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咸鱼七

　　弯刀撕裂了空气，乔逸灿轻松躲过，一枪封喉，穆慕的弯刀一挡将乔逸灿的长枪甩开，乔逸灿猛然发力又将长枪甩了回去，穆慕一个后空翻躲开了一枪。
　　接连过了十几招，穆慕突然稳住了脚步，丢了弯刀。
　　乔逸灿趁机大步流星攻了过去，凌厉的枪风让穆慕有诧异：“哟，不赖嘛。”嘴角轻扬，不屑道，“其实额很想和乃玩，可是额滴时间八多了。”赤手夺过乔逸灿的枪，将灵气聚集在拳头上，便是狠狠砸向乔逸灿。乔逸灿使用藤蔓束缚了穆慕的双手，但下一刻，无数金属刀片就划破了那些藤蔓，那拳头硬生生打在了乔逸灿的腹部上。
　　“你……”
　　腹部感受到一阵刺痛，乔逸灿下意识缩了下身体，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穆慕又是一拳头击中了他的下巴，视线渐渐模糊，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就像是坠落了深谷一般，头晕目眩，他好像听到了谁在叫自己，可是……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阿灿！”炎宇咬牙切齿，却无奈自己被束兽绳捆着没办法帮乔逸灿。都怪自己犯了这么愚蠢的错误，还拖累阿灿。
　　“是个好小子，可是……额还是要拿兽丹。”穆慕无奈地摊手，一记右勾拳，然后一记左勾拳，不记得打了多久，穆慕只知道面前这个人已经倒下了，大概一时间也起不来了。
　　“额是有个职业操守滴银，这兽丹也是拿来救人滴，拿野兽滴命换另一条命，值了。”穆慕不知道乔逸灿有没有听到这句话，他很佩服重情义的人，但没有兽丹的话，那边没办法交代。
　　踏过乔逸灿的身体，穆慕将手里的弯刀变成了锁链将乔逸灿捆了起来，随后走向了炎宇。在炎宇那愤怒注视下，穆慕刺向了他的胸膛，碧色的血飞溅在穆慕沾了尘土的面容，他那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动。
　　炎宇愤恨地笑着，胸口疼得让他一声闷哼，嘴角挑过一抹讥讽的笑：“在你们人类眼里，灵兽永远都是你们人类的奴隶对吗？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穆慕面无表情地回答：“额，不在乎那些，毕竟额连吃饭都是问题了，杀人也好，杀兽也好，只要能让额吃饱，额都不在乎。”
　　“灵兽与人类签订契约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人类，与人类成为挚友，而人类最终遗忘了最初的契约，只记得我们是卑微的奴隶，可笑，当真可笑。”炎宇扯着嘴角轻蔑地笑着，眼神里都像裹着刀子，语气更是丝毫不善。他见过太多同族兽类死于人类之手，都是为了所谓的“兽丹”，一旦没有了兽丹，那些灵兽必死无疑，除非拥有强大的灵气才能免于一死，但会被打回原形成为普通的野兽。
　　但有的人是不一样的，就比如他的主人，不管是作为乔逸桑时的他，还是作为严杭的他，自始至终都在维护自己……
　　穆慕冷漠地看着炎宇胸口不断溢出的碧色血液，就准备将兽丹取出，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一腿踹在了他脑袋上，整个人掀翻在地上。恍惚间，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不等他吭声又是一个拳头，接连几拳头打下来，穆慕已经疼得说不出一个字了，整张脸都扭曲了，像是被拧成麻花了一样。
　　“你大爷！你很牛逼吧？！了不起啊？！一个大人欺负别人家孩子啊？！长得歪瓜裂枣的，黑不溜秋的！爷今天不收拾你！爷特么和严杭姓！你大爷的……”
　　一拳一句话，莫影砸得拳头发红发紫都不想停下来。这王八蛋居然把主意打在炎宇身上，还打伤了乔逸灿，是可忍孰不可忍！
