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一场

　　“这个……不太好办啊，因为按照规程，这案子确实是应该归属公司注册地的警方，更何况那是京津，咱们使不上劲儿啊。这样吧，我去请示一下局长，要是他能出面打个电话什么的……”
　　江淮生摸着鼻子说起了托词，没想到常青浓眉一皱“我之前已经求过局长了，他不答应。”
　　“哦，这样啊……”
　　江淮生抬眼看着他，摆出一副“既然局长都不答应那你找我干嘛我能比局长更厉害？”的表情。果然，常青脸色差了起来，嘀咕了一声“算了，我再想想”。转身走了。
　　江淮生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一扯。
　　唉，小伙子还是太年轻了。自己说不动局长就想拉上他一起。也罢，多撞几次南墙会好的。
　　“咣咣！”
　　有人撞墙，呃不，有人敲门？
　　江淮生一愣，就见汪洋推门进来了，刚说了一句“头儿……”就看见曹军在这坐着，顿时面上划过一阵尴尬。
　　虽然说汪洋早就转正了，也已经独立负责一些事情了，不过曹军到底是他师父。师父跟领导有嫌隙，徒弟倒一天天上赶着往上贴，怎么看都不太像话。
　　江淮生倒是没什么，气定神闲“什么事啊？”
　　其实他已经看见了，汪洋手里拿着的好像是一份检测报告。果然，汪洋把报告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这是化验室那边送来的，”
　　后面就不说话了，于是江淮生自己拿起来看。
　　曹军看了一眼自己徒弟，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站起身“好，那江队我去了。”
　　江淮生点点头“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电联”
　　曹军一离开，汪洋就好像突然被安了复活甲一样，整个人都活跃起来了。江淮生也顺势放下了检测报告，不去看那些他专业能力之外的文字，直接听“小喇叭”广播多好啊——
　　“头儿你知道吗？化验室那边在检查那些毒品样本的时候，发现了一种从来没见过东西……”
　　此话一出口，江淮生脑子里又蹦出了小片警周正——看来这孩子有前途，果真一语成谶。
　　“哦？是新型毒品吗？”
　　“怎么说呢，也是也不是。”汪洋摇摇头
　　“化验室的人说，这东西从成分分析看来，更像是毒药。”
　　“毒药？”江淮生一愣，
　　“对，当时查抄的同事时候，当时这个东西是用一个深色的塑料袋包着扔在仓库的货架子上，打开里面是两小袋粉末状的东西。只有很少一点。塑料袋上面还有个标签写着‘蓝天使’。一开始化验室的人是把它跟其它样本一起检测。不过后来发现有些不对。”
　　“怎么说？”
　　“他们说这是一种生物碱。但与目前已知的自然界动植物产生的生物碱都不一样，推测应该是实验室里人工合成的产物。作用机制什么的尚目前不明确，但可以肯定，这是一种神经类的毒素。如果非要找个参照物的话，它可能有点介乎于LSD和毒蘑菇之间。我们都知道自然界里的毒蘑菇一般分三类：一种是肠胃毒性的，一种是肝脏毒性的，第三种是神经毒性的，这种蘑菇能让人产生幻觉或是神经兴奋。甚至有的还可能产生类似XD的感觉。因此也有些人专门购买某些神经类毒蘑菇用于吸食。而LSD众所周知是一种生物碱的衍生物，目前已知的最强致幻类药物，如果使用计量过高的话是可以致死的。”
　　汪洋叭叭地给江淮生搞起了科普
　　“不过，化验室的人说，这个‘蓝天使’的毒性和致幻性应该都不至于太强，但想要更进一步的结论，他们给不了，恐怕得去找科研单位。”
　　中毒……生物碱……致幻。
　　江淮生揉着太阳穴，想起了白主任给出的那个转氨酶指数偏高的理由：轻微中毒。
　　看来老白还是靠谱的啊。
　　“行吧，报告放这儿吧，你去帮你师父收拾收拾，他要去京津办事。”
　　汪洋多机灵，眼珠一转就明白“是去参与审那个酒柜的赵老板吧？”
　　江淮生点点头，又不放心地嘱咐“你师父因为这件事不太高兴，你可注意点别再惹他上火了。”
　　“放心我知道！”
　　汪洋点头，可还磨磨唧唧不肯走，江淮生知道他想干嘛。果然，这孩子酝酿了几番还是开口了“头儿，你这几天去哪了？难不成真去了那个……”
　　话没说完就被江淮生一眼瞪回去了“不该你问的别问”
　　“哦”汪洋吐吐舌头，转身出门走了
　　江淮生看看表，已经快到中午了。
　　唉，忙起来差点把她给忘了。
　　记得李南枝说过她哥在外面出差，这个月都不回来，那她岂不是没有人照顾？连忙掏出手机发短信
　　“醒了？”
　　“醒了”
　　“饿了吧，中午想吃点什么？”
　　“不饿”
　　“喝点汤好不好？对长伤口有益”
　　“不喝”
　　放弃了沟通。
　　江淮生抬起头，透过百叶窗他看到外面郑敏儿正拿着水壶折腾走廊上那几盆花。这丫头一天到晚没什么事，精力都对付这些花花草草去了。
　　他走过去打开门
　　“大中午的浇花，都把花浇坏了。你看那些叶子，都有点发蔫了。”
　　郑敏儿放下喷壶对江淮生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江队，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打去”
　　她家江队可算是回来了，要不是看着一上午他办公室里没断下人，她早就过去。她有一肚子话想跟江队说，想问江队这些天去哪里了，发生了什么事。汪洋那个家伙平时嘴挺碎的，可这次居然什么也不跟她说，真过分。

