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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泡
陆楮心疼江粜的遭遇,问他:“那你当时提分手也是和这个有关吗?”
江粜坐在秋千上面慢悠悠的晃着,说:“和我爸没关系,那时候毕竟年纪小,会记得但是也不太清楚,受影响大的应该是我妈,你还记得我跟你说我奶奶一直不愿意去医院吗,就是因为舍不得钱,后来一直拖一直拖,拖出病了再看已经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江粜声音发涩,眼角一抹泪光,他眨巴眨巴眼睛,又说:“那时候太无力了,我就想着我怎么那么没用,后来爷爷去医院食堂给奶奶打饭,奶奶跟我说,她知道我喜欢的是男人,她听见你给我发的信息了。”
江粜回想起在病房的那天,依然心中震荡,心里发闷,:“奶奶跟我说我们这样的家庭负担太重了,喜欢男人……这是一条不一样的路,她当时虚弱的靠在医院病床上,让我不要继续了。”
“我就在想我奶奶当时都那样了,还在操心我这个。后来我也想通了,喜欢又怎么样呢,假如我是个拖累……”
“你不是。”陆楮蹙眉,再次重复,“你不是拖累。”
江粜摇头:“说到底其实我奶奶也只是提了个建议,具体怎么做还是看我自己,我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办了,浑浑噩噩的,有点像不知所措吧,我有时候会想,假如我早点带奶奶去治,会不会不一样,可那时候我挣的钱只够自己生活,养活自己都难。”
他视线往下落,看向自己拖鞋的鞋尖位置,江粜说:“面包都没有,怎么谈爱情,你家里条件很好,我不想成为拖着你的累赘。”
那天晚上兴许是家里院子给足了安全感,像是倦鸟归巢,卸下了心防,江粜说了很多很多,陆楮则是静静地听着,两个人就那么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第二天一早,江粜还在屋子外面的水池边刷牙,满嘴泡沫。
江爷爷进来,说让江粜去镇上买点水果招待陆楮,家里什么都没有,不太像话。
江粜吐掉了最近的沫,点头说知道了,吃完饭把以前的自行车拖出来,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陆楮看着这个明明有些年代的自行车,问江粜:“这是不是就是他以前去饭店帮忙的那辆?”
江粜点头,笑着拍拍自行车后座的灰:“对这可是老伙计了,要不是这个车,可能我大学生活费都没着落。”
陆楮没提江粜妈妈,他知道江粜看着软绵绵的,其实也是个要强的性格,他不会恨祝兰,反而很感谢他妈妈,这么多年在外面努力挣钱让他可以有机会上大学,祝兰结了婚,他甚至觉得也挺好的,总比他妈妈一个人在外漂泊无依的好。
江粜昨晚说他后来读研二,把之前他妈妈给的钱加上之前寄回家的,全部汇给了他妈妈,还给祝兰寄了吃的。
当时里面有一款进口巧克力,是他看到办公室里一个学姐吃,学姐给了他一个,他觉得不错,也去买了一盒放在一起寄给祝兰,祝兰后来收到给他发了信息,说自己怀孕了,巧克力含酒精,她吃不了,钱让江粜留着。
江粜说抱歉,后来也就不寄了。
有了孩子以后,祝兰无暇顾及江粜这边,江粜把他妈妈打过来和退回来的钱放在一张银行卡里,没动过。
等江粜拿着毛巾给自行车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后,又把车拖到太阳底下晒了会儿,水印子很快就干透了,他拿上手机骑上自行车就去了,这一来一回得一个小时。
陆楮在院子里看着江粜出门,江爷爷等江粜走了,溜溜达达出来,拎着个刚烧开的水壶,看着陆楮,说:“地里的麦子能收了。”
陆楮点头,他来的时候看到了,金灿灿的,风一吹掀起阵阵麦浪,他顺着江爷爷说:“长得挺好的。”
江爷爷瞥了他一眼,“你等下和我去割麦子吧。”
陆楮一愣说:“好。”
在江爷爷指挥下,拿上了镰刀,在磨刀石上面磨了几分钟,陆楮满意的看着手里的镰刀,被他磨的发出银光。
这个点太阳已经很高了,天气太好就导致直接站在太阳底下会很晒,陆楮跟着江爷爷去了地里,“人工割?”
江爷爷低头看路:“嗯。”
陆楮来的时候镇上看到有收割机路过,“为什么不用收割机啊?”
