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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由
掌柜差伙计打包矿石,手指灵巧的拨动红木算盘,嘴里絮叨着:“头一回见到少侠你这么能砍价的,啊哟真是……”
北煜淡然的站在一旁,丝毫不介意掌柜的叨叨。
直到他们俩走得远了,奚翎这才把憋了半刻钟的话说出来:“阿煜,我还以为你会像话本里有钱的大侠那样,大手一挥道‘店里的东西都给我包下来’呢。”
北煜哑然失笑:“翎兄你看的都是什么话本,也太不切实际了。”
“就是不切实际,才能写在话本上啊。”奚翎窘然地鼓起腮帮子。
“说的在理。”北煜随口一哄,解释道:“家里不缺银两,可我娘说不能做那种多花冤枉钱的傻子。”
奚翎:……
那他之前买扇子似乎花了比普通扇子高上许多的银钱,算不算傻子?
“讨价还价,也是夏女侠教的?”奚翎不自然的问。
北煜颔首:“出门在外要买的东西不少,遇到高价的物品,自然需要与卖家讨价还价一番。我娘说,砍价才是买东西的乐趣所在。”
“长见识了……”奚翎默然点头。
怪不得北煜在外边行走游刃有余,受了父母这么多教导,再愚笨的孩子也会变得精明。
不像师傅,只传授独门轻功、教一些“君子六艺”,便扔话本给他,让他自己参透。
但也不能怪师傅,因为师傅她也是被师祖捡回来浪儿。
梨溪谷传承十几代,每一代谷主都是无父无母、不知根底的人,没有人情世故传授也是理所应当。
据说父爱母爱是不相同的,奚翎突然有些羡慕北煜的家境。
父母亲声名显赫、位居高位,也是江湖上顶尖的武学高手,不仅如此,夫妻倆姿容皆是不凡,感情还甚是和睦,是江湖上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夫妻。
生下来的儿子也是相貌俊美的天之骄子,这种种加起来,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奚翎轻晃脑袋回神,羡慕归羡慕,梨溪谷也不差啊。
不受世俗所扰,能自由自在遨游于天地,甚是轻松。
就说师傅她过了而立之年,也没有甚么媒婆七大姑八大姨来催她成亲,悠然自得的在谷中过着清净日子,偶尔出谷走走玩玩,甚是逍遥。
北煜见旁边那人许久未出声,瞅一眼神游天外的奚翎问:“翎兄在想些什么?”
“嗯……”奚翎脑子快速运转,眨眼看向北煜,好奇的问:“我在想,阿煜的爹娘还教了你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
“也没什么,就讨价还价、与不同性子的人交流、追踪、甩掉跟踪之人等……”北煜简单提了一下。
他望着奚翎,心里默默道:还有装得和善一些。
他平日在家都是一副沉默寡言、恃才傲物的模样——与他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父亲身旁尚有能说会道的母亲,但他只身一人入江湖,这幅样子出门很容易出事。于是父母亲一致同意让他学一些表面功夫,这样他才好在江湖上混。
当时父母亲一提出来,十五岁的北煜不情不愿的别着脸,用行动表达拒绝。
北大侠沉下眉头,冷声道:“你用这幅样子出门,可别说是我和你娘的儿子!”
北煜短促的“哦”一声。
夏女侠抱臂而立,嗤了自己的相公一声,“你当初也是这副模样,你忘了我们是如何相识的?”
“自然不敢忘,”北大侠腆着脸冲妻子笑一下,转过脸面对儿子又是一副严厉表情,“你爹我因此受了不少苦,所以希望你能改一改,不要再走一次爹的老路。”
“爹不是因祸得福遇上娘了么,况且您这么多年也未曾改掉,孩儿恐怕也改不了了。”北煜依旧别着脸,漠然道。
“北煜!你……”北大侠刚想发火,就听爱妻哈哈大笑道:“伶牙俐齿这一块好歹像我。”
北大侠给妻子使了个眼色:这还要不要让他改?
夏女侠点头,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煜儿这么大相必也很难改过来,那就做好表面便是。”
“不,我不想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北煜嘴角下压,冷声道。
话音刚落,下颌就被一只手捏住掰回来,他拧着眉看向自己的亲娘,却见她目露寒光,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他脊背发凉的杀意。
北煜第一次见到娘对他露出这种表情,一时怔在原地。
“北煜,我们不与你开玩笑,江湖凶险,作为父母,自然不希望你一入江湖便遭遇生死危机。这是我与你父亲出入江湖十几年摸爬滚打得出的教训,你不接受,可以。”
夏女侠抬高下巴:“在你找到像我一样能言善辩的媳妇儿,你这么傲都行。”
北煜挣开母亲的桎梏,面露嫌弃:“不要,麻烦。”
听到这话,夏女侠并不发怒,反而挑起新月眉笑了笑:“嫌女子麻烦,娘不介意你找个男子相伴。”
北大侠与北煜齐齐瞪着眼:“啊?”
