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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梦
中秋节那天,许琛家传来佳讯,说老三许瑞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把许家二老乐坏了。临产前,许瑞夫妇从罗家大宅院搬了出来,与许母许父同住。由许母照顾媳妇坐月子。满月后,许瑞夫妇又带着儿子搬回罗家大宅院。
许父许母打算等年后,就开始装修开发区的新楼房,等装修好后就搬进去住。老房子将留给许瑞夫妇。许母不想看到最心爱的小儿子总是寄人篱下。
临近十一,许琛提前购买回江西的火车票。他俩打算国庆节回家。
这天晚上,熙若做了一个梦,一个只有黑白两色的怪梦。
在梦中,她回到童年,站在自家三楼的阳台上,向下张望。当她看见胖胖的大表伯正从楼下经过,就惊喜地朝楼下喊道:“大表伯,您去哪儿,怎么不上来?”
大表伯扬起头,笑眼眯眯地对她说:“熙儿,我要走了。”
她听后就问:“您要去哪儿?”
大表伯说:“我有事,先走了。记住,你要照顾好家人和自己啊!”
“我记住了,”她猛点头,并大声喊,“大表伯——大表伯——,别走——”
大表伯却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
**
第二天黄昏时分,天阴沉沉的。许琛下班回家,见屋子里很黑,大门一侧的厨房里也没一点动静。
他走进客厅,看清熙若瘫坐在沙发一角,满脸的泪痕,就问:“熙儿?你怎么了?”
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他靠近坐下,将她一把揉进自己的怀里:“宝贝儿,不哭不哭。天塌下来还有老公我呢。”
他的怀抱就是她的港湾,一个可以躲风避雨的港湾。她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将脸贴在他坚实而温暖的胸膛上,号啕大哭起来。他紧紧搂抱着她,用手轻抚着她的后背。
“刚才——大表姐——打电话来,说大表伯——今天下午——去了,呜呜——呜呜——”熙若哽咽着,泣不成声。
原来熙若的大表伯在今天午睡时,突发心梗,不幸去逝了。
熙若想起昨晚的梦,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可能是大表伯知道自己要走了,放心不下。在走之前,托梦来叮嘱她。大表伯的离去让她异常难过。
前几天,远在大礼城关的方父就不幸感染了风寒,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这晚,他忽闻大表哥去世的噩耗,悲痛欲绝,肝肠寸断。他的感冒愈发严重,鼻塞声哑,连话也讲不出来了。
次日,他咽喉肿痛,全身突发黄肿。方母急忙将他送进医院。
方父被诊断为急性肝炎,须住院治疗。虽然方母深受打击,但她靠坚强的意志支撑着,沉着地应对着。她的学弟晏泯得知后,连夜送来五万元救急。
熙若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后,心急如焚,第一时间告诉了许琛,也告诉了闺蜜李毓。没等熙若开口,李毓就主动提出要借一万元给她。这让熙若很感动。她知道李毓正在独自供一套二居室,虽然首付是她父母资助的,但能拿出这么多钱实非不易。
晚上,许琛也拿回两万元钱。原来他将心爱的摩托跑车卖了,并找朋友又借了些钱。
三天后,即十月一日,举国欢庆,各地红旗飘扬。他俩却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代表方家去韶关参加了大表伯的葬礼,然后往江西大礼赶。
**
下午三点,他们回到大礼县城,一放下行李,就直奔医院。
许琛看到路边有一家花店,就拉熙若走了进去。在花店小姐的热情推荐下,他买了一束红色的康乃馨,她挑了一个小巧的玻璃花瓶。俩人配合十分默契。
在医院门口的水果摊前,他们停下来,挑了些桔子苹果。女摊主认出熙若是方厂长的长女,硬是不肯收钱。从交谈中得知,原来女摊主的老伴是化肥厂的花匠老王,大伙儿都期盼老厂长身体能快点康复。
在医院病房里,熙若许琛见到方父方母,还有已回到家的妹妹熙容。熙若与家人相见,既欢喜又难过。身心憔悴的方母仿佛又多了一个主心骨,即刻安心不少。弟弟熙锐因出差在外地,明天才能赶回来。
方父见到他们很开心,强打精神要坐起身。熙容忙将病床摇起来一点,并放了一个枕头,让方父靠着坐。许琛将带去的康乃馨用玻璃花瓶插好,放在床头,让病房里所有人的眼前一亮,为沉闷的病房增添了一抹亮彩与生机。
