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暮色

　　他到店里的时候许琇刚从菜园里摘了些蔬果回来，晚上带回去，见到他很意外，高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边说着一边迎他进去。
　　“昨天晚上到的，我来帮您提吧”，宁维桢一手抱着花一手给许琇提着桶。
　　许琇刚要说不用，桶已经从手里溜了过去。
　　她面上笑着极是高兴，走在前头领路，一边道，“观云他们在屋里贴壁纸呢，也不知道贴好了没”。
　　两人走进大厅，许琇指着一旁的空地道，“桶放那吧，我带你去找他们”。
　　宁维桢忙答应，将东西一放上了楼。
　　楼上包厢门都是用的雕花推拉门，一间间的布局非常雅致，看得出规划上费了不少心思。
　　他跟着走过一间间的屋子，踏入靠楼梯的那间，一进去就见程观云坐在升降梯上伸长了脖子去够着墙贴着什么东西。
　　她上身素白T恤搭配休闲的长裤，虽瞧着宽大一动便能瞧出窈窕身姿，尤其那挺拔的背影让人落不开眼，宁维桢站在门口痴痴的望着她没有动作。
　　许琇也没出声，笑着悄悄的去了隔壁周知觅在的屋子，都说小别胜新婚，她盼着他们早日修成正果。
　　梯子上的程观云一无所觉，抬手抹了把鬓边的汗水，仰着头继续，乌黑的长发盘在头顶，露出纤细洁白的脖子，身上的衣裳已经汗湿，白色的衣裳隐约透出背上的线条，长腿勾着梯子，一动一静间皆是诱惑。
　　宁维桢回神喉咙滚了滚，左右一看才发现许阿姨已经没了人影，笑着感叹自己定力不够，上前道，“要帮忙吗”。
　　宁维桢突然出声将她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图片掉了下来，她一把抓住却险些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好在宁维桢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的腰身。
　　滚烫的手贴在沁凉的腰身上将她烫得脸上发热。
　　她的衣裳本就轻薄，又沾了汗水，这一扶几乎是贴着肉。
　　“谢…谢”，她刚吓了一跳，又被宁维桢惊住，一时说话都有些结巴。
　　宁维桢扶着她的腰没松开，那柔软的触感让他深陷其中，他目光沉沉与她的清浅胶着，见她闪躲才错开扶着她站好松开了手。
　　“我来贴吧，你休息一会，我带了你爱吃的蛋糕”。
　　程观云迟疑了片刻问，“你会吗”。
　　宁维桢笑道，“放心吧，快去休息一会”。
　　程观云贴好手上的图片也没着急换他上来，站在上面问他，“你今天怎么有空，不忙吗”。
　　宁维桢笑了笑没回答她这一连串的问题，拉着她的手一把拽了下来，她从梯子上重重的跌进他怀里，胸前的柔软撞在他铁壁似的胸口，一阵微微的疼，却也让人忍不住悸动。
　　她失笑的推开他，嗔道，“你干嘛呢”。
　　宁维桢喉咙滚了滚克制住那阵欲念哑着嗓子道，“想抱抱你”。
　　程观云再度失笑，这人总有办法能让她忘记自己在干嘛。
　　他盯着她的目光就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程观云有些扛不住这样的攻势。
　　“快松开我要去吃东西了”，
　　宁维桢忽然有些不情愿，“你晚上有空吗，咱们出去吃饭吧”。
　　他强调道，“就我们”。
　　程观云挣开他的怀抱诧异的看着他道，“你有事”。
　　似乎是能感受到他那份起伏的情绪，哪怕他隐藏的再好。
　　宁维桢只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程观云哪禁得住他这样看下去，心软想答应又不想他这么轻易，她不怀好意的笑道，“你把这块拼图贴完就可以”。
　　图只拼了一半不到细碎的小图片本就费时间，贴完是有点为难的。
　　但宁维桢应得痛快，“好”。
　　程观云只当他是不肯罢休，笑着招呼周知觅去吃蛋糕。
　　楼下三个人吃着东西聊着八卦，说着说着又扯到程观云头上。
　　“抓紧了争取30之前生个孩子”，周知觅笑道。
　　程观云一口蛋糕卡在喉咙里险些噎住，这说的什么虎狼之词，她刚过完29的生日没几个月按这日子算下去她得近期就怀上啊。
　　“你这不开口则已，要么就一鸣惊人啊”，程观云翻了个白眼。
　　这话大约是戳中许琇的神经了，她默默的点头道，“跟你说太晚生孩子对女人身体不好，抓紧了”。
　　两个人轮番攻势，说得她目瞪口呆，程观云嘴里的蛋糕吃着也不香了，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妈，你这瞎起什么劲”。
　　许琇认真道，“我说真的”。
　　程观云瞪了周知觅一眼，“你们自己吃吧，我先上楼了”。
　　许琇不肯放过继续道，“晚上你们自己出去吃吧，不做你两的饭菜了”。
