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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血粉丝汤（十六）
江雾瞳孔地震，缓慢地回忆刚刚系统客服描述自己爱人时所用的几个词、以及自己记忆中的布萝萝。
冷艳。
——江雾回想起布萝萝奋力吃小蛋糕的模样，小姑娘完全不在意脸上沾到奶油，啊呜一口吃掉草莓时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傲娇。
——江雾回想起布萝萝为了多从自己这里薅几个小蛋糕，张口“江雾哥哥的系统空间真好看！”闭口“江雾哥哥真好看”的言行举止。
御姐。
——江雾确定布萝萝的身高确实只是堪堪到自己的胸口往下。
江雾：……？
【SY900001】：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出现一点小小的分歧。
【SY900001】：你确定你喜欢的那个NF系统是NF305421？
【商城客服372190】：对啊，小21的编号我肯定是倒背如流的，绝对没有记错
【商城客服372190】：你说的分歧是什么？
江雾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问他。
【SY900001】：你说她是冷艳又傲娇的御姐，是真的吗？
【商城客服372190】：没错啊，小21她话特别少，但是会默默地帮我，而且长得超级冷艳漂亮！
江雾最后一次试图挣扎。
【SY900001】：那她叫什么名字？
【商城客服372190】：小21没给自己起名字，所以我都是直接喊她小21的
【商城客服372190】：煞笔900001你今天反应好奇怪诶，你怎么啦
从对商城客服的试探里，可以看出他所描述的系统确实和布萝萝并非一人。
是主神做了什么吗？那原先的那个NF305421到底去了哪里？
江雾想不出答案，他只能最后再问一次客服。
【SY900001】：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NF305421确实被替换了，那么这个事实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向这位痴情的系统客服开口。
江雾打算一个人偷偷地调查这件事，于是欲盖弥彰地补充道。
【SY900001】：我叫江雾。
【商城客服372190】：原来我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可以互相知晓名字的地步了吗，好感动QAQ
【商城客服372190】：我叫可颂。
系统们的名字都是由自己随心所欲地决定的，千奇古怪，江雾也早就习惯。但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SY900001】：为什么起这个名字，你喜欢吃可颂？
【商城客服372190】：说来惭愧，虽然系统是不用吃人类的食品的，但我偷偷给小21买过巧克力可颂
【商城客服372190】：他们NF系统的系统商城没有这些东西，那也是小21也是第一次吃甜品
【商城客服372190】：她应该是觉得很好吃，所以露出了很幸福的微笑。我觉得她的那个笑容实在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事物，所以我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可颂
【商城客服372190】：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那个可颂一样，让她露出笑容~
江雾沉默了。
他本来就开不了口，现在更是连暗示都难以说出口。
脏脏包就是巧克力可颂，那个在一桌甜品中被布萝萝忽视最久的脏脏包，布萝萝甚至会对着喜欢脏脏包的系统横眉冷对。
最终，江雾只能安慰可颂道。
【SY900001】：会实现的。
因为担心自己露出异样而被可颂发现，江雾匆匆结束了和客服可颂的对话。他本想接下来就去旁敲侧击地找布萝萝问些关于可颂的事，但光屏上纪予晏的声音响起了。
“阿雾，你在吗？”
和商城客服聊了太久的江雾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纪予晏与三位血族的作战会议已经结束，黑发的血猎已经孤零零地走在回旅店的路上。
路边的路灯光线橙黄，照在纪予晏的脸上时衬得他的脸柔和。
“阿雾可以跟我说实话了吗？阿雾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雾心一紧，他已经习惯瞒下了太多的事，包括刚刚对可颂瞒下布萝萝的事，包括之前对纪予晏瞒下自己亲自击杀曼蒂的计划。
他并不知道纪予晏到底问的是哪一点，实际上他和纪予晏有太多心照不宣而不再提起的话题。
纪予晏当初给自己的存在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初代血族的能力”，但对江雾寄居在脑海的目的以及他种种和身份不适配的细节都不再讨论，就像上个位面里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外门弟子纪予晏一样。