　　“莫……影……”
　　乔逸灿听到了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绝对是这个人错不了。
　　“莫……影……”
　　莫影听到乔逸灿尤有气无力的喊声，终是停下了手，不是良心发现不想揍人，他怕乔逸灿把嗓子再喊坏了。从穆慕身上起来了，安静地走到炎宇身旁，不屑地瞟了一眼炎宇，蹲下身子，手里发动灵气，那条“坚硬”的束兽绳就断了。做完这些后，又起身把乔逸灿拉了起来，看乔逸灿那被打成鼻青脸肿的样子，怒从心起，自己都不舍得打的小家伙，如今倒是被人打成这般模样了？
　　“丑死了，真是没啥本事，就会挨打是吧？你这落哑七爷当真不行。”
　　“……”乔逸灿想说什么，却疼得不想说了。
　　“哑巴啊？”莫影勃然大怒，大吼起来，“打不过逞什么能？”
　　“……我怕，炎宇……会死。”乔逸灿眼眸暗淡，话都说不太清楚了。能不怕吗？自己已经失去一次哥哥们了，谁知道炎宇会不会也……
　　“炎宇是灵兽，他和严杭之间还有契约之链！就算没了兽丹，也不会马上就死，严杭会为他重新找一个兽丹的！但你是人！你会死！你做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总是不动脑子，脑子会生锈的！”莫影骂骂咧咧地说着，“赶紧自己拿点药吃吃，我不会看伤。”
　　“……好。”乔逸灿没了脾气，也不敢反驳，毕竟是莫影出手救的他们。
　　“妈的！乔家的人是不是都这个牛脾气？都想死啊？”莫影忍不住大骂起来。受够了！这三个兄弟怎么都是这个样子？想要气死他对吧？
　　乔逸灿哑然，他自然知道莫影一直都跟随着哥哥们身边的，从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莫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影跟印象中那个好像并不是一个人。自从哥哥们死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莫影，再见之时，莫影已经出现在落哑了。那带着少年稚气的脸庞一如既往，嘴里总是喋喋不休，与当年沉默寡言的他完全不同，以至于当初乔逸灿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毕竟当年的少年名叫陌影赫，而非如今的莫影。
　　“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管了。”莫影赌气道。
　　“随便你。”乔逸灿表示无所谓，毕竟他从来不指望莫影会帮助自己，毕竟哥哥死后的那一年，他一直独来独往……但真的吗？那段记忆他完全没有印象了，他到底是怎么来落哑的？当初教自己学枪的又到底是谁？
　　莫影翻了个白眼，他很不爽！非常不爽！这个乔逸灿就不能服软吗？说一句，诶，莫影别啊！你别不管我啊什么的，只要服软一下就好啊！怎么可以说“随便你”！随便你个毛线啊！
　　“真是个熊孩子。难带！我这个保姆难当啊……”
　　“嗯？”乔逸灿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句话十分耳熟。
　　莫影瞪了一眼沉默自责的炎宇，将乔逸灿打横抱起来：“赶紧回去！省得又被人盯上！”
　　炎宇蓦然回头看了一眼方才穆慕被打的位置，却不见被打之人的身影。
　　“那人不见了。”

　　程柯北安排几人住在程广酒楼，还是上等六人间。这二十一世纪般的套房，深得邵雨蘅的喜爱——至少有电灯！前些年柳家来了一位男子，让雷师控制御雷术而制造出了电灯，没多久，整个东洋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了电灯，而富有人家的电灯华丽而高雅，造型也是各有千秋。
　　严杭得知乔逸灿给人打了，抬脚把莫影踹了大门出去，大喝一声：“找不到那个家伙！我废了你！”
