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

　　设计师的一天无疑是忙碌的，各组的成员在自己的岗位上矜矜业业，希望这样的努力能为年底的工资卡上的数字多加点分量。黎少卿也奔赴在年底应接不暇的酒会上，竟未注意到秦西西有几天未上班了。直到王经理把后勤部计划表递到他面前，“黎总，我联系不上秦总，这个计划表要她签字。”“西西没来上班?”王经理点点头，黎少卿随即拨通电话，等了许久，不见有人接听。他叹口气，“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他望着王经理，“这样，我去找她，这个表先放一放。”黎少卿先去了余渊办公室，推门而入后，他直接问：“余渊，西西怎么了？”余渊只望了他一眼，也不说话，继续画图。“我问你呢，西西怎么了？”“你表妹怎么了？我怎么知道？”余渊缓缓开口道，黎少卿见他这样，也知道自己再怎么发威，余渊也不吃这一套，缓和了语气，“这丫头，从来没像这次一样不着调，连着几天没来上班，她总喜欢黏着你，所以我来问问你，知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余渊还是那个语气：“你别乱说啊，她是你妹妹，黏着我干嘛？”黎少卿有些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上次晚会，赵亮都跟我说了，看见你们......”“看见什么了？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一通。”黎少卿转到余渊身后，他弯下背，搭着余渊肩膀，“哎，兄弟，你对我妹妹有什么好挑的，家世好，人长得漂亮，还有能力，你跟她在一起，不亏。”余渊拨开他的手，“不需要。”黎少卿有些恼怒，“余渊，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这么挑，你岁数也不小了，感情上该找个人疼了，莫不是对之前那个还余情未了？”余渊瞟他一眼，“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说到这，黎少卿兴趣上来了，他拿走余渊的滑板，直视着余渊，“余渊，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还是很震惊你当时的决定，咱两兄弟这么久，经历这么些风雨，是不是可以跟我透露一下了，你到底为了哪个女孩，那个女孩现在在哪？你们还联系嘛？”黎少卿像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把话说完，余渊厉色道：“黎总，我跟你很熟吗？快走吧，我要工作！”黎少卿只能怯怯离开，快到门口又喊了句“考虑下西西嘛！”余渊随手拿起本书砸去。
　　黎少卿开车到了秦西西小区的地下车库，到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应答，他又敲门，“走开，我不想出去。”里面的秦西西喊道，黎少卿无奈笑笑，“西西，是我。”过一会儿，秦西西过来开了门，她的样子吓了黎少卿一跳，黑眼圈，乱糟糟的头发，身上的睡衣沾染着不知名的调料，“天啊，西西，不知道的人怎么可能猜到你就是鼎鼎大名健生集团老总的宝贝孙女。”秦西西先是白了他一眼，然后歪倒在黎少卿怀里，“哥，他竟然拒绝我。”秦西西大声地哭着，“好啦，大小姐。”黎少卿把秦西西扶到沙发坐下，“表白失败了？”秦西西大力点点头，黎少卿扯了张纸巾给秦西西，“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吗！他不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冷漠鬼。”秦西西抽泣着：“我憋了那么久，我是唯一一个挽过他胳膊的女人，我是唯一一个能靠在他身上的女人，我是唯一一个被他单独请吃饭的女人，我以为我和他都是心照不宣，既然他不说，换我开口好啦，结果，他直接拒绝了我，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哦，他说什么了。”黎少卿问道，秦西西想到这，又难过起来，带着哭腔说：“他说‘秦西西，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你只是我好兄弟的妹妹，我和你之间是没可能的。’”“哈哈哈。”黎少卿大笑起来，“你还笑！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啊！”秦西西生气道，“这话听起来是他的风格。”黎少卿还在笑着。秦西西气的不想说话，黎少卿哄道“好啦，不逗你了，只是你好歹是塔高和领跃的大总管，怎么能这么任性几天不上班呢！这跟我认识的那个干事利落、周到细致的秦西西不太像啊。”“谁要当总管，我只想要做余太太。”秦西西擦擦眼泪说道，黎少卿摇摇头，又抽了张纸巾给她“西西，成年人了，考虑问题成熟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知道嘛。凭我对余渊的了解，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什么好商量的。”“我不信，我会让他喜欢上我的。”秦西西撇嘴。“那行，退一步说，他被你动摇了，喜欢你了，你觉得你父母能接受他吗？你别忘了，他们已经帮你物色好五道集团的二公子了。当然，余渊也很优秀，可还没到他们期望的程度。”“那司凌霜呢？”秦西西回嘴，“什么？”黎少卿惊讶道，“我都看出来了，你对司凌霜心思可不单纯。”黎少卿笑道，“你倒挺有眼力劲儿。”“你可别得意的太早，司凌霜连余渊的程度都达不到，舅舅肯定不同意的。”黎少卿脸色难看起来，“这关他什么事。”秦西西见触了黎少卿的逆鳞，这才有些怯意，不作声。黎少卿摸摸她的头发，“一股味，快去洗洗，明天赶紧来上班，最近事情多，公司需要人把着。”秦西西噘嘴，“奥。”
