿着她下颌线慢悠悠蹭到腮边,突然掐住软肉轻轻一扯:
      “诚意嘛,得看学妹受不受得住。”

      话音未落欺身压近,高挺鼻梁几乎蹭到她侧脸,低磁诱哄的声线混着温热吐息:
      “小助理,我求你啊。”

      “……”
      官清晚被这急转直下的示弱噎住,灼热呼吸钻进耳蜗,顺着血液烧到心口。

      她仓促躲开暧昧距离:
      “剩下一次先欠着。”

      “成啊,反正债多不压身。”他音调吊得老高,指腹仍在细腻肌肤上流连,若有似无的触碰像蛛丝缠上振翅的蝶。

      “……”
      答应得未免太痛快了吧。
      往常这人总要把她惹到炸毛才肯罢休,今天却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她本能觉察到暗流在平静表面下涌动,可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那学长可以松开我了吗?我要去忙了。”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混球居然捏了她的脸颊。
      本该立即挣脱的本能反应迟迟没有苏醒,肌肤相贴的温热却牵引出某种难以言明的眷恋。

      是和【Y】的相似度超过临界值产生的错觉吗?
      无论是散漫的语调,还是逆光时模糊的轮廓线条,都与记忆中的【Y】高度重叠。

      每当他进入自己的安全距离时,她总会不受控的想起【Y】。

      可他又为什么要掐她脸颊?总不会是……喜欢?
      这个想法刚浮现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开什么玩笑?
      这混球才说过把她当小姑娘,估计连生理反应都不会对她产生。

      况且他亲口承认过最讨厌她这种性格的女生。
      不过是带着恶趣味逗人玩,或者单纯手痒想招惹她而已。

      平心而论这人撩女生是真有一套。
      他总能用恰到好处的言语和举动拨动女生的心弦,既维持着社交安全距离,又让人品出些似是而非的暧昧。

      得亏自己心里早有了在意的人,不然八成要和那群迷妹们似的,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被他当小姑娘对待倒也不赖,只要不涉及真情实感就行。

      她倒不排斥偶尔搞点若有若无的暧昧拉扯,权当给生活加点调味剂。

      一旦察觉对方有动真格的趋势,她立刻会采取直球沟通模式,彻底杜绝暧昧空间。

      她最受不了拖泥带水的关系,也懒得配合谁玩你猜我猜的情感游戏。

      仔细想想自己其实……挺渣的。
      撩完就跑概不认账。
      感情里的免责声明倒是玩得明明白白。

      萧司彦松开圈在她腰后的手臂,懒洋洋掀起眼皮扫了一圈空荡的店面,含混问:
      “几点下班?”

      “……”
      店是她的产业,营业时间全凭自己心情定,但这话说出来倒像在炫耀。

      更何况这人突然问这个,指不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等客人都走了自然下班。”
      “成,记得把我微信放出小黑屋。”

      她答得含糊其辞,萧司彦倒也不追问,单手抄着裤袋转身走向侧门。

      “……”
      她都快忘了,微信黑名单还躺着这么号人物。

      “知道了。”
      勉强为他破一次例吧。

      正要跨出旋转门时,萧司彦忽然折身回来。
      顶灯光晕在磨砂玻璃上流转,掠过他眉骨时勾出玩世不恭的劲儿。

      萧司彦单手抵住旋转门金属边框,视线攫住她新染的樱花粉发梢,音调黏着笑意:
      “发色挺野。”
      和他挺配。

      “……”
      他的发色不带劲?