　　莫影揉了揉被踹疼的屁股，委屈地撇着嘴：“我救的人啊！怎么这么对我？！”
　　“因为你这个保姆不合格！”邵雨蘅还想补一脚，莫影却不给踢了，直接躲了开。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知不知道保姆这个职业也很难的啊！得了，爷不和你们磨叽了。闵彧那边咱明天早上得去一趟，到时候我们三个去，让炎宇照顾一下卷毛灿了。”
　　“……嗯，就只能这样了？”邵雨蘅耸肩。
　　严杭倒是一下发现了哪里不对，迟疑地问：“你下午打听了什么吗？”
　　莫影顿了一下，灿烂一笑：“有活，东洋之地的宝贝丢了，咱们要是找到了，那就有点说话权了。”
　　邵雨蘅反复想了下，恍然大悟：“所以那个宝贝你藏的？”
　　“想法不错，但爷不是那种人。”莫影冷笑了一下，正色道，“闵彧这边是很好沟通的，但要其他家族的人提供各种资源，很难。我查了一下东洋这几年的情况，自打闵家老祖宗失踪后，闵彧就开始受到各大家族的打压，打压最狠的就属柳家跟秦家。如今这个东洋之地的神器要是真的找不回来，我们就彻底凉了，闵家估计都帮不到我们了。”
　　“神器是什么？”邵雨蘅举手提问，像极了上课时提问的学生。
　　“神器是神明制造的器物，所以被称为神器，各方大佬基本有一个神器，但最强的则是各方领主所拥有的四神器，东洋的玄海珠、西野的木莲笛、南炎的照心镜与北寒的震寒剑。落哑也有神器，但是落哑的神器落哑琴跟四神器不是一个类型的，因为落哑的神器是通过献祭先祖灵魂与主神交换所制造出来的‘神器’。”严杭倒也是知道这些的，耐心地回答邵雨蘅的问题。
　　“神器这种东西不是普通人可以使用的，若是能力不足就会被神器本身吞噬，所以能拿走这个神器的家伙，应该不简单。这活有点棘手，但又不得不接下来。”莫影想到这，头痛欲裂，真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说起来，你刚才是闵家老祖宗不在了，是怎么回事？”严杭眉头紧皱，疑惑地看着莫影。
　　莫影沉吟片刻，有些犹豫地看着严杭：“这个……六年前，开启大阵的时候，你还记得吧？那个……尹瞬献祭了自己后，他妹妹尹非就疯了，闵木南带着尹非回闵家休养后，某天走了，再也没回来了。”
　　严杭陷入沉思，这件事他必然不会忘记，莫影的大阵需要献祭灵气与灵魂，而当年尹瞬自愿成为那个献祭之人，莫影本来打算献祭自己，但是被影界那些人打断了，尹瞬在关键时候进入献祭大阵中方才使得大阵启动。影界人被送出了花界，但是尹非失去了最后的亲人，换成谁，谁会不疯啊，毕竟当年失去乔逸阳的时候，他自己也疯了……
　　邵雨蘅并不知道当年的那些事，只能通过严杭的表情猜出那个尹瞬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人。献祭自己，就等于是死了，那活下的人有多难受啊，就好像当年失去邵雨廷时……
　　三人同时陷入沉默，最后是莫影开了口，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别的先不说，尹非接手了闵木南的‘毒蝎’，现在整个‘毒蝎’都听她的，也算挺厉害的了。”
　　“那我们还是不把身份暴露给她了，毕竟也不知道她是否介怀，如今我们是落哑出来的执行者，就以全新的身份与她再见吧。但是，你这个脸……”严杭盯着莫影这张稚嫩的少年脸庞，有些无奈，他的脸已经变了，邵雨蘅也不是乔逸阳了，陌影赫虽然改了名字叫莫影，但是这个脸……
　　“没关系，我就是我，不用怕她认出来。她要是恨我，就让她杀了我就好了。”莫影小手一摊，坦然自若。那是他欠尹非的，他不能躲。
　　尹瞬献祭了自己，相当于灵魂彻底消散，归于虚无，没有来生了……原本，那是莫影该有的结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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