　　那晚穿着礼服在街头走的久了，凌霜不出意外地感冒了，但不想影响工作进度，很晚了仍在加班，黎少卿想着来碰碰运气，应酬结束不自觉地来了公司，当在楼下看到那盏灯光，欣喜起来，到了公司，装作找东西的样子急匆匆地往办公室走，见到凌霜，故作惊讶地问：“凌霜，你还在啊。”凌霜戴着口罩，她抬眼看了一下，“嗯。”“你感冒了？”黎少卿走上前来，“有一点。”凌霜回答，“我去拿药给你。”“不用了，黎总，李楠在桌上给我放了药。”凌霜赶紧说话，“这样啊，好的。”黎少卿有些许尴尬，凌霜见他不走，问道：“黎总，你还有事？”“啊，最近工作是不是有点多。”“有点，但我还能对付。”凌霜继续忙碌着，“那个，你......”“什么？”凌霜抬头问，“你饿吗？我刚喝过酒，天气这么冷，想吃点热热的东西，你要一起吗？”黎少卿犹豫着缓缓说道，凌霜看了眼电脑，心想着明天应该能忙完，肚子也有些饿，便点点头，“黎总，你稍等，我收拾下。”凌霜关了电脑，拿上包和大衣，示意黎少卿可以走了。黎少卿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利落，脚步一时有些乱了，待凌霜走出去几米地，才把脚步顺序理顺了，跟了上来。
　　电梯里，黎少卿问：“凌霜，你想吃些什么？”凌霜想想：“黎总，我想喝点粥，你可能不喜欢。”“喜欢喜欢，我最喜欢喝粥。”黎少卿紧跟道，凌霜微笑点点头，“好，那我带你去我经常去的一家粥店。”“嗯。”黎少卿点点头。
　　凌霜领着黎少卿，穿过大厦后侧的一群建筑物，穿过几条街道和几个巷子，在一家门面朴素的粥店坐了下来，店铺很小，只五六张小桌子，经营粥铺的是对老夫妇，看起来就和凌霜很熟识，见凌霜来了，上前迎接，“小霜，来啦，快坐快坐。”凌霜也笑的一脸灿烂，“阿嬷，上次我给你带的护膝好用嘛？”跟进来的阿爹先搭了话：“好用好用，难为你了，上次老婆子顺口一句，你这孩子就记着了。”阿嬷看了眼黎少卿，露出笑容，“小霜，这是你男朋友吗？”凌霜和黎少卿对视一眼，笑了一声，“不是呢，阿嬷，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嘛，我没有男朋友，这是我同事。”黎少卿在一旁也陪着笑，“我就不相信，这么好的姑娘，没有男朋友？”凌霜笑的更开了，“好了，阿嬷，我饿了，给我做粥好不好？”阿嬷应了一声，她又看向黎少卿，“小伙子，来点什么？”黎少卿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凌霜，凌霜解释道：“嬷嬷这没有菜单，你想喝什么粥，跟她说就是了，一般的粥都有的。”黎少卿还是有些懵，日常自己的一日三餐要么在家吃口面包对付一口，要么在酒席场上解决，一时竟忘了日常的粥是什么样，凌霜看出他的难堪，她转头对嬷嬷说道：“给他来份白粥吧，放点牛奶，养养胃。”嬷嬷点头离去。黎少卿问：“你还没点呢。”“啊，我经常来，嬷嬷知道我喝惯了皮蛋瘦肉粥。”“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喝甜粥。”黎少卿说道，凌霜调整下坐姿，自然地把手放到耳后，轻轻揉捏耳垂，“以前不喜欢，有一个人喜欢喝，我就试了试，后来就习惯这个味道了。”黎少卿试探地问：“男生？”凌霜没回答，收回手，只微微点了点头。黎少卿踌躇了一会儿，又问：“刚才你说你还没男朋友，真的吗？”凌霜眼睛睁的大了些，看着黎少卿，“不是，我就是很好奇，凌霜你这么优秀，有点不敢相信。”黎少卿有些小慌乱，“之前离过婚，后来有一个，现在......”“现在怎么了？”黎少卿追问，凌霜嘴角咧了下，“可能没了吧。”“可能没了？”“黎总，你对员工的事，一直这么好奇吗？”凌霜反问，“呃，呵呵。”黎少卿尴尬地笑了几声，“我，比较关心你的。”凌霜有些不明白，但想着，可能黎少卿作为老板，怕自己恋爱结婚影响工作之类的，坦然说道：“应该是没了。”“他提的分手？”凌霜点点头，“黎总，这和我工作没有关系吧。”对于黎少卿的刨根问底有些不悦，“当然，我只是......”黎少卿在酒席场上谈笑风生，此刻有些紧张起来，连带着说话也不自然起来，“你知道的，我看着表面风光，公司老板，在生意场上也游刃有余，闲下来，私下没什么朋友，我看着你，有种老朋友的感觉，不自觉地想多说两句，你别介意。”凌霜见黎少卿这么说，自己倒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缓和了语气，“不好意思啊，黎总，最近有些累，心情不太好。”“我也觉得你太累了，正打算再招一个财务，这样你能轻松些。”“黎总，真的吗？”凌霜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是啊。”“黎总，可不可以我把所有财务工作包下来，公司把招人的预算给我，我只要一半，您看这样可以吗？”黎少卿有些惊讶，“凌霜，你，你很缺钱吗？”凌霜感觉无望，坐回身子，“有些吧，我想也是不行的吧。”看着凌霜失望的样子，不忍拒绝，“哪有，领跃我说话还是有用的。”凌霜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满面笑容，“黎总，如果可以这样，我真心感谢你！”黎少卿看着凌霜亮亮的眼睛，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这时，粥也端上来了，“黎总，这顿我请客，你还想来点小菜吗？”黎少卿摇摇头，凌霜真的饿了，晚饭没吃，加班到深夜，此刻的肠胃真的很需要饭菜的慰藉。她把粥舀进小碗，吹来吹，大口吃了起来。黎少卿就傻傻地笑着，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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