      *

      周五下午,细碎阳光穿透云层缝隙,斑驳洒在艺术学院的林荫小道上。

      官清晚和往常一样去上美食鉴赏课。

      快走到教学楼门口时,猝不及防与两道熟悉身影打了个照面。

      “官清晚,好巧啊。”魏景瑞先出声打招呼。

      他心里没底官清晚会不会回应。
      火锅店那天萧司彦和官清晚的事,他们一群人不知情,之后也没再主动联系过她。

      毕竟上次已经把界限划得清清楚楚,要是现在再腆着脸凑上去,可真成自找难堪了。

      官清晚顿了下,还是礼貌问候:
      “嗯,学长好。”

      她已经做好成为萧司彦助理的准备,到时候一旦答应下来,日后必然少不了要和他们一群人频繁接触。

      萧司彦目光扫过她泛着淡粉的鼻尖,突然开口,“感冒了?”
      官清晚垂眼应声“嗯。”

      最近流感肆虐,她特殊体质终究没能躲过这场病毒侵袭。

      “那一起去课堂吧。”魏景瑞察言观色,猜想官清晚可能不想和他们搭话,也不再自讨没趣,直接转移话题。
      “嗯。”

      三人前后走进教室。

      不出所料,他们果然又凑在一起坐,只是这次被迫挪到了前排。
      后排早就被提前到校的同学们占得满满当当。

      “我操,我什么时候做过第一排。”魏景瑞耷拉着肩膀坐下,嘴里不住抱怨。

      他在椅子上来回变换姿势,先是猛地往后一仰,脊背撞得椅背咚咚响,觉得不自在又往前弓腰,手肘支在桌面上托着腮。

      折腾半天最后整个人歪靠在桌沿,像根晒蔫的黄瓜似的耷拉在那里。

      萧司彦斜睨着他,指尖在课桌上叩了几下,“因为谁才来晚的?”

      魏景瑞顿时哑口无言,干笑着往椅背缩。
      晨起贪嘴多吃了几根香蕉,这会儿肠子都快拧成麻花。

      刚出厕所没走几步,肚子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只能掉头往回冲。
      眼下他腿肚子直打颤,T恤后背洇着层虚汗。

      “操了,又来感觉了。”魏景瑞脸色骤然一变,整个人弹簧似的蹦起来。
      课桌椅被带得“哐当”乱响,后排女生嫌弃的捂住鼻子。

      他弓着腰螃蟹似的横挪,三步并两步往外蹿。
      走廊瓷砖映着个佝偻背影,人已经一溜烟冲出了教室。

      萧司彦望着他踉跄离去的背影,轻呵了声。
      天刚亮那会儿,魏景瑞抄起根香蕉啃得正欢时,他就提醒过,空着肚子吃这玩意儿容易闹肠胃。

      偏偏这小子嬉皮笑脸拍着胸脯嚷:
      “没事儿,我这铁胃怕过谁?”

      又说什么“再不吃就烂透了”,愣是把剩下三根香蕉囫囵塞进嘴里,黄澄澄的果肉混着白沫在嘴角乱嚼。

      如今这局面倒是半点不让人意外。
      该说的早说尽了,有些人非要撞了南墙才知疼。

      萧司彦偏头看向身侧的官清晚。

      女孩安静蜷在座椅里,一双妖媚的狐狸眸紧紧凝在手机屏幕上,卷长浓密的睫毛随页面滑动轻颤,像两片被夜露浸润的蝶翼。

      很美……

      他忽地伸手将她颊边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语气随意道:
      “学校最近下通知要求困难生申请国家助学金,你申请了吗?”

      官清晚垂眼扫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摇头时发丝又落下来,“没有。”
      她并非贫困生,不需要申请助学金。这种机会应该留给真正需要帮助的同学。

      萧司彦听到这个回答,眉骨不自觉隆起。
      他目光紧锁在官清晚脸上,喉结动了动:“为什么不申请?这笔钱能解决很多实际问题,今年资助额度又提高了。申请下来你就不用每天熬得这么累。”

      他原以为官清晚会痛快申请这笔补助金。
      毕竟女孩在校外已经有三份兼职了,每天奔波于教室、图书馆和打工地点之间,时间排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

