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亦是月半圆

　　张亦寒坐在黑色的吉普越野车里，看着对面的门口，为了这次行动他特意换了个车，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在这里，他总感觉那两个保安跟那个跟他车子一样的神秘人有着什么关系。甚至大胆的想，他们有可能是同谋。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巧，赵珍妮出事，两个保安却在场，就算是福利院派他们来找人的，他们看到赵珍妮出事不是应该第一时间联系他们警察吗，而且，赵珍妮已经不是孤儿院的孩子了，她现在却依然在孤儿院，是做一个义工。从他们冷漠的表情，他可看不出对同事的关心，好像是一个无关的人，甚至不不如在场的公寓的其他住户那样关心。而且到现在为止，福利院除了被通知赵珍妮死亡时，程序话的表示不知情，想要出面安葬之外，在没有其他的任何的表示。这就很奇怪了，上次来，他就觉得这个福利院处处都透漏着说不清的别扭，但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他已经在这里三天了，这个不显眼的福利院真的是不显眼，除了每天早上送菜来的时候开下门，大门基本不开，没有人出来，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进展，张亦寒烦躁的搓了搓脸，拿出烟点燃，猛地吸了一口，呛得他直咳嗽。

　　车窗被轻轻扣了几下，张亦寒扭头看到，蒋辉煌咬着包子，手里拿着杯豆浆眼神示意他打开车窗，张亦寒摇下车窗，拿起豆浆，并没有喝，放在手边的中控台。

　　“回去睡会吧，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不是度假的，慢慢来，你也别着急”蒋辉煌看着张亦寒布满血丝的双眼，深陷的眼圈，凌乱油腻的头发，哪还有以前张公子的样子，其实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说不出的憋屈。完全没有方向，该查的都查了，没有任何异常，但就是这没有任何异常，倒像是事先安排好的。所以他们只能等，这tm要等到天荒地老吗。

　　“嗯，你盯着，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张亦寒也不客气，开车离开了，为了防止他们察觉，他们两个换着来，每次来衣服妆容，甚至车子都换一下，要不就是他们根本就是正常的，是张亦寒想多了，要不就是他们已经被识破了，他们看着这俩警察在演戏。张亦寒趁着等红绿灯，又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忽然清醒，不对，也许他和他们都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转折点。

　　张亦寒回到他们住的小宾馆，准备洗个澡，睡一会，然后去接替蒋辉煌，他降降闭上眼睛，就听到外面有两个尖刻的女声，一句塞一句的高，冲击着他的耳膜，他在心里骂了句这破地方，又过了片刻，可能只有几分钟，但他实在太困了，那声音慢慢变小，变弱。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听到外面叮叮当当的敲击声，还有电焊机刺啦的刺耳声，这次他彻底醒了，看了下时间，大概睡了四个小时，他靠着床头点燃烟，刚拿起打火机准备点燃，想到了什么嘴角弯起，笑了下，又扔下烟，洗脸，然后看了下躺在床上的一支烟，莫名的心情很好，打开门那刺耳的声音也不是那么难听了，不知道这个时间，她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想他。

　　张亦寒走到宾馆楼下，虽然是白天，因为旧房子采光不好，简单的宾馆前台吊灯依然亮着，让人恍惚分不清白天黑夜，其实外面这个时候正是中午，秋日的阳光刺眼明亮却也照不进这狭小的旧楼，张亦寒从前台走过，迎面走来一个40左右的女人，长发大波浪，韩式半永久眉毛下，人工的双眼皮不是那么自然，脸上的白色粉底像是随时会掉下来也遮不住眼角的皱纹和疲惫的神色。她扭动着腰肢，眼里喷火一样看着前台的大妈，在离前台还有一米的时候，开口就问候了前台大妈的父老乡亲，祖宗亲戚。前台的大妈柳眉倒竖，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张亦寒走出门口就听了个大概，事情很简单，宾馆在居民楼上是居民区，最近宾馆在检修，难免声音就大点，本来也不至于达到扰民的程度，况且是白天才施工，奈何，40岁的妖艳女是夜班工作者，白天才是她的睡眠时间，经过昨天沟通无果之后，今天直接就杀进来了。

