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刃男主后我成了黑月光

作者:十九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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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栉阳(一)


      西十三城看着繁繁扰扰的一大片,其实统共分了两个大派,朔方、栉阳各领一边。

      朔方是毫无保留的亲北派,而栉阳,外面的人都说他们还秉持三百年前的做派,放不下姿态亲近北荒,因此被朔方夺了风头。

      不过荀南雁倒是另有一番看法:西十三城如此大的势力,如果联合起来,反而会让人难安。

      无论是栉阳还是朔方都明白,北荒最想看到的,就是他们如今的模样。

      分裂、对抗。

      并没有什么亲北派与固守派,他们不过是依着北荒的想法行事罢了。

      所以时至今日,栉阳依然在北荒的放任下恣意生长,和三百年前一样是西十三城中最繁华的大城。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荀南雁撩开车帘,马车辘辘行驶在广阔的大道上,一路畅行无阻。

      四年前,荀南雁来过一次,那时候栉阳邬家的掌权人是邬沉渊,四十来岁的年纪在,正值壮年。

      他和谢天复守着鹤山宫的一根独苗的做法完全相反,家中富贵动人,软玉温香,姬妾子女一大群。

      不过听说邬沉渊去年开始就一直卧病在床,儿女们为着争权夺势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

      一声哨响,驾车人拉停马匹。

      谢杳杳满脸喜色,撩起袖子就准备跳下车厢。

      这趟旅途对她来说是彻头彻尾的苦差事,一路颠簸,各种不便,整个人都被马车抖得快散架了。

      “终于可以走路了!”

      “咳咳,”荀南雁掩嘴轻咳,“小殿下,这里有许多对你有兴趣的人呢。”

      什么意思?谢杳杳满脸问号。

      她停止动作,又乖乖坐回座位上,“那我该怎么办?”

      “不要说话,或者,说得越少越好。你说得越少,旁人就会想得越多,他们想得越多,你本来的样子就会变得越模糊,然后,你就成了真正的北荒小殿下。”

      谢杳杳一脸不明觉厉,幸好荀南雁给的关键词很突出:不要说话。

      她抿嘴点头,表示完全理解。

      荀南雁绕过谢杳杳先一步下车,走下车厢,然后撩开帘子对谢杳杳说:“走吧,小殿下,大人物总是最后出场。”

      五月中旬,这个时节的栉阳已经十分温暖了。

      荀南雁等人在仆从的引领下踏入邬家,触目所及皆是花红柳绿,在一片炫目色彩中,正有乌压压一大群人毕恭毕敬地相迎,为首的两人一男一女,荀南雁都有印象。

      邬城主的长子邬顷宴与次女邬明绯。

      下一任邬家家主最有力的两名竞争者。

      宴客厅,谢杳杳被众星拱月拥在最中间。

      荀南雁悠闲地啜饮茶水,季朝坐在她身旁,紧皱眉头,看上去老大不高兴。

      如果让谢杳杳来看,她会精准指出:季朝这是社恐发作了。

      邬家人太多,而他们又不约而同地挂着灿烂虚假的笑容,让季朝看得头晕眼花——吴家村的人不是这样,北荒也不是。

      荀南雁端着茶盏,据说这茶是栉阳特产的‘春生五青’,只摘春雨后的第一茬,珍贵得很。

      闻起来确实清香扑鼻,不过再好的茶才入口时也是苦的,按往常荀南雁早就放下了,不过今天她就着季朝这副好笑神色,倒也饮了半杯茶。

      她放下手,茶盏搁在桌面发出轻轻的声响,忙于寒暄的邬明绯和邬顷宴都看过来。

      “听闻邬城主卧病在床,我等理应前去探望。”

      听到这句话,无论是邬明绯还是邬倾宴的脸色都有了一瞬的改变。

      “不妨等用过晚饭?小殿下、雁小姐,你们远道而来,一定很是疲惫,先休息一下吧。”邬顷宴说。

      荀南雁没有回答,看向谢杳杳,好像在征求她的意见——当然,实际情况是反过来的。

      谢杳杳读懂了她的意思,果断摇头。

      “呵呵,这......”邬顷宴干笑,还想说点什么,邬明绯向前一步,打断了他的话语。

      “若是家父得知小殿下和雁小姐的一番情意,一定十分动容,可惜......”她叹了口气。

      荀南雁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邬城主病得很严重?”

      邬明绯点点头,满面哀色:“已经是连起身都不能了。不过小殿下与雁小姐远道而来,便是为着这番情意,也应当让诸位见一见。”

      她挡住邬顷宴,伸手做出引导,“请诸位随我来吧。”

      荀南雁起身,眼角瞥见落后半步的邬顷宴,他脸都被气白了——妹妹如此会作态,一口一个情意,显得他成了个十足的小人,如何能不气?