      要是能申到这笔钱,至少能卸掉部分兼职的担子,日常压力也能得到些许缓解。

      萧司彦提前知晓助学金上调的内情,源于这份资助方案本就是他亲自推动的。

      见女孩每天奔波于兼职和学习之间,他心疼的要死。

      所以他趁着校董会换届的空档,连夜拟了份助学金优化提案,并直接拨通了分管副校长的私人号码。

      全部差额由萧氏集团承担,但有两个条件,一是金额涨幅不低于现行标准的一半,评定流程必须压缩在一周内。

      校方效率出乎意料的快,公示通知第二天公布出来。
      他原本的考虑很单纯,就是想让官清晚顺利申请到这笔资助,缓解她的经济压力。

      这样她就不用那么辛苦兼职了,没想到女孩直接来了句“没申请”。

      官清晚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尽量解释清楚:“学长,学校资助项目是为了帮助真正困难的同学。我家境宽裕,确实不需要申请。”

      她的家族不仅是商业版图的代名词,更是上流阶层权力架构的核心支点。
      父母掌控着跨国集团,哥哥上官景尧更是金融圈的新锐势力。

      生长在这样显赫的家族环境中,如果说她需要经济援助,简直与宣称月亮是方形同样荒诞。

      父母和哥哥为保障她的生活品质,均配置了顶级银行发行的无限额的黑卡。

      但她始终没有动用这些卡,而是将它们放在了卧室里。

      她不想依赖他们,更愿意靠自己的努力生活,通过做兼职赚取生活费,体验真实的人生。

      “那为什么还要兼职?”萧司彦的眉头拧得更紧。

      官清晚避开他的视线。
      为什么?

      纯粹是为了逃避数学题,为了暂时忘记那些解不开的公式。
      只要想到书包内满是红叉的试卷,呼吸就变得滞涩。

      “因为我热爱劳动。”她听见自己生硬的声音。

      魏景瑞从厕所匆匆返回教室时,刚好听到官清晚的这句话。

      他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走路时还微微弓着腰,一副虚弱的模样,却硬是扯出调侃的弧度:“你热爱劳动?”

      官清晚刚要开口,上课铃声突然响起,恰好打断她未出口的话。

      男老师推开教室的门,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最终停在第一排官清晚身上。

      女孩新染的樱桃粉色头发在日光灯下格外扎眼,像团燃烧的樱花落在课桌前。

      旁边座位垂着头的男生发梢泛着冷调的薄荷蓝,两种饱和度极高的颜色在狭小座位间相互碰撞。

      他们中间隔着两拳距离,却因这对撞的色彩在视觉上黏连成整体。

      老师收回目光转而投向后排,后排几个女生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用课本挡住正在偷拍的手机镜头。

      他指尖敲了敲讲台边缘:
      “三位同学怎么坐到前面来了?”

      他记得他们三人平时都是坐在最后一排的,尤其是官清晚,总是安静的待在角落里,很少主动往前坐。

      “老师,就剩这三个座位了。”魏景瑞耸着肩膀嘟囔,手肘在狭窄桌面上挤占了萧司彦大半空间。

      老师抬手扶了扶细框眼镜,唇边掠过笑意。
      他单手撑在讲台边缘,用难得轻松的语气接话:“我还以为是爱上老师这门课了,所以坐到前面来了。”

      话音坠地,后排同学立刻炸开了锅,笑声像海浪一样一波接一波涌来,“哈哈哈……”

      “好了,今天我们这节课来学包饺子。”老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饺子对大家来说都不陌生吧?传统造型是半月形的,和古时候用的元宝形状很像,所以也代表着招财进宝的好兆头。
      以前人过年包饺子,可不光为了填饱肚子,更图个来年红红火火的彩头。”

      “现在饺子的花样可多了,肉馅有猪肉、羊肉、牛肉这些选择,爱吃素的可以用当季新鲜蔬菜做馅。
      煮着吃最普遍,不过蒸饺、煎饺、炸饺子也都各有风味,营养搭配也合理。”

      “下节课咱们就动真格的,我会提前备好面皮和馅料。
      等你们包好了,我统一煮好带过来,到时候大家随机抽着尝尝看?”

