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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乱人生
接下来的两天里,陈立圆一直待在房间里学习和等陈右过来送一日三餐,没有打听也没有过问陈右接下来的安排。
犹如刚大一的大学室友,除了吃饭时礼貌沟通一下,其他时候都保持着距离。
陈右给陈立圆送过晚餐,到厨房拿出另一份餐食,分装成小碗以便穿过栏杆,端着餐盘往地下室送。
默不作声往里面递进去小碗,抬眼看着里面的人吃晚饭,待陈席吃完再拿走。
“陈右,你到底想做什么。”陈席突然开口。
迎上对方的目光,陈席十分自责,现在事态已经不是他能控制了,甚至不清楚陈右两人身上发生什么,才想让大家一起沉沦。
陈右顿住,拿着吃剩的餐盘睨着他,眼神仍是平静,“让陈立圆知道真相后崩溃,然后你会因为没有阻止,也跟着崩溃。”
只要把剩下的另一人也抓到,大家就可以变成一样的了。
陈席听说完后不禁悲痛,已经有一个变成这幅样子了,要是立圆也变成这样,伸手抓着栏杆喊,“你不能,立圆真的会又受不住的。”
陈右不为所动,转身把手上的餐盘放茶几上,抽出张纸巾擦着手上的油污,漫不经心开口,“这有什么,我不是熬过来了。”
熬不过来也好,陪着左左做一个不记事的傻子。
“天择已经去世了,当时陈立圆就在现场。”陈席捂着脸,痛苦说着。
陈右愣住了,手上的纸巾掉在地上,半响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在说什么,你一定在骗我。”
怎么可能会死?陈右不相信,一定是陈席不想让他去抓人才编出的谎言。
陈席坐在地上,抓着头发,断断续续哽咽说着,“4年前,为了庆祝立圆考上高中,天择出门去买蛋糕,回来路上被人撞倒地,反复遭受碾压后当场死亡。立圆找到天泽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之后休学了一年。”
15岁的陈立圆亲眼目睹车祸现场,几乎当场崩溃,之后不吃不喝,只是睁着眼睛躺着。即使闭上眼睛也很快会睁开,然后开始崩溃大哭,好几次直接晕厥过去。
当时,陈席刚当上警察没多久,想着尽快抓拿那起事故的凶手,又需要疏导陈立圆的心理。后面陈席实在没办法,才和陈立圆许下承诺,只要是陈立圆看到的,都可以参与调查李天泽的案件,如此,陈立圆才振作起来。
陈右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凄然一笑,“先离开也好。”
陈席看出陈右情绪不对,顿觉不好,“要是你想报复,可以报复我,放过立圆。”
“我要报复伤害过我的人,也想打乱你们的生活。”陈右抬起头怨毒地看着陈席,“当初要不是你们执意不让别人收养陈立圆,我们也不会被看上。害我们变成这样的都是你们三个!”
当初那人是想收养陈立圆的,但被陈席两人一直闹着不让,院长妈妈也考虑到陈立圆身体不太好,会不适应外国的生活就拒绝了。最后那人换成收养了双胞胎的他们。
原本陈右以为能和哥哥陈左一起被收养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哪知一到国外,收养的家庭立马变了一副嘴脸,不让读书和与其他人接触。一整天都是养马喂草,清扫马场,负责16个人的家庭日常生活,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才13岁的两人也想过逃,但农场太大又是在外国,也联系不上院长妈妈,最后两人商量等长大一点再逃跑。
可是才在农场呆了半年,他们就被一群恶魔看上了,高价从农场主那里买走了他们。之后一直被关在别墅里,来来往往遭受着各种非人的折磨和虐待。有时陈右都不觉得自己还有思想,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年,被带回国参加另一场聚会。
那次回国,陈左燃起了希望,竟然天真地向过来玩的客人求助。两人确实被留在国内了,不过,只是换了一批更加没有人性的恶魔而已,之后陈左彻底傻了,被嫌弃没什么用就扔在马路上。
等再次见到陈左时,陈右已经被带到这栋别墅的地下室关了几个月了。可笑的是那人一面在陈左面前扮演深情,另一面拿他当替身床伴,实在恶心至极。
后来通过媒体,陈右知道了陈立圆是梁氏集团的亲生儿子,还读着贵族学校,身边也有人护着。
他心知那些事情与陈立圆无关,但他还是不能原谅!他要所有人都痛苦!
