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追忆漩涡

　　陆雪琪接过棋盘，指尖微微用力，一枚莹润白子便“啪”一声落入棋盘之上，就像宣告着对弈的开始。
　　两人落子速度极快，棋子与棋盘接触的清脆声不断响起，转瞬间双方势力纵横交错，布满了大半个棋盘。
　　这时黑衣人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只见棋局之上黑子连发，紧追不舍，几步下来，陆雪琪的白子就被黑子围困在角落。
　　黑白呈现僵持之势，哪边都未能占据上风。
　　黑衣人抬眸看了眼陆雪琪，然后视线又落回到棋盘上，
　　“有心事？”黑衣人轻声问道，
　　陆雪琪悬在棋盘上的手微微一顿，她的手在半空凝滞，挣扎片刻后，一枚白子轻轻落下，却没有任何回应。
　　黑衣人见状没再多说什么，在她之后，果断拍下一子，局势被瞬间打破，黑衣人毫不手软，他步步为营，竟一口气吃掉陆雪琪三颗棋子，将陆雪琪的阵营撕开一个巨口，
　　小雨淅淅沥沥，雨滴打在亭檐，滴答作响。陆雪琪目光望向亭外远方，眼神中满是怅惘。
　　此行漫漫，前路遥遥，未来恰似那雨中远山，烟雾缭绕，朦胧难辨，寻不到一丝希望的微光 。
　　“前辈......”
　　陆雪琪看着坐在面前的黑衣人，声音却像石子沉入深井。
　　“......”黑衣人低头看着棋盘，默不作声。
　　“唉……”陆雪琪叹了一口气，
　　“前辈棋艺当真非凡，”陆雪琪伸手摸向伫在一旁的天琊神剑，正欲起身离开，“只可惜晚辈不能奉陪了。”
　　“为何？”黑衣人抬头看着站起身来的陆雪琪，有些不解。
　　陆雪琪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剑，回头看了眼棋盘，“前辈开始时说与君下棋，心中疑惑便能拨云见日，”她深吸一口气，“但这几十手下来，我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黑衣人继续追问道，
　　“没......没什么。”陆雪琪咬了咬下唇，转身就要离开，“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失礼。”
　　“人生如棋，万物皆可入局。”黑衣人如是说道，亭内突然刮起一阵大风，
　　“叮铃叮铃—”大风呼啸而过，卷得挂在庭上的风铃哗啦作响，水中锦鲤纷纷四散开来。
　　“起风了？”就在陆雪琪撩起额边的几丝秀发，一瞬间，一把石剑从她耳边呼啸而过，
　　“什么？”陆雪琪赶紧回头，朝着石剑破空的方向望去，看见黑衣人只是轻微抬起手，石剑便好像瞬间从一头凶恶的野兽，变成一只乖巧的训犬，静静地停在他的面前。
　　陆雪琪怎么会不清楚，那正是刚刚她拼命相搏的诛仙剑。
　　黑衣人转动着手指，诛仙剑便在他旁边不停地转着圈，看不出半点凶煞之气来，说它是剑，此时更像一梭细长的长针，灵巧的不像话！
　　待黑衣人抿完最后一口茶，他衣袖一甩，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诛仙剑握在手心，紧接着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一个瞬步来到亭边。
　　他低头观摩了下破裂的诛仙剑，随后蓄力往空中横劈一刀，迸出一声尖锐的剑气声，剑气在空中呈白色，慢慢地划出一个弧形，将落下的雨滴横着斩切开来。
　　剑气在飘出十几米远后，像烟雾一样消散。
　　被剑气击中的雨滴失去重力，化成一颗颗细小的，晶莹剔透的圆润小水珠，从剑气路径上划过的横截面开始，向上下飘去，黑衣人用诛仙剑在雨中劈开了一个真空区域。
　　“前辈到底是什么人？”黑衣人没有答应陆雪琪，他的身体穿过亭子的护栏，往真空区域走去，然后径直地走在水面上，下一秒，