      老师说着翻开教案,突然补充道:
      “对了,每人至少要包五个啊。”

      “太棒了!老师,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后排穿运动服的男生兴奋的挥了挥手。

      “我也最喜欢吃饺子了!不过我喜欢甜的。”隔着过道的马尾辫女生边转笔边接话。

      “好,我们先从基础理论学起。”
      老师用投影笔敲了敲课件:
      “另外从下周开始需要三人组队,期末考核会有小组合作分。
      等会留几分钟,你们自己建好群确定成员。”

      “知道啦老师。”教室内响起整齐的应答声。

      ……

      最后老师留了三分钟时间让大家组成小组并建小组群。

      魏景瑞早把官清晚之前说过的话抛在脑后,单手撑着下颌冲她挑眉:
      “官清晚,我们三个一组呗。”

      官清晚撑着发沉的脑袋“嗯”了声。

      整节课她都像被罩在玻璃罐里,鼻塞头疼轮番折腾,耳边嗡嗡响着听不进半个字。

      她身体素质本就差强人意,连普通感冒都得拖上大半个月才能好利索。
      这次重感冒偏又撞上生理期,身体更加虚弱不堪。

      萧司彦眉头紧锁打量着她,“不舒服?”

      “嗯,有点。”官清晚偏开脸,目光却正好撞进他眼睛里。

      “鼻尖红得都能当信号灯了。”萧司彦毫不留情戳穿她的伪装指骨不轻不重刮了下他的鼻子,“这是有点?”

      “……”
      她现在百分百确定这人真把她当小孩哄了,这种揉宠物似的动作简直和邻居家哥哥逗小侄女一模一样。

      官清晚刚要开口,耳边就传来混着笑意的声音:“和我没关系,我知道。”

      她顿时有些凝噎,没想到他会说这一句话,她原想呛声“没镜子照不着红成什么样的。”

      “不过现在绑在同条船上。”声线里漫不经心的笑意更浓了,“被人撞见你这副模样,还以为我欺负学妹呢。”

      “……”
      浑劲又来。

      她睫毛低垂掩住眸中情绪,声音冷了几分:“还建不建小组?”

      “当然建啊,官清晚你不是有阿彦的微信吗?”

      魏景瑞目光在萧司彦方才触碰过官清晚的鼻翼处打了个转,面上神色如常:
      “你拉个群把阿彦拽进来,回头让他再拉我就行。”

      说着将手机在指间转了个圈,摆出看好戏的姿态。

      他知道官清晚的微信黑名单里至今躺着萧司彦的名字。
      此刻倒要看看这个向来清冷疏离的女孩,如何应对这个棘手的问题。

      “你们建吧,把我拉进去。”官清晚轻描淡写的说。

      手指划过手机屏幕,点开游戏图标。
      课前【顾让】就发来组队邀请,她以准备上课为由回绝了。

      “我们建了,谁把你拉进去?”魏景瑞一脸疑惑,目光在萧司彦微垂的睫毛和官清晚的手机屏幕之间来回打转。

      这不对劲,阿彦不是早就被官清晚拉黑了吗?
      就算他建了群,也只能把他们两个人拉进去。
      萧司彦根本没有官清晚的微信,怎么可能把她拉进群?

      “我有他微信,他把我拉进去。”官清晚觑了魏景瑞一眼,这人该不会拉肚子把脑子拉坏了吧?

      “你不是把阿彦拉黑了吗?”魏景瑞眉头越皱越紧,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难道官清晚偷偷把阿彦从黑名单放出来了?

      手机突然“叮咚”连响两声。

      魏景瑞低头看去,群聊界面接连蹦出两条系统提示:
      “彦”邀请“晚”加入了群聊。
      “彦”邀请“爱书书一万年”加入了群聊。

      “……”
      不是,这就建完了?

      魏景瑞抬头看向萧司彦,一脸错愕:
      “阿彦,你从黑名单里出来了?”