　　程观云险些崴脚，她听着周知觅憋不住的笑声深呼吸一口气不想回头看他们。
　　现在好了都不用宁维桢做什么就能达成所愿了，程观云略略有些愤愤不平。
　　回去包厢里再次被震惊到，就她吃东西的这会功夫宁维桢居然贴了快一小半，他贴东西虽没有那么细致，但也看不出多余的瑕疵，拼的图片他几乎不用看拿起便往上贴。
　　看他行云流水的动作，程观云深吸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再等我半个小时”，宁维桢头也不回的道。
　　程观云呵呵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受楼下两人的影响，她满脑子都是少儿不宜的画面，恨不得他多贴一会。
　　但越不想去想越是没法打断，别扭得红着脸背对着他继续干活。
　　宁维桢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紧赶慢赶的拼着图。
　　互不打扰的半个小时很快，程观云这刚平复下来，就见他笑嘻嘻的凑过来。
　　“我都好了，快来看看”。
　　程观云惊讶于他的迅速，走过去一看还真是一点不差。
　　“你原来拼过吗，这么快”。
　　宁维桢笑了笑拉着她的手道，“你可答应我了，正好快到下班的点，咱们先走呗”。
　　程观云别扭了一会，看他一脸期待，叹了口气道，“走吧”。
　　她对他倒是越来越迁就，只要见他不高兴，那颗心就忍不住心软。
　　宁维桢麻溜的收拾东西生怕她变卦。
　　程观云走在前头招呼也不和他们打，面无表情的走过，周知觅带着一脸坏笑上前和程观云打趣，她哼了一声，也没见多生气。
　　宁维桢在身后和许琇说话，不用想也能猜到无非是他们先走不好意思之类的云云。
　　“哎，说真的，抓紧啊”。
　　程观云翻了个白眼，“还来劲了是吧，你这么闲要不我给蒋怀民说一声，他可约了你几回净用忙来打发人家”。
　　周知觅比了个消音的手势麻溜的走人。
　　程观云笑着摇摇头，一抬头就见宁维桢已经和她妈妈聊完走了过来。
　　眼见门口那两人一副站在一块朝他们挥手，恨不得他们赶紧走，程观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临走她探出头忽而笑道，“妈，晚上让观澜来接你呗，周知觅应该也有约会“。
　　见周知觅变了脸，她笑了一声招呼宁维桢走人。
　　后视镜里看到她妈妈当真要去给程观澜打电话，周知觅在一旁不停劝说而不得，程观云忍不住笑了。
　　“这么高兴，那我让蒋怀民过去一趟”，宁维桢开着车回头看她一眼道。
　　程观云坏笑着点头，倒也不是不可以。
　　“好啊”，让周知觅老是笑她。
　　程观云笑得得意，没注意宁维桢眼里的宠溺。
　　他动作迅速说打电话就打电话，那边几乎是风风火火的赶到。
　　这一场定然是各自欢喜的。
　　“一会去哪吃”，程观云问道。
　　宁维桢报了个店名。
　　程观云瘪着嘴，兴致缺缺，“还不如吃我妈炒的菜呢”。
　　宁维桢一笑，转而提议道，“要不然我给你做菜，去家里吃”。
　　程观云思索片刻，却是问，“你会做菜”。
　　“你可以试试”，宁维桢卖了关子。
　　说实话她是有些好奇的，“好吧，也可以”，她一身黏腻得很，正好可以洗个澡。
　　“那先去趟超市吧，家里没食材”，她愿意过去正中宁维桢下怀，那地方他迟早要给她的。
　　程观云是都可以的模样，跟着宁维桢去超市。
　　超市里满目琳琅，程观云干了一天活又在这密闭的空间里走一圈人有些倦，物品在眼前过眼不过心。
　　但眼前这张满足的笑颜却是叫她挪不开眼，她像是发现新大陆，又觉得震惊，他竟这样容易满足。
　　瞧见程观云盯着他看，他似猜到她在想什么，笑着道，“很早之前我就想过，未来我们生活在一起，为了柴米油盐过活的模样，也许会磕磕碰碰，但不管怎样，我想那应该都是温馨而美好的”。
　　程观云叫他说的发愣，忍不住顺着他的话茬问，“很早是有多早”。
　　宁维桢微微一笑，“就是很早很早”。
　　也许是他说得太认真，反倒让程观云忍不住一阵幻想，可即便她拼命的想，过往的记忆里也没有他的影子，想到他老是瞒着她不想提及过去，她又忍不住哼了一声。
　　宁维桢朝她笑那模样莫名的有几分讨好。
　　程观云撇开眼心里嘀咕，他倒是越来越会占着他这张脸来卖乖。
　　“做个捞汁海鲜吧，再配个清水面”，宁维桢笑道。
　　程观云被他这提议打乱了节奏脑袋里只想着吃的，“好”。
　　她回过头见他笑得灿烂，明白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忍不住哼了一声，倒也不见多生气。
　　两人买好东西直奔家里。
　　这是她第二次过来，屋子里整整齐齐的没有人气，还是她上次离开时的模样。
　　宁维桢一边提着东西放进厨房，洗净了手出来，她已经换好鞋子站在客厅。