方父的身体变得瘦削而单薄,只是被子下的腹部稍稍隆起。他的鬓角变得花白,面部皮肤黄中带暗,眼眶四周带着乌青色,眼珠子都带黄色,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让熙若心痛万分。
内科主任李大夫,是李毓的父亲,也是方父多年的老友。为关照方父,他尽量安排,让方父一个人住着一个双人病房,这样也方便陪护与探视。
病房的台面上、窗台上,堆放了不少水果等物品,是陆续前来探望方父的热心人士送来的。
经医治,方父的感冒症状已缓解。方母尽量将方父的病情往好的方面说,许琛熙若熙容也极力宽慰方父。大家有意避开大表伯离世这个话题,但都看得出方父在强颜欢笑,内心有抑制不住的悲伤。
这时,有护士来病房送药并测量体温。李主任也紧跟着进来了,笑着说:“熙若,你们也回来了。”
“李叔叔好!”熙若笑着,忙上前打招呼。
“好哇!你们一回来,老方的病就好大半了。我们几个老牌友缺了老方,打得不过瘾,都等着老方回归。”方父听后也露出舒心的笑容。
熙若向李主任说了一下他女儿李毓的近况,请他不要担心。李主任又与大家闲聊了几句,走之前用眼神暗示方母,让方母有时间去找他。
李主任走后,方父吃了一个熙容剥的桔子,与大家聊了一些家常,感到困乏。他让熙容留下,让方母、熙若、许琛都回家歇歇,不要都跟着他受累。三人听话的离开了病房。
方母在前面走着,熙若上前紧紧搂住母亲的肩头,并低头依偎着母亲的侧脸,与母亲并排走着。母女俩小声说着体己话。方母说她的小弟,即孩子们的小舅,昨天也送了两万元钱过来。许琛紧跟在其身后。
三人来到内科李主任的办公室。李主任神情凝重,说方父的病情很不乐观。
他分析说,方父这次突发肝炎,是由感冒及过度悲伤的情绪引发的,来势凶猛。方父的肝脏因乙肝病史长,再加上紫癜误疹,一再延误治疗,肝脏受损程度严重,肝脏已硬化得像石头。从最新检查结果来看,是重型肝炎的表现。没有太好的治疗方法,除了作抗病毒及护肝治疗外,必须每天打一针白蛋白,可能花费比较大。
方母与熙若听后,异口同声地说:“请不用担心,钱方面没问题!”她们都希望方父能得到最好的救治,能挺过这一关。
离开李主任办公室后,他们心情都不太好。熙若让母亲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她与许琛去买些菜,再回家煮饭。方母应允,先回家。
**
许琛在熙若的带引下,到城关桥东的农贸市场,买了一些新鲜的蔬菜、皮蛋和瘦肉。因知方父特别爱吃鱼,还专门买了一条鲜活的乌鱼。
回家上楼时,他们遇见四楼的黄老师夫妇下楼。熙若向他们礼貌地打招呼后,黄老师的丈夫停脚步下,关切地询问了方父的病情。一旁的黄老师却面无表情地独自下楼了。
回到家中后,因担心影响方母休息,熙若拉着许琛,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厨房。
熙若关上了厨房的门,放下手中的东西,从后面紧紧抱住许琛。她用鼻子像狗一样,用力地吸溜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想从心爱人的身上寻找慰藉。
“闻什么闻,也不嫌老公臭!坐了一晚上的车,又没洗澡……”许琛好笑地说道。
“臣妾不嫌臭,就是感觉好闻。”熙若抱得愈发地紧。
许琛松开熙若环在他身前的小手,将她拉到身前,俯身亲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又将她揽进怀里,用力抱住。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这时,许琛的手机响了。他松开抱住熙若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赶紧接听了电话。熙若开始收拾买回来的东西。
许琛接听完电话,抱歉地对熙若说:“熙儿,是李总助的电话。我在大礼可能不能呆太久,公司有些业务急需我回去处理。”
“阿琛,没事。”熙若轻轻摇头说,“这是我们之前就说好的。你就按你刚才答应李总助的,节后就回去忙你的,这边家里有我在就行了。”
“只能这样了。不过,只要我许琛在家一天,就是当家大厨,给俺爸俺妈煮些好吃的。”熙若抿嘴点头,帮许琛系上围裙。
许琛挽起白衬衣的袖子,开始认真干活。看着许琛在厨房不停忙碌的俊挺身影,熙若内心感到无比踏实。会煮饭的男人,更性感,更富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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