      萧司彦剜他一眼,眸光不耐烦,显然不愿搭理这个多嘴多舌的家伙。

      见萧司彦压根懒得搭理自己,魏景瑞倒也不尴尬,转头就把目光投向旁边的官清晚。

      当看清她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游戏界面时,他瞬间来了精神,整个人往她的方向倾了倾,“官清晚,你也玩这个手游?真是没想到啊。”

      官清晚专注操作着屏幕,闻言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勉勉强强敷衍了一句:“嗯。”

      话音未落,她听见魏景瑞没头没脑的叹了口气,“可惜了。”
      “可惜什么?”

      魏景瑞垂眼搓了搓手指关节,眼底闪过黯淡,“这款手游我和阿彦很久之前就玩了,可以说这款手游刚出来时,我们就一直在玩。”

      “那时候这款手游很火爆,所有人都在玩,我们一群人组了一个固定团队,每天一起刷副本、打BOSS,甚至还在全服比赛中拿过名次。
      你可能不知道,当年全服比赛排行榜上有一支特别厉害的团队,叫‘野逃战队’。

      他们以默契的配合和超凡的技术横扫各大副本,甚至在全服比赛决赛中,以绝对优势碾压了其他所有团队,成为了无数玩家心中的传奇。

      但比赛结束后,“野逃战队”中的核心成员,也是战队中最强的玩家,代号“【W】”的选手宣布了退役。

      【W】不仅是技术上的支柱,更是团队精神的象征。
      【W】退役让战队失去了灵魂,其他成员也相继退出,曾经辉煌的“野逃战队”就这样解散了。

      而我和阿彦从【W】退役后,也没再碰过手游。
      想想现在也有三年了,不知道今年的全服比赛还能不能再次见到‘野逃战队’回归。”

      官清晚听到“【W】”的瞬间,指尖在屏幕上停滞了半拍。

      当年在俱乐部门口挨了沈听岚那记耳光后,她就被强制带回了医院。

      手机电脑全被收走,每天睁眼就是治疗室和堆成山的试卷。

      那几个月她彻底断了外界消息,等终于能上网时,才发现自己的退役公告都发了好些日子。

      点开战队官网,曾经引以为傲的团队早已解散。

      现在想来,大家应该都找到了新的方向,开始了新的生活。

      至少【顾让】那句“要不要再创造历史啊?”不像是孤军奋战的人会说出来的话。

      他们或许真像年少时约定的那样,始终保持着某种默契。

      全服联赛作为电竞领域的巅峰赛事,每三年才举办一次。

      这场盛会不仅是顶级选手的试金石,更是无数观众翘首以盼的狂欢。

      相比之下,各类常规赛事持续为职业选手照亮前行的阶梯。

      从她退役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三年,在她记忆里却像被按下快进键。

      训练室内此起彼伏的键盘声,比赛时观众席的欢呼声,夺冠夜漫天飞舞的金色纸片,明明都还鲜活得触手可及。

      时间快得抓不住,总在她试图回忆时从指缝溜走。

      可今年能不能重回赛场仍是未知数。最近她一直在沈听岚的雷区边缘徘徊。

      一旦自己偷偷重返战队的消息被她知晓,恐怕不只是暴怒这么简单,甚至可能引发游戏下架的极端后果。

      但她很想很想……再次见到他们。

      魏景瑞仍在喋喋不休的追忆当年“野逃战队”的辉煌,以及【W】的传奇。

      “你说,【W】现在会在哪里?”他突然直勾勾盯着官清晚。
      沙哑的声线像把钩子,把官清晚从愣神状态硬生生拽回来。

      屏幕里的游戏角色也停滞了一瞬。

      在哪?
      在一个永远不为人知的地方……

      空荡荡的阶梯教室里只剩他们三人。

      官清晚按灭手机屏幕,冲旁边两人抬了抬下巴:“先走了”。

      她今晚要去烧烤店兼职,得早点回去收拾收拾东西。

      萧司彦的目光追着她单薄背影,喉结微微滚动。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官清晚的异样,只是没敢多去想。

      每个人的心底都埋藏着不愿向任何人透露的隐秘角落,不是吗?