是要问自己的真身吗？
江雾的心跳有些快，他还没想好该不该对纪予晏说实话，而黑发的少年血猎接着道：
“由我来击杀曼蒂，真的可以吗？”纪予晏不疾不徐地走向那家旅店，垂着眼问：“阿雾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江雾悄悄地松了口气，于是更深层次的追问又一次被他们俩心照不宣地共同遗忘。
“只是明面上是由你来击杀的，实际上……”
“阿雾是想要由自己来击杀吗？”纪予晏抢答道。
真敏锐啊，江雾失声笑笑。
“阿雾知道那有多危险吗？阿雾本身就不是很熟悉银……”
也许是因为今天思考量有些过载，江雾边听纪予晏说着，自己的思绪边不得章法地四溢，竟然毫无根据地在想如果是他和纪予晏遇到了可颂那种情况，那么无论是谁、都没办法在纪予晏面前瞒下任何有关自己的线索吧。
不对，自己和纪予晏又不是可颂那种爱恋关系，没事想这个做什么？
江雾懊恼地晃晃脑袋。
也不知道纪予晏隔着光屏和位面隔阂，到底是怎么知晓江雾的动静的，反正在江雾刚晃完脑袋后，纪予晏的声音就停下来了，顿了顿后才重新响起：
“阿雾，你累了吗？”
突然批评自己的也是他，突然体贴自己的也是他，江雾都不知道该对着纪予晏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但到底是那句“你累了吗”在灯光下显得太温柔了，江雾在椅子里蜷缩起身子，歪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有一点点。”
江雾的声音低低的。
今天确实经历太多了，晚上一起吃鸭血粉丝汤的记忆已经显得如此遥远，然后是血猎袭击夜市、劳瑞和伊芙相见、被布萝萝告知位面崩塌、作战会议、和可颂的交谈、最后是刚刚思维因为困意已经涣散到快要听不见纪予晏在说什么。
纪予晏便懊悔地道歉，要是有双顶在脑袋上的耳朵的话，此刻一定已经耸拉下去了。
“对不起，这么晚了不该说这些的，阿雾早点睡吧。”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天空昏暗黑沉，一台台路灯映照出一条路。纪予晏和江雾都知道，只要照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到达一个灯火温馨的旅店，旅店的某一层的某一个房间里，江雾曾经帮纪予晏处理好伤口，纪予晏也曾经自己想起了江雾的名字。
会值得吗？
江雾有些愣怔地想。因为数据乱流而成为了初代血族后，他的生理需求几乎和位面中的血族没有区别，需要食物也需要睡眠。
好困啊。
江雾昏昏沉沉地想着，脑子里混沌地想过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
布萝萝、位面崩塌、主神、系统客服、脏脏包、纪予晏、纪予晏、宴小狗。
晏小狗。
纪予晏本以为江雾已经去睡了，便安静地继续往前走。他还在为刚刚没体谅到江雾的话语而懊恼，但他又确实是放心不下让江雾自己去进行击杀曼蒂。
江雾声称做了噩梦而情绪糟糕时，说了自己不可以杀掉曼蒂，也不可以让霍闻、伊芙或者任何一个前队友杀掉曼蒂。
这个目标看起来如此重要，甚至让江雾不惜决定自己亲身上阵。
为什么不能让血猎小队蔷薇的成员或前成员击杀曼蒂？
纪予晏在自行思索的时候，突然听见已经安静了许久的脑海里响起声音。
“宴小狗。”
江雾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于是纪予晏把声音放软：
“怎么了？”
疲惫极了的血族又沉默了。纪予晏也没有催促，他终于走到了旅店门口。
就在他刚登上旅店台阶的时候，身后的路灯骤然熄灭。
纪予晏停了下脚步，转身看走来时的路。虽然路灯熄灭了，但世界却没有就此陷入黑暗，因为天空已经澄澈地亮了起来，像是能洗涮一切的黛蓝色映照着世界，然后在最遥远的地方，一点橙红色的光隐约可见。
天要亮了。
纪予晏就站在这样的凌晨天色下，安静地等江雾那好像只是一时兴起地话语。
“如果有一天，我被别人替换了，或者被别人覆盖了……”
伴随着他没头没尾的话，那微弱的橙红色跳跃般地一点点升了起来。
“你一定要找到我。”
“我一定会找到你。”
异口同声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江雾便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把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与臂膀间，轻轻说了声“嗯”后才抬起头。
“也说不定是反过来。实际上被替换或者覆盖的是你。”
纪予晏同样抬着头，看那宏大的天幕在他头顶上如何变化：“那么我一定会让你找到我的。”
“你倒是给我一点发挥的空间啊。”江雾再次失笑。
光屏上的天空已经燃烧出漂亮的玫瑰云，橙黄色撞进黛蓝色的天幕里，于是世界都斑斓起来。
江雾认真地看着那样的颜色，许久后才继续道：
“反正，一定会找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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