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喜欢死对头

　　马车踢踏踢踏起往前行着，外面天气炎热，跟在马车旁的小厮也被燕临提前打发了。
　　一声一声的蝉鸣中，两人在马车里肆意缠绵。

　　一路颠簸回宫的路上，扶北能感觉到燕临松了劲，连每晚躺在自己怀里时，手也会不自觉揽过来，再也不是每晚紧紧攥住，还得扶北半夜起来发现了给他松开。
　　燕临从没感觉颠簸旅途这么爽快过，每天除了黏着扶北别无他事。白天在马车里，细碎声音被轱辘声盖过，晚上在驿站里，两人在小小天地中纠缠。
　　自从与扶北确定关系后，燕临就好像得了一种病，每天看见扶北就像渴了很久的人，巴巴地缠上去。

　　半个多月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京城。

　　萧王赈灾有功，皇帝的圣旨公公念了快有半个时辰，一担担搬进来的赏赐快把王府前院填满，嬷嬷一边笑，一边带人把东西收回库房。
　　而燕临与扶北等公公一走，后脚就去了昭阳宫。

　　柳妃听闻萧王回京，早早就命人准备好了饭菜，等在门口为两人接风洗尘。
　　燕临刚一露头，柳妃就迎了上来，眼里含泪，握住了两人的手：“去了那么久，瘦了，都瘦了。”
　　“娘亲，别站在外面，去屋里吧。”燕临另一只手抚上柳妃的，将人带往宫里。扶北笑说：“让娘娘担心了。”

　　“你们这一去啊，我是茶饭不思，每日为你们祈福，想着你们赶紧回来。”柳妃坐在两人中间，宫娥们一一上菜。
　　听言，燕临与扶北悄无声息对视一眼，都闭嘴不提落水一事。
　　“来，做了些菜，也不知你们喜不喜欢。”柳妃夹了肉，分别放进两人碗里。

　　再尝到熟悉的味道，燕临才发觉自己眼眶在隐隐发烫，他赶紧低下头，扒了一大口饭，含糊不清地说：“娘亲做的都好吃。”
　　柳妃看着燕临微微一笑，然后转头对扶北说：“扶北啊，这些日子辛苦你照顾垂安了，多吃点。”
　　扶北点头微笑，接过柳妃夹来的菜，然后十分心虚地和正低头抬眼的燕临对上了眼神。
　　确实辛苦，都照顾到床上去了。

　　用完膳，两人与柳妃聊了会天，不过是些关于在扬州城的见闻，柳妃却听得格外认真。