      总有些事情必须等到当事人主动开口,真相才有意思。

      *

      傍晚时分,天空暗淡下来,深沉暮色笼罩着古老的盛京。

      街道两侧的灯光接连亮起,马路上穿梭的车辆亮着车灯,与路灯的光晕交织成流动的光带。

      烧烤店内浮动着炭烤食物的香气,不断挑动着行人的味觉。

      萧司彦斜倚在塑料椅背上,双腿交叠着向前伸展。
      冷白灯光从顶棚斜切下来,将他眉骨投下的阴影拉得锋利。

      “请慢用。”官清晚将两盘刚撒好孜然的烤串摆在桌子正中。

      “官清晚?”魏景瑞从手机屏幕里抬头,闻声掀起眼皮。

      他知道女孩在烧烤店兼职,只是没料到会撞见她端着铁盘出现在自己桌前。

      哦,不对,不是他的桌前,是萧司彦的桌前。

      “嗯,客人有什么需要吗?”官清晚弯弯唇,礼貌颔首问道。

      一旁的萧司彦听笑了。

      魏景瑞用指节叩了叩冰镇啤酒罐,余光瞥了眼萧司彦:“你在这打工?”

      他觉得萧司彦绝对是专程往这儿来的。
      刚才提议去酒店正经吃顿饭时,这家伙张口就要吃烧烤,现在看分明是借由头办正事。
      哪有人放着现成的星级酒店不去,非要在路边摊撸串的?

      “有问题?”
      魏景瑞立即举起双手往后仰:“哪能啊,就是感慨下缘分奇妙。”

      他拖长声音辩解,目光却往萧司彦那边飘。对方正将鸡翅从竹签上取下摆盘,连睫毛都没颤动半分。

      “有事随时叫我。”

      萧司彦凝视着细长竹签,唇角挑起几不可见的弧度。
      缘分?
      不过是他play的一环罢了。

      他直勾勾盯着餐桌中央的烧烤盘,炭火气混着油脂香直往鼻子里钻。

      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烟雾过敏吗?
      怎么这会又在烟熏火燎里忙得团团转。

      “吃烧烤,吃烧烤。”银发男生故意提高声调,打破凝固的空气。

      铁盘里油星噼啪作响,众人陆续拿起还冒着热气的肉串。

      季倾婉用纸巾裹住竹签末端,将烤得焦香的翅尖递到萧司彦面前,“阿彦,尝尝这个。”

      “嗯。”萧司彦接过竹签时避开她的手指,低头咬下块带脆骨的鸡肉。

      魏景瑞捏扁了手里的啤酒罐往桌上一墩,“阿彦,宋淮安马上要去参加数学竞赛了,你知道吗?”

      “嗯,教授说了。”
      他现在对宋淮安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了,他新有了让他感兴趣的人。

      “对了,阿彦,你们系里最近不是也有个比赛吗?”季倾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眼问。

      “有,没参加。”
      魏景瑞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笑着打圆场,“倾婉姐,你有所不知,那个比赛阿彦去年就参加了,而且还得了第一名呢。”

      他实在看不下去这诡异的气氛,季倾晚再怎么说也是萧爷爷钦点的未婚妻,就算现在说要当朋友,但你特么多说几个字能死啊。

      季倾晚垂眸喝了口冰啤酒,白雾蒙上她的眉眼,只听见温软的嗓音轻飘飘落下:
      “原来是这样。”

      “这家的烤牛舌真绝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种宝藏店。”银发男生咬着肉串含混不清的说话。

      魏景瑞用竹签戳了戳铁盘:
      “问你家彦哥啊,他找的地方。”
      他特意咬重“你家”两个字,歪头去看萧司彦。

      “朋友介绍的。”萧司彦扯了张纸巾擦手。

      魏景瑞在心底飘过无数个“操”字,这狗东西分明是故意来这的,现在倒装得云淡风轻。

      戴黑框眼镜的男生瞥了眼桌上已吃得七零八落的烧烤,突然用筷子敲了敲空啤酒瓶:“我们点的小龙虾和花蛤怎么还没好?”