　　可是她不知道，她家江队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小郑，你上次煲的那个汤是什么来着，对伤口好的那种”
　　“江队你想喝啊?我今晚回去煲，明天早上给你带来。”
　　“别今晚了，你下午反正没什么事，一会儿就回去煲吧。”
　　“啊？”
　　江淮生冲小丫头招招手“你进来，我给你个任务……”
　　“你让我去照顾李南枝？还要给她买饭，还要煲汤？！”
　　她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
　　“我不去。万一队里下午有事怎么办。”
　　虽然她跟李南枝就见过一面，可是托汪洋这个碎嘴子的福，早就听说了李南枝那些“壮举”。更重要的是她也看出来了，江队对这个女人可不一般。她本来就不喜欢李南枝那个长相，更何况对方还把她的男神勾引了去。别说给煲汤，不把汤淋到对方头上就不错了。
　　“去吧去吧，下午肯定没事，万一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不去。”
　　江淮生好言好语地劝着，郑敏儿就是不答应
　　“去吧，就当是帮我的忙。她没有别的亲人，唯一的哥哥又出差了，受了伤一个人在医院没人照顾，连口热饭都没得吃，怪可怜的……”
　　江淮生故意一个劲儿往惨里说，小郑到底是个小姑娘，果然，脸上开始带了几分同情。
　　“再说了，她这次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咱们虽然不能给她颁个奖啥的，但出于对英雄的敬佩，照顾两天总是应该的吧。而且她上次救了那个女孩，你不是还夸过她么？”
　　对哦，这么一说，小郑想起了上回那个想要对恩人当面道谢的女孩。想了想，点头了
　　“行，那我去。”
　　虽然不知道李南枝这一次又是救了什么人，但只要是做正义的事情，总归是值得敬佩的。这么想着，小郑回去收拾包去了。
　　“谢谢啦，晚上下班早的话，我买吃的去看你们”
　　解决了一件心事，江淮生舒了口气。
　　转头，看到桌上那份报告，眉头又皱起来。
　　蓝天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这份报告，忽然有种感觉，仿佛是查了这么久，一直是云里雾里的案情，终于有了点拨云见日的端倪。
　　不，也不能说拨云见日，至少是乱麻的线头儿，又找到了一个。
　　思索了一阵，他再次拿起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找到那个电话拨了出去。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
　　“江队长！你好”
　　“小周，你现在讲话方便吗？周围有没有人？那行，你听好，我有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挂了电话，江淮生慢悠悠走出了办公室，楼下没人。午饭时间到了，人都在食堂。
　　他又往旁边的办公室瞅了一眼，只见常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站在门口的时候江淮生还是犹豫了一下的。
　　应该信任他吗？

　　“铛铛”敲了两下门，常青回过头来看见江淮生，面无表情，“江队有事吗？”
　　显然是还为之前的事不痛快。江淮生也不在意，一脸和蔼地关心下属
　　“怎么没去吃饭？还在想提审的事儿？”
　　常青没吭声，
　　“那个，化验室的报告你看了吗？”江淮生把手里“蓝天使”的报告递过去。
　　其实汪洋这个屁股坐歪了的家伙拿到报告就直接奔江淮生这来了，谁也没给过。常青又一门心思琢磨怎么把人弄回来审，自然是不知道有这份报告的。
　　常青接过来，目光在上面停留片刻，又抬起头看看江淮生，似乎有些不明白江淮生给他这个干嘛。
　　“有时候，一条道走不通，就换条路走走试试。”江淮生循循善诱
　　“酒柜□□，组织容留xd这些犯罪事实目前是板上钉钉没跑了，如果你还想查其它的事情，而且提人回来审这条路暂时走不通，那不妨可以从这儿入手。”
　　常青一怔，眼里划过一丝心思被看穿的慌乱，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江队你的意思是？”
　　江淮生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
　　常青有秘密。
　　不过江淮生暂时不着急探究。
　　接下来他就把之前周正上报的两件事情说了一遍。常青一开始惊讶，而后又若有所思，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两件事，再加上之前的珠宝案子，我认为都跟这个‘蓝天使’脱不了干系。你不妨从这个东西入手。先去找找之前涉案的那两个相关人员，查查看他们是从什么途径得到的药物，跟酒柜有没有联系。如果东西真是从酒柜流出来的，那么下一步就查它的来路，我相信，事情终究会一步步走向真相的。哦对了，我还给你找了帮手，你去滨海路派出所找一个叫周正的民警，他会配合你的。”
　　常青的目光沉淀下来，用力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我这就去”
　　江淮生笑了
　　“别急啊，也不差这一会儿，走，先吃饭！”
　　说着拍拍他的肩，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不会看错人的。
　　几件事都解决了，江淮生开始惦记起了医院里的人。
　　正点下班之后，先去了一趟商场，买了李南枝爱吃的那家网红蛋糕和奶茶，然后直奔医院。说实话，让小郑去照顾李南枝虽说是目前的最优解，但他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小郑不喜欢李南枝这点他看得出来，况且李南枝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也不知道这会儿两人会不会在医院吵起来。
　　忐忑不安地到了病房门口，还没推门呢，就听见里面小郑兴奋地大呼小叫
　　“我的天哪，南枝姐，没想到你们在吕宋的经历这么刺激，简直像拍电影一样啊！你简直是现代版的女侠啊！我宣布，以前江队是我男神，以后你就我女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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