陈席见陈右眼里的恨意,揉了揉眉心,深感苦恼。陈右对收养的事情耿耿于怀,但实际情况并不是陈右知道的那样。
那天立圆看到打算收养双胞胎的家庭在打自家的孩子,跑去找院长妈妈说明情况时,因过于激动就说了,“不要,不要。”
院长妈妈误会立圆不想去国外,就拒绝了收养陈立圆的家庭,最后两个收养家庭换了收养对象。立圆被那家人威胁要是说出来,就让双胞胎代替他,年幼的立圆信以为真,被殴打了两年。
等陈席找到时,小孩已经被关在狗笼子里生活了两年,之后那家人受到了惩罚,陈席和李天择选择由他们来抚养立圆长大。
这次和陈右相遇,得知他的恨意,只是立圆也是无辜的。
稍作犹豫,陈席抬头,“当时是......”
“哥。”陈立圆突然出现打断对话,走到陈右的面前,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要是右右需要维持这份恨意才能活下去,他不介意充当这个角色,何况说出来,不过增加了更多的牵扯而已。
“右右,我想知道真相。”陈立圆直视着陈右,态度坚定,“我自愿的。”
陈席气急,往前又被锁链扯住,咬牙道,“陈立圆!不要胡闹!”
这几个字是吼出来的,陈右瞥了他一眼,不急不缓开口,“好呀,明天见过陈左后,我告诉你。”
“嗯。”陈立圆死死克制住,才没有回头,他怕看见陈席祈求的眼神。
他知道接下来看到的就是陈左,陈右的过去与现在。
这和等待最后判决的心情不一样,更像是脖子被捆住吊在油锅上,不剪掉绳子则是一直窒息着,剪掉了就到油锅里痛苦挣扎一番,最后尸骨无存。
陈立圆其实很怕,怕最后知道他实际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就像当初那样,他无法阻止那辆失控的车在碾压他的哥哥。
“立圆,你听我的,不要私自行动。”陈席凄切喊着。
陈立圆背对着陈席,颤了下呜咽出声,“哥,我没事的,只要现在陈左和陈右还活着就行,到时候我们带他们回家。”
没再理会陈席的呼喊,陈立圆跑出地下室上到二楼的房间,锁好房门,走进卧室蹲坐在床头边,下巴枕在膝盖处,低声哭了出来。
只要等陈左过来,他就能带走三人,他们就可以永远住在一起。还有一晚上的时间,他可以忍着。
再次听到陈右喊下楼时,已经过去一晚上到第二天早上。
陈立圆手有些抖,腿也软棉无力,甚至需要扶着墙才能勉强站起来。
努力深呼吸几次后,陈立圆恢复些力气,打开房门,停在二楼的楼梯口处站了一会,走了下去。
一楼客厅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正对着楼梯口坐着的是陈右,另一个身体看起来很单薄的应该是陈左。
陈立圆走近后只看了一眼,捂住快要悲痛出声的嘴,脑子一阵眩晕,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人就是陈左。
20岁出头的年纪,身形却枯瘦得像是一副皮包的骸骨,露出的那点皮肤几乎都是各种文字、数字、刀或者其他认不出的划痕。右手反方向扭曲着,有些手指已经缺失了一半。
消瘦的脸颊是唯一没有划痕的,只是太过于消瘦,减少了几分原本俊朗的外表。原本那双狭长明眸已经变得呆滞无神了。
“左左!”陈立圆抖着手不敢碰这个消瘦的青年,凄厉地喊着那个熟悉的名字。
原本乖巧坐在沙发的陈左猝不及防看到有人靠近,开始激烈挣扎,挥舞着四肢,口中发出意味不明地“啊”声。