　　“你，过来吧！”黑衣人招了招手，
　　陆雪琪翻过围栏，将气凝结在脚底，然后小心翼翼地踩在水面上，她慢慢地跟在黑衣人的身后，直至来到池塘的中间。
　　黑衣人停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凝固在空中的雨点，随后松开了手，诛仙剑开始自由在天上飞翔起来，时而向上激窜，时而安静地俯冲到水面上，激起层层涟漪。
　　“我问你三个问题。”黑衣人抬头看着在天上飞来飞去的诛仙剑，说道，
　　“？”陆雪琪先是一愣，“前辈不妨有话直说。”
　　“哼，”黑衣人浅笑一声，“诛仙剑乃世之至邪，非心智坚韧者不得使用，”
　　“从古至今，能够力克至邪而驾此剑者，屈指可数，不过四人。”
　　“第一乃是青叶祖师，世间第一奇才，凭借一己之力修炼到太清境，创诛仙剑阵，并以青云七脉灵气以镇压邪气，你觉得你和青叶祖师比，如何？”
　　陆雪琪一惊，连忙摇头，“前辈还真是风趣，青叶祖师岂是我等能相比，没有他又何来当今青云，我万不能及。”
　　黑衣人哈哈笑了一声，“青叶祖师天赋异禀，当年出关便凭一把诛仙剑就能一扫群雄，建宗立派，确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第二位便是天成子，虽驭诛仙剑击溃魔道，但也落了个被戾气反噬，丧失理智的下场，你觉得和天成子比，又该如何？”
　　陆雪琪沉默半刻，“天成子师尊乃英雄豪杰，”她略加回忆说道，
　　“之前听我师傅提起过，当年正魔大战，人间炼狱，若不是天成子师尊拼尽全力，向死而生，恐怕如今世界乃是魔兽横行，惨无人道了。”
　　“那道玄真人呢？”
　　陆雪琪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了？”
　　“唉，”陆雪琪又摇了摇头，“前辈莫不是有心来取笑我的？”
　　黑衣人停下脚步，似乎对陆雪琪刚说的话饶有兴趣，“哦？何出此言？”
　　陆雪琪有些无语，“前辈刚才所提都是青云的鼎梁，吾与他们相比不是萤火之于皓月吗？”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握得起诛仙剑？”黑衣人向天上伸手，挑逗起诛仙剑。
　　陆雪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实力，天赋......觉悟，还有......”
　　“噗嗤。”
　　陆雪琪还没说完，就被黑衣人的笑给打断，“有什么好笑的？”陆雪琪有些不耐烦。
　　“若真是如此，古今中外无数能人异士，不缺有天赋异禀的人，正邪大战中，数不尽人前仆后继，难道这些人的觉悟就不比天成子吗？”黑衣人反问陆雪琪，随即握住诛仙剑递到陆雪琪的面前，“就连我这样的人，也能，也可以。”
　　“到底什么意思？”陆雪琪甩开黑衣人的手。
　　“斩断过去，开辟未来的力量，”黑衣人喉间迸出的字裹着罡风，震得周围的雨滴坠落。那声音似淬了冰的玄铁，直直凿进少女耳膜，陆雪琪睫毛猛地一颤，指尖在剑柄缠枝纹上攥出青白。
　　“我会教你的，陆雪琪。”
　　黑衣人说罢将手一松，诛仙剑随即直直坠入冰冷的池中。
　　“什么？”
　　陆雪琪瞳孔骤缩，素白广袖被气浪掀得猎猎作响，她冲向前去，指尖堪堪擦过剑柄末梢，但那柄通天彻地的凶器已没入墨色池水，唯余几缕猩红涟漪。
　　“ 不过首先，先别管那破诛仙剑了吧。”黑衣人振袖间，足下蓦然绽开九丈白芒。巨型方砖自水面浮起，一格接一格铺就，恍若星辰砌成棋盘。他踏砖而行，以身入局！整片湖面化作纵横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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