      魏景瑞把啃光的鸡翅骨扔进碟子,跟着嘟囔:“这都多久了,后厨该不会没下单吧?”

      季倾婉抽出纸巾擦了擦唇瓣:
      “要不我们叫服务员过来问问?”

      “行啊。”魏景瑞立刻接话,转头对着另一头的官清晚抬高声音喊:“服务员,麻烦过来下!”

      正在隔壁桌收拾碗筷的官清晚手上一顿,匆忙把抹布塞进围裙口袋,小跑着来到他们桌前。

      她不着痕迹的调整了下呼吸,“有什么需要吗?”

      话音未落,放在口袋内的手机突然嗡嗡响彻起来。

      魏景瑞还没来得及发问,萧司彦已经扬了扬下巴:“你手机在响。”

      官清晚摸出手机扫了眼来电显示,指尖在屏幕上利落一划,重新塞回口袋。
      “好了,说吧。”

      萧司彦的视线堪堪从熄灭的屏幕收回。方才惊鸿一瞥的“阿尧”二字好巧不巧看清。

      【阿尧】
      妈的,又是这个备注。

      “我们的小龙虾和花蛤怎么还没上?都等了快半小时了。”有男生用筷子敲了敲空荡荡的餐盘边缘,皱着眉头说。

      官清晚动作顿了顿,抽出夹在围裙口袋的点餐单核对,“不好意思,我马上去厨房确认一下。”

      她记得这桌的订单,明明已经传给了厨房,怎么会出现延误?

      推开后厨的玻璃门,蒸腾的雾气裹着辣椒香气扑面而来。

      颠勺声与油火爆响声中,她踮着脚绕过两个传菜员,拍了拍正在猛火灶前颠锅的张师傅。

      “张师傅,刚才那桌的小龙虾和花蛤还没上,客人等急了,是不是漏单了?”

      戴着厨师帽的男人把铁锅往灶上一墩,泛着油光的脸转过来:
      “没有啊,刚才我已经做好了,是不是服务员没端出去?”

      做好了?
      官清晚折回前厅时,正看见两个青花瓷盘挤在传菜台角落,红艳艳的小龙虾摞成小山,蒜蓉花蛤的汤汁都快凝住了。

      她抓过隔热巾垫着滚烫的盘沿,小跑着穿过几张散台。

      “实在不好意思各位。”她把两盘海鲜往圆桌中央的空处轻放,“后厨其实早备好了,是我们传菜没衔接好。”

      红彤彤的小龙虾与花蛤的香味立刻散出来。银发男生赶紧夹了一只,笑着打趣:
      “可算等到了,刚才都以为要饿着肚子回家。”

      季倾婉跟着伸筷子接话:
      “可不是么,再迟些我们可能就要去厨房‘抢’了。”

      魏景瑞用纸巾包住虾尾,利索的剥掉壳,蘸了酱汁塞进嘴里:
      “确实鲜,等再久也值了。”

      说完这句,她突然转向官清晚:
      “你们这兼职时薪怎么算的?”

      “二百。”
      挺多的了,虽然比起某混球开出的天价日薪还差得远。

      “这里待遇还挺好呢。”

      远处有客人扬手叫人,官清晚微微欠身:“各位慢用,需要服务随时喊我。”

      ……
      ……

      官清晚手指刚搭上卫生间门把手,楼道声控灯骤然暗下。

      她下意识要喊出声,手腕猛地被冷硬的手指钳住,整个人踉跄着跌进浓黑。

      后脊撞上滚烫胸膛的瞬间,她听见门锁咬合的咔哒声。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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