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嘴

　　“晚上吧，晚上可以。”齐萧也听出陆三时是有些心思在的，推掉了中午，晚上总是可以的，不过，齐萧也只是想到一出便顺口说了。

　　“那我和奶奶说一声！她肯定很高兴。”陆三时的语气明显更欢快了。

　　快要结束这一段话，陆三时还是补了一句，“那个，萧老师，齐爷爷那，需要我帮忙吗？”

　　虽然很多人想要傍上一个大人物，但内心真实的功利性总会显现出来。但无论是上次看望齐安正，还是这句出于关心的问候，陆三时只是把齐安正，看作一个慈蔼的长辈。

　　齐萧不会对陆三时这样的问候而反感，她瞅着桌上乱七八糟的资料，没有一个助理帮忙，确实会混乱许多，得花费更多的时间。

　　犹豫了一会儿，齐萧出乎意料地说道：“有需要的话我再找你，你先忙吧。”

　　不是“不用”，齐萧用一个看似中立的答案，向陆三时发出了请求。

　　齐萧需要一天的休息时间，好好整理整理。休息过后便又是工作日的第一天。

　　入冬以来，这是第一次如此强烈的狂风，肆虐着、嘶吼着，风声中似乎夹杂着一些远处的呐喊，怨恨的哭泣、无悔的劝告、愤恨的叫嚣……

　　齐萧捂着大衣，呼着气小跑进院里。

　　一进门，众人都投来一些疑惑而又带有同情的目光，相比于以前精气神的问好，这样的目光更突显了。

　　齐萧没有对视上任何人，扫了扫周围，有些不解。

　　这一天，刚好也是新院长接任的日子。

　　齐萧不是很关心新院长是谁，她能把当下的信息糅合整理好，就已经很伤脑经了，更没有心思想着怎么跟新来的院长打交道。

　　齐萧前脚刚踏进办公室的门，后脚沈悦就来了。

　　“小悦？什么事？”齐萧换下自己的大衣。

　　“那个，齐庭，您没接到通知吗？”沈悦有些紧张，看样子齐萧是真的不知道。

　　齐萧这时想起，从进门到现在，那些人都不解地看着自己，沈悦又那么早来办公室，“什么事啊？又和我有关？”她暗暗嘀咕着。

　　接着，齐萧才打开消息栏那块，“什么？停职检查？”

　　沈悦把那份正式文件递给齐萧，“齐庭，你看吧。”随后就离开了。

　　齐萧并没有特别仔细地看那份文件，毕竟她本来就是清白的，思来想去，最近就只和张示图有过冲突。

　　“这个张示图找监察的人来整我？”

　　无缘无故的，齐萧要讨个说法，气冲冲地走到潘逆羽办公室那，但一想起，新院长来了，又反向回去到院长办公室。

　　现在齐萧的视线，只有前方。所以，连恰巧到中院办案的陆三时都忽略了，就这么在陆三时的眼前路过两次。

　　陆三时本来还在和当事人解释中，当齐萧路过却视而不见的时候，陆三时的目光不知不觉就跟着齐萧走了，还是当事人问：“陆律师，是不是有很大问题啊？”

　　陆三时才回神，继续解释，“没有，咱们继续。”

　　齐萧也没管办公室门牌上的名字是何方人物，就急着敲门。看在是新来的院长，齐萧等里面的人同意才开门的。

　　门一开，眼前这个人有些眼熟，似乎在不久前就见过。齐萧有些愕然，“你是……胡麟？”她很快就联系到了。

　　胡麟看齐萧不知缘由的到来，感觉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齐庭，我们又见面了。”

　　胡麟和那些个把自己高高挂起的领导不同，显得特别亲和近人。

　　“所以，新院长是您啊？”齐萧的负担顿时又轻了些，直觉告诉她，胡麟和其他眼里只有功利的人不同，语气也就客气了些。

　　“嗯哼。”胡麟答道，没有身为高位者的俯视，她请齐萧坐下。

　　“齐庭找我什么事呢？”

　　胡麟刚到任，还没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齐萧将那份停职的文件给到胡麟，“胡院，我觉得这份停职理由并不合理，我要求申诉。”

　　胡麟好像没有很意外，她接过文件看了看，“嗯，我会反馈的。还有什么事吗？”

　　齐萧却有些意外，齐萧觉得上次胡麟故意搭讪，想必是有些了解自己的背景的。但胡麟的回复实在太官方了，丝毫不考虑齐萧本身的为人处世，争取说些好话。

　　“没了。”齐萧确实没别的事了，或者说，齐萧还没将线索组织好；又或者说，在没把握好胡麟这个人之前，齐萧不觉得透露过多给胡麟听，是个好事。

　　“嗯，那齐庭借着这个时间休息休息吧。如果有结果了我再通知你。”