见陈左这么抵触有人碰他,陈立圆不得不先退后一点,安抚着不要害怕,紧张又小心翼翼地问:“左左,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立圆,陈立圆。”
青年没有回应,被放开后,停止了挣扎,脚踩上沙发,蹲坐着打开怀里的毯子盖住整个发抖的身体,满脸恐惧地摇着头。
陈立圆看到坐在旁边目睹了一切的陈右,脸上浮现出一抹恶劣的笑容,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接下来的话一定是他不想听的现实。
“傻了哦,被折磨多了就承受不住,变成了没有思想的傻子,也不记得所有人了。”陈右面不改色抽出桌上的纸巾擦拭陈左流出的口水,波澜不惊地说着残酷的真相。
没有思想就不会痛苦,能吃能喝还活着,陈右不觉得没什么不好。看到陈立圆呆住的模样,内心有股快意,就是要这样,让他们也感受这份痛意。
陈立圆觉得心脏好似已经被打碎般痛到了极点,吞噬着剩余的思想,被“折磨”这两字刺激得生理性反胃。
遭受这般打击后,陈立圆唯一的念想就是快跑,离开这里。
“我们回家,离开这里。”陈立圆抓着陈右的手从沙发上拉扯起来。
“你以为可以带走我们?别天真了。”陈右冷脸甩开手,“陈左和肖之晚是合法夫夫。”
陈立圆停住,“什么夫夫?左左又不喜欢男的。”
即使法律允许不同性向的婚姻,但不表示陈左会和一个不一样性向的人结婚。
陈右坐回沙发,支着下巴,欣赏片刻对方的迷茫神态,轻轻啧了声,“那又怎么样,不喜欢就可以拒绝。”
“我不承认,你们跟我回家。”陈立圆排斥这段婚姻。
陈右眨眼看清对方眼里实实在在的厌恶,嘲他,“回去?你能养得起我们吗?我俩没法工作,陈席就是个小警察,你还在读书,都需要靠别人养,而陈左每个月打营养针需要花费10万,这只是其中一笔费用。”
陈右越说越激动,“你以为回到那个梁家就有钱了?那都不是你的,甚至你的亲生父母都没想过给你生活费吧。哦。对了,你还有你的小男友,好像很有钱,可以找他要。”
"这不是我们一样,依旧靠男人养活吗?要什么自尊。"
陈左说完就带着陈右回到他的房间,留下已经彻底怔住的陈立圆在客厅里站着。
当天中午,陈立圆蹲在陈席面前,仍是难过,“哥,我见到左左了,他被折磨变傻了,也莫名其妙和姓肖的结婚......”
陈席沉默了很久,冷静下来后,将手搭在对方的头顶,轻轻拍了拍,温声道,“你还是想带走他们,对吧。”
“嗯,送那些人进监狱,我等着他们出来再报复。姓肖的婚姻也要解除,左左一定不是自愿的。”陈立圆抿唇隐忍,停顿片刻,抹掉眼泪,“左左一个月营养针要10万,我打算先去借钱,然后再还。”
对于陈右讥讽靠其他男人生活,他无所谓,之后也会还肖之晚的钱,
日后的生活会不会艰难,陈席并不在意,“好,我们一起努力,把这些人渣送进去监狱。至于那个婚姻和钱,不用担心,国家有相应的政策。”
陈立圆点了点头,闷声继续说道:“哥,右右留在这里是为了左左能得到治疗,他想救左左。”
“我知道。”陈席很早之前就察觉了,陈右厌恶这里的一切。
陈立圆站了起来,挥手示意退后,“那哥,我现在救你出来,你帮我带走他们。”
转身拿起他带到地下室的电锯,插上电源,打开开关锯断了两根钢筋。陈席侧身走了出来,提过那把电锯和陈立圆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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