　　“你们这个破宾馆，几十年的老房子，再维修也还是那样”妖艳女瞪着眼

　　“梁芳芳，你个婊子，你自己干的事，是你自己的事，你要是正常工作，能睡不着”原来妖艳女叫梁芳芳，

　　“王元平，你个贱货，别人不知道，我可直到，你的X都不知道烂了没，有脸说人家”原来前台大妈叫王元平。

　　张亦寒正准备打开车门，突然想起什么，神色一凛，他终于知道，问题在哪了。他看下骂的正起劲的两个人，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过去拉开两人，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警服，个子不高，瘦瘦的小警察过来了，开口就震慑住了两个正斗鸡一样的女人。张亦寒想了片刻，靠着车点燃了根烟抽起来，等到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梁芳芳从她身边路过，他伸脚，她正好踢到他的脚，张亦寒哎呦一声，梁芳芳窝了一肚子的火，立刻就要发作，扭头看到斜靠在黑色越野车上的男人，短发，大眼，高挺的鼻梁，嘴角微笑，穿着T恤隐隐可见坚实的身体轮廓，再开口，声音像换了个人，软糯温和。

　　“不好意思，走的有点急”梁芳芳抬手勾勒下耳边的碎发。声音低了八个度，仿佛刚才的是另外一个人。

　　“不是，是这路不好”张亦寒笑。

　　“哎呀，小城市吗，就是这样的，什么东西都是几十年以上的年龄”梁芳芳说。

　　“是吗，我听你们刚才说，这宾馆再维修？”其实张亦寒可以亮明身份，就不用在虚与委蛇，虚情假意了。张亦寒想，大概苏阳会这样评价自己现在的行为。但是有时候身份反而是道屏障，阻碍到某些信息的进入。

　　“是的呀，这里是老城区呀，附近几条街有哪个地方是新的？都是旧的，我也知道嘛，你们要修，我也没意见的，声音太大了呀，搞得都没办法休息了呀”梁芳芳替自己辩解。

　　“哦，是大家都在翻修吧，我看那边福利院就挺新的。”张亦寒看了眼梁芳芳，又看了眼福利院的方向。

　　“那里呀”梁芳芳顿了顿，表情有些许不自然，似乎有什么难言，“哎呀，其实附近的人都知道的，那个福利院呀，其实在十几年前发生过火灾的，烧的哟，黑乎乎的嘞，现在这个是后来才建的，听说还是以前福利院出去的一个女孩子捐助的”梁芳芳面带娇羞的看了眼张亦寒。

　　“那里面的孩子呢，我是说，火灾发生的时候”张亦寒看梁芳芳看向他的烟，张亦寒递了根烟给她，顺便给她点燃。烟雾缭绕中，梁芳芳打开了话匣子。

　　“这个事情，我是最清楚的，我那时候就在福利院旁边的夹巷里住，火光冲天呀，烧的红彤彤的，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着火了，哎呀，现在想想，吓死人嘞”梁芳芳拿着烟的手抚了抚胸前，“我当时马上就跑出去了呀，当时我还想，怎么突然这么大火呢，唉，你不知道呀，我们这个地方，小地方，又是十几年前，那个电线哟，肯定是电线才着火的”梁芳芳又吸了口烟，陷入了回忆，“唉我说到那里了？”

　　“里面的孩子”张亦寒说

　　“对孩子呀，后来消防员来了，火烧了一天一夜呀，最后里面只找到了四具大人的尸体，你说奇怪不奇怪，后来警察就来查呀，查了也没什么结果，大火都烧干净了呀，肯定是呀，小孩子太小了，都烧干净了，哎呀，多可怜呢，里面有个小姑娘，漂亮嘞，白白的，嘴唇红红的，好可爱的”梁芳芳还在唏嘘。

　　张亦寒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但是这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侦破技术，鉴定技术都比较落后，况且就像梁芳芳说的，那些孩子本来就是没人要的，没人会追查，由于那时候户籍管理不是很严格，甚至他们的名字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一把火，确实烧的什么都不剩了。以为是突破口，实际上又开启了另一个潘多拉魔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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