回忆至此,北煜忍不住打量身旁之人的脸和身段。
皆为上上等,他没什么可挑的,唯一不足的是……
打住打住,莫要在想了,万一娘亲当时那句话只是玩笑之言呢?
他是家中独子,即便父亲母亲同意,祖父、曾祖父定是不会赞成此事。
思及此,北煜心里一沉,身子仿佛顶着一座山。
奚翎浑然不觉,还在消化北煜刚才讲的那些技巧,“这么多啊,阿煜你都会,可真厉害,你爹娘费心了。”
“是啊。”北煜淡淡应道。
见他神色不对劲,奚翎空出一只手牵上北煜,颦眉小声道:“阿煜,你可是想你爹娘了?别拿我当外人,我不会笑你的,其实我也想师傅了,我们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会想家很正常。”
感受到掌心温软的触感,北煜手指无意识蹭了蹭奚翎光滑的手背,心中的烦闷散去一些。
他沉默着看了奚翎几息,决意安然度过当下,不再去想往后的烦心事。
以后的事,以后再解决。
就像人固有一死,但日日担忧此事提前到来而无心度过当下,便得不偿失。
压在身上的压力顿失,北煜手掌一拢,轻笑道:“我可没说想爹娘了,翎兄倒是实诚,这么快就将心底的事一一道来。安心,我不会笑翎兄的。”
“阿煜居然敢诈我,你明明在笑!”奚翎恼羞成怒,屈肘捅一把北煜的腰间痒痒肉。
还没捅到,便被北煜用手臂抵挡住,顺道回了他一肘,奚翎顿时啊的叫出声,立刻将腰凹出一个圆弧避过。
腰间的酥麻令奚翎面红耳赤,他再次反击。
两人再街上有来有往的相互肘击。
“翎兄真幼稚,说不过我就要挠我痒痒。”北煜笑道。
奚翎恼道:“阿煜才幼稚,给我得手一下又能怎样,哎你别躲。”
“不不不,翎兄幼稚。”
“阿煜幼稚!”
……
路过的百姓看到两人拉拉扯扯、打打闹闹的走在街上,忍不住心里感慨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眼看!
晚膳时,大家坐在一块商讨接下来的事宜。
“明玉城都是石头,我今儿逛了一下午,没有什么好玩的去处。”腾赤云恹恹道。
奚翎给他们夹了菜,耸耸肩,“原本就不是个可游玩的城。”
腾碧霞哼了一声:“奸商也多,何家还做起了异常盛大的白事,恨不得全城人都去为他哀悼似的,晦气!”
“那咱们明日就走?”北煜提议。
另外三人都抬眼看他,异口同声问:“去哪?”
北煜言简意赅:“看地图。”
几人吃过晚膳回到镖栈,在奚翎北煜的厢房内摊开地图找适合散心的城镇。
镖栈管事的说过,往常明玉城五月下旬没有什么镖可以送,他们可以去其他城接镖。
所以他们最终定下一条北上的路,历时九至十二日,能经过两个小镇,接着往东走,能在六月上旬到达寻芳城。
寻芳城六月中旬有盛大的斗花宴,各地花匠精心培育的花都聚在此地,斗出名次的,不仅有黄金作为奖赏,还能扬名在外。
参加斗花宴的大多数是待字闺中的小娘子,她们的花艺就像君子六艺那般重要。
未出阁的小娘子前去赴宴,自然也有不少未娶妻的男子去那里寻找挚爱。
寻芳城于他们而言,便有了两种含义。
“好,那我么明日便出发。”腾碧霞一锤定音,“总算不用赶马车上路了。”
奚翎问:“咱们要租镖栈的马匹吗?”
腾赤云伸了个懒腰:“自然,以镖师身份租镖栈的马,价格很划算,一日十枚铜板,不过要好好待马才行,要是马病了或是死了,还得付一匹马的银两。”
“原来如此。”奚翎点点头。
兄妹俩开开心心的回房休息,争取明日早些起来,早点出发。
奚翎和北煜叫了两个浴桶沐浴一番。
还没去这里的竹仪馆看看呢,奚翎想到这,哗啦一声出水,拿帕子擦拭身子。
“翎兄这么急作甚,是想去竹仪馆吗?”北煜低沉的嗓音从屏风那边传过来。
这么懂我?不愧是与自己同吃同住这么久的“枕边人”。
奚翎大大方方承认:“对啊,最近总觉得腿腹甚是僵硬,所以……”
“所以我帮翎兄按揉一二吧,”北煜接过话头,也从浴桶里跨出来,“在扶柳城不是都说好了,以后由我来帮翎兄按腿。”
“……”
奚翎还以为那只是一句玩笑之言,没想到北煜却记得。
今天就不去竹仪馆了,以后要去也要偷偷去才行。
“那便麻烦阿煜了。”奚翎弯腰抬起长腿穿裤子。
北煜转过屏风出来,就看到一对暖黄色的浑圆正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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