      这一家人确实有趣。荀南雁收回目光。

      一行人随着邬明绯穿过曲折回廊、花园亭台,终于抵达了最深处的院落。

      十几名护卫把守着院门,也不知道再防什么,邬顷宴抢先一步打开门,恭敬地将当先的谢杳杳引入门内。

      屋子里有股复杂的味道,虽然用浓重的熏香做掩盖,还是让人踏入的一瞬间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邬沉渊躺在厚厚的床褥之下,脸色灰白,瘦削得像是附着一层皮的白骨。

      和死人几乎没有差别。

      看到这一幕,邬明绯眼角闪着点点泪光,邬顷宴也是一脸沉痛。

      荀南雁仔细打量,然后附和邬家人,说了些要多保重之类的话语,探望过程很快就结束了。

      晚上便是接风洗尘的宴会。

      大概是顾忌外人,席间也可以算是和乐融融,除了邬顷宴、邬明绯,还有三子邬顷海,四女邬明湘,再往下则是更年幼的孩子,和邬家各处的主事人。

      邬顷海是个寡言少语的年轻人,不过听说母家势力很大,背后也一直有人出谋划策,与联盟的五城往来频繁;邬明湘则是个长相清秀的少女,与邬顷海相反,母家身份低微,宠妾出身,大概也是如此,她生性胆怯柔弱,让人多看一会儿就脸红。

      这么多孩子,愣是没有同一个母亲生的。

      谢杳杳想到这里就很震惊。

      她被邬顷宴和邬明绯一左一右地包围着,但牢记荀南雁教诲,轻易不开口说话,以不变应万变。

      邬明绯看出这位北荒的小殿下对他们不感兴趣,宴会过半的时候,叫来妹妹邬明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作陪。这招果然奏效,年龄相近的女孩子怎么都能说上两句话,谢杳杳紧绷的神色终于有了松动。

      荀南雁坐在对面,将一切动静尽收眼底。

      “你在看什么?”季朝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季朝虽然看上去是个护卫,但是小殿下和雁小姐对他的态度都很特别,身份难以捉摸。因此邬明绯察言观色,将他的位置排在荀南雁的下手,以示尊重。

      这样的场合让季朝浑身不自在,他吃饭吃得心不在焉,眼角余光一直落在荀南雁身上。

      “看邬家的小姐,善于机变,体悟人心,光论这点,邬家的大少爷可比不上她。”荀南雁回答。

      季朝:“他们都争着在谢杳杳面前露脸,其实是为了争取北荒的支持,当上栉阳城主吧?”

      荀南雁点头:“邬城主病得突然,连个一言半语都没留下,有本事的人自然都会争一争。”

      季朝想了一会儿,冷不丁地开口:“不是生病,是中毒。”

      说这话时他很小声,被掩盖席间嘈杂和丝竹乐中,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荀南雁侧首打量他,夸奖道:“又变聪明了一点。”

      其实这话里还是透出嘲讽味道,但季朝已经对此免疫了,“会是谁呢?那个大少爷还是二小姐?还是说,别的人?”

      ——邬沉渊不是病了。

      荀南雁在见到他之前就有了这样的猜测,而见到之后,则肯定了这个猜测。

      估计是底下的哪个子女等不及了,想送父亲早点上路,也尝一尝大权在握的滋味。

      但,下毒的人是谁呢?

      按照继承规则来说,长子邬顷宴是顺理成章的下任城主,没有毒害父亲的理由,但邬明湘过了适婚年龄一直未嫁,而邬沉渊从几年前便默许了这个行为。所以有传言,其实邬明绯才是他属意的继承人。

      如果这个传言当真,那么邬顷宴确实应该在父亲露出口风前杀掉他,然后以大哥的身份把邬明湘嫁出去,女子一旦出嫁,便自然地失去了竞争资格。

      还有邬顷海,前面有天然继承者大哥,和很得父亲青睐的二姐,原本离城主宝座距离很远,但如果是有人想打乱浑水,送他上位呢?

      守在邬沉渊门外的护卫来自三拨,邬顷宴、邬明绯、邬顷海,他们都在防着另外的兄弟姐妹向将死未死的父亲伸手,但也盼着另外的兄弟姐妹忍不住伸手。

      弑父,可真是一个顶好的罪名。

      不过无论下一代怎么闹翻天,栉阳还是邬家的栉阳。
      所以——
      “是谁和我们都没关系,这是邬家的家事。”荀南雁无所谓地回答。

      她将目光从季朝身上收回,又望向谢杳杳。

      给她作陪的邬家女孩儿邬明湘今年已经十九了,不过生得和她姐姐两模两样,完全是一副小女儿情态,光从外表看和谢杳杳毫无差别。

      不知道说起了什么有趣事儿,两个人一起低头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谢杳杳又想起什么,匆匆抬头。

      她在看荀南雁,荀南雁刚好也在看她。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谢杳杳瞬间耷拉下嘴角,露出一副‘被抓包’的表情。

      不能说话!

      谢杳杳再次告诫自己,端起面前的杯盏,意图打消自己蓬勃的说话欲望。

      “是酒啊?”她闻到刺鼻的味道,失望地说。

      “小殿下不喜欢喝酒么?”旁边的邬顷宴很殷勤,闻言立马招来旁边的侍从,从他手中接过一壶晶莹透粉的酒水,亲自为谢杳杳斟上,“那小殿下试试这个,用桃花与蜂蜜酿的,没什么酒味。”

      这一杯光看上去就很有吸引力了,谢杳杳小心地闻了下,发现这位邬少爷说的‘没什么酒味’,和自己的理解大相径庭。

      看出了她的不信,邬顷宴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然后笑容爽朗:“小殿下你看,甜得很呐!”

      谢杳杳半信半疑地端起杯子,凑到嘴边,酒液还没沾唇,又停下了动作。

      “你怎么了?”她神色诧异地看着旁边的男人。

      邬顷宴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变红。

      他自己好像没有察觉,依然带着满面笑容:“什么?没——”

      这话没能说完,他像是被人扼住喉咙一样,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留下气息流窜的‘呼哧呼哧’声。

      他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脸,又摸向自己的喉咙,环视周围,神色茫然。

      然后‘咚’的一声,邬顷宴仰面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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