江爷爷给他解释原因,这里是山里,收割机不太好进来,而且就几户人家在种,年纪大了在家也没什么事,慢慢干总能干完的。
江爷爷又说每年农忙江粜都会回来给他帮忙,忙完再回学校,他们老师知道他们家情况,加上一年也就两三次,所以每次请假也还可以,比如说假如周四没课,周五请一天假,连着周末一起,回来一趟,忙完再走。
陆楮点点头,很快到地方了,江爷爷放下手里的水壶,拿上镰刀给陆楮示范,“你放的整齐一点,到时候好收回去。”
陆楮点头,抓住一把麦子开始割,割了会儿觉得应该已经割了很多了,结果抬头一看地里的麦子,发现他只割了一个角落,江爷爷已经甩他十米远了。陆楮低着僵直的背,低下头挥起镰刀加快速度割。
江粜从镇上回来,推开院子的门,把车停稳,对着屋里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家里没人应他,江粜发现家里好像没人在,拿下车前面买好的苹果菠萝还有圣女果一股脑放屋里桌上,一看桌上原本江爷爷干农活时会带的加大的塑料杯不见了,估计是去地里干活了。
江粜又去房间找了一圈,发现陆楮也不在,把车放屋旁边的棚里,棚里三轮也不在,这下百分百确定是下地干活去了,江粜拿上洗好的苹果和镰刀去了后面地里。
远远的看见两个人弯着腰割麦子,两人戴着草帽,江粜一眼看出来是他爷爷和陆楮,远远的叫了声,两人没听着。
江粜又走了几步,离得近又喊了声,俩人停下手抬头看过来,江粜抬了抬手里的水果,江爷爷和陆楮走过来,两人脱了手套一人拿了个苹果吃。
江粜用不同意的眼神看着江爷爷,“我都说了等我回来割,哪里急这一时功夫。”
江粜拿出带过来的镰刀,准备让他们先吃水果,自己去干活。江爷爷拦住他,说:“去一边等着,不用你割,我俩很快。”
江粜看了眼毫不在意形象啃苹果的陆楮,说:“三个人一起割的快,不一样的。”
江爷爷最后没拗得过他,随他去了,陆楮迅速解决完苹果又开始干活了。地里太阳大,江粜身上冒汗,脸上晒得红扑扑的,还有一点点就干完了,陆楮一扭头看到江粜的脸蛋,观察了一下江爷爷的位置,心下微动,准备趁机摸一把江粜的脸。
陆楮走过来摘下手套,用力一扯,手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疼,低头一看发现手上起了几个水泡,有的还磨破了,这会儿后知后觉的发疼。
“行了,不用你干了。”江爷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瞄了一眼淡淡的说。
陆楮刚要说没关系,江爷爷已经开始割他这边剩下的麦子了,剩的不多,很快就结束了。三个人速度确实快了不少,割了麦子,江粜把麦子装江爷爷的三轮车,江爷爷载着三个人,把三轮开回家,又把麦子铺起来晒,一整天都在忙活,中午饭都没吃,太热的不想吃。
陆楮吐出一口气,刚刚整个人被晒的发晕,割麦子割到最后,脑海里只有那一句朱子家训: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等陆楮摘了手套,去了旁边洗手池那边,拿了江粜给他拿的洗澡肥皂,忍着疼洗了个手。
晚上江粜炒了三个菜,吃完饭后,江粜看陆楮没动,陆楮来了两天,第一次没主动抢着洗碗,江粜看他犹豫要不要刷碗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声,叫上陆楮去水池边,自己刷,让陆楮在旁边接碗。
陆楮把洗好的碗筷放在柜子里一摞一摞的摆好:“我去冲个澡。”
江粜处理水槽里的残余:“去吧。”
陆楮拿了换洗衣服去装了太阳能的屋子里开了水龙头,学着江粜昨晚的样子,把冷水放在一旁的盆里,等有了热水把衣服脱了放在一旁架子上。
关掉水龙头,拔一下按钮,随后打开上面的淋浴头,陆楮用手去探水温,“嘶”,手刚碰到水立马收回来,他才想起来手破了,碰水蜇的慌,最后忍着疼,一口气冲完澡迅速出来了,把脏衣服放在带来的包里。
江爷爷接在陆楮后面,也冲了个澡,晚上等江粜把麦子堆到一起,收拾完洗完澡回到屋里时,陆楮已经累得睡着了,睡得很沉,从江粜进屋到掀被角上床都没被吵醒。
半梦半醒间陆楮感觉到手上火辣辣的,恍恍惚惚想自己居然被手疼醒了,然后脑袋一歪,继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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