　　“你休息一会，我去做菜”，宁维桢带着她坐到沙发上，哄小孩似的给她打开电视机，说完自己回到厨房忙碌。
　　程观云握着遥控半晌有些无聊，头上始终一股粘哒哒的感觉，她起身去找宁维桢。
　　“我先去洗个头发，你一个人行不”。
　　宁维桢在水池旁洗菜，见她凑过来看了一眼道，“没问题，我去给你拿毛巾，等你搞完应该差不多可以吃饭了”。
　　程观云环着他的手臂笑道，“那你可要做好吃一点啊，别赶时间图快”。
　　宁维桢洗干净手捏着她的脸亲了一口道，“放心吧，包你满意”。
　　不等程观云说话拉着她去拿毛巾。
　　上次晚上过来没时间细看，这次细看才发现屋子里里外外都整齐得没有人气，许多东西都没怎么用过，看得出来住的时间不长。
　　宁维桢翻箱倒柜的一阵折腾不仅给她找到了毛巾还顺带给她找了件T恤。
　　“这屋里就有洗手间，洗浴用品都在里面，我去炒菜了”。
　　说着又搂着她亲了一口才出去，程观云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她这蜜里调油，周知觅那边却是愁云惨淡。
　　蒋怀民得了宁维桢的信溜的贼快，连王裕茗约他吃饭都被拒了。
　　他一路吹着口哨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将已经上了车的周知觅拉进了自家的副驾驶，一边朝程观澜挥手再见。
　　人没影蒋怀民又一路吹着口哨带着便秘脸的周知觅去了市里出了名的约会绝佳点的江景餐厅。
　　站在楼下的周知觅内心无比抗拒，却挡不住蒋怀民财大气粗，戴着名表的大手一指就有服务员请着进去。
　　一入店里那种汗毛直立的感觉就起来了，蒋怀民走路带风根本不看别人，周知觅跟在身后那畏畏缩缩有点贼眉鼠眼，两人这形象凑一起就像是寒谗的二百五。
　　周知觅心里把程观云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得强作笑脸的跟着，没办法谁让他是投资方金主。
　　周知觅摆着陪老板吃饭的心态坐在那，可店里都是些成双成对的情侣，时不时的能听见身后那桌贴着嘴皮亲得滋滋作响，蒋怀民没反应似的滔滔不绝的说着话，周知觅一边感叹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心里不知道叹了多少气。
　　程观云那里洗完澡出来，桌上已经摆了一桌好菜，水汽夹杂着饭菜香勾起她的食欲，才感觉腹里已是饥肠辘辘。
　　她走进厨房，宁维桢正关火像是刚做完菜。
　　见她穿着他的T恤微微一愣笑道，“可以吃饭啦”。
　　程观云顺带拿上碗筷跟着出去。
　　宁维桢的手艺没有丝毫夸大，三菜一汤看着就很有食欲。
　　程观云没客气直接上手拿着个虾开始剥。
　　宁维桢给她盛了碗汤放她面前道，“先喝碗汤填填肚子”。
　　程观云胃口大开只顾着点头，都没功夫喝汤。
　　宁维桢见她吃的高兴，端着碗给她喂了大半碗的汤。
　　“你吃啊，别顾着我”。
　　宁维桢低头笑了笑，给她剥了几只虾放在她的盘子才开始吃饭。
　　这一顿饭吃的险些撑了，程观云满足的舒了口气，在凳子上歇了会在宁维桢起身收拾碗筷前将一桌的残渣收拾好。
　　“你歇会吧，我去”。
　　生活嘛本就是循序渐进，轮流奉献，太激进了容易有碰撞，她要的是与宁维桢的未来，自然是该做的不能少。
　　宁维桢没和她抢，去洗了点水果等她忙完了来吃。
　　屋里的电视放得热闹，她洗着碗一回身就能看见宁维桢双手抱头靠在沙发上，那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的也是一家团圆饭。
　　她低头笑了笑，心里一阵安宁，她不由得想这大约是很多年后他们在一起的模样。
　　程观云洗完手出来宁维桢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似在和什么人聊天手指在屏幕上点动，程观云一出来他便放下手机将人拉过身边来坐下。
　　“想看什么电影吗”，宁维桢将脑袋靠在她肩上问道。
　　程观云拿着手机看了眼时间，“一会差不多该回去了”。
　　宁维桢哪肯让她这么早走，“时间还早着呢，再说你在这住一晚上也可以啊”。
　　程观云脸上一热，猜到他的意图，犹犹豫豫的道，“不至于吧，再说我也没有换洗的衣服”。
　　程观云只是推辞着，宁维桢已经堵了她的借口，“没事，我给你买，市中心离这不远”。
　　程观云有些哭笑不得只得道，“等看完电影再说吧”。
　　见她松口宁维桢开心的将人抱在怀里，点了个蒋怀民推荐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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