　　莫名其妙的，齐萧在中院最忙的时候，被迫放了个大假。

　　泄了一点气，齐萧收拾好情绪，堂堂正正地走出办公室。周围的人想要看热闹，奈何案子是办不完的，更没有功夫了。

　　回去披上自己的大衣，齐萧特意经过沈悦那，“我先放个大假，辛苦你们了。”强颜欢笑地一字一句叮嘱着沈悦她们。

　　踏着步，齐萧第一次感觉，她不属于中院，第一次感觉，只是一个客人。

　　与此同时，陆三时在门口和当事人再见的时候，又回到大厅叫住了齐萧。

　　不能表露得太明显，陆三时是先在大门口向齐萧招了招手，才小跑到她那。

　　“来办案？”此时的齐萧，似乎忘记才过去的那份停职检查的通知，有些欢喜道。

　　“嗯，行贿案。”陆三时在允许的条件下浅浅地提了一嘴。

　　“我看萧老师似乎要出去办事？”见着齐萧提着包，陆三时以为齐萧是要外出。

　　齐萧冷笑了一声，却是温和的，“唉！我现在可是被放假了！”那一叹息，带着一些自嘲。

　　陆三时听出来了，“这……”她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还在组织着语言。

　　将双手从大衣口袋上拿出来，齐萧顺势看了看表，“别想了！诶！上次我们说去崔奶奶家蹭饭，早餐能蹭吗？我还没吃呢。”

　　“不是不行，但是……”陆三时有些难为情地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给齐萧看。

　　齐萧挨近一看，都是奇葩当事人的通讯录。她明白了，自己是被放假了，可陆三时还要上班。

　　“是哦，你还要上班。没事！那我顺便把爷爷那事整理完，等你下班再去。”说完，齐萧自然地扯着陆三时肩头的衣角。

　　“走吧，这天太冷了，我送你回律所。”

　　陆三时的身体很自觉地跟着齐萧走了，脑子后知后觉地回着：“哦……好。”

　　车上，陆三时紧抱着自己的包，不时地就往左边瞄一眼观察一下齐萧的状态。无论是刚才在院里，还是现在在车上，齐萧看上去云淡风轻，好像被停职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握成拳头的手稍稍搓了一下，陆三时轻声问道：“萧老师，所以你是真的被停职了？”显然，陆三时对这个消息不仅仅是惊讶的，更是疑惑的。

　　“嗯哼。”齐萧的回答和今天的风一样，呼一声就过去，但却十分地刺人。

　　与此同时，齐萧的双手抓在方向盘的上方，相隔不过只有一个拳头多一点。

　　陆三时搭齐萧的车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

　　她也发现，齐萧每和自己谈话的时候，突然间就会换一种手势，而且不是那种遇上转弯所要做出必须的态势，更像是一种心理上的暗示。

　　一会儿同时握着方向盘上方，紧绷着；
　　一会儿一上一下，目光扫遍全场；
　　一会儿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握着挡位，仿佛下一秒就要炫一下自己的车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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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小动作，全然收进了陆三时的眼里。

　　看样子，齐萧就是强行盖住自己原有的情绪。陆三时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想着继续问下去。

　　“是不是那些人搞错了呀？”

　　齐萧准备转弯，左右两望以后，听到陆三时这一问，笑道：“所以你觉得我不会做出违规行为的对吧？”

　　应该是轻松了些，陆三时反问道：“难不成？您真？”

　　“笑话？怎么可能。我都懒得去理会那些东西，争来争去的多没意思。”齐萧嘲讽着。

　　“争？”陆三时抓住了一个重点，“争什么？权力？金钱？”她思考着，没有继续问下去。

　　快要接近律所，齐萧稍稍放低了行车的警惕性，问道陆三时：“三律，你觉得我怎么样？”

　　还在做下车准备的陆三时，有些迟钝地答道：“啊，那个，什么怎么样？”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齐萧重复道。

　　“嗯……是一个公正的法官。”陆三时想了片刻，脱出了几个字。

　　可这肯定不是齐萧想要听到的答案，一个带着光环的职业配上应有的属性，只能说是从自己的职业出发，而不是自己这个人。

　　“只有这个？”齐萧不甘心，再问道。

　　“啊？”陆三时还以为能蒙混过关，又被抓住来追问了，“嗯……萧老师气质很好，然后又还喜欢帮人，对老人也很好。嗯……对！能力也很强。”

　　陆三时是想到一出，说一出。

　　虽然补充了一堆，齐萧也没有听见自己喜欢的答案，但陆三时说自己喜欢帮人、对老人很好，这些都是有迹象的。

　　不过第一的那个“气质很好”，齐萧还不知道陆三时从哪看出的。“为什么会觉得我气质很好？”

　　此刻，陆三时些许有点支支吾吾，“就第一印象，而且和您相处也不用特别克制，感觉很好。”

　　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的陆三时，见齐萧停好车，放下话，再道个谢，便匆匆上楼了。

　　“克制？感觉很好？”齐萧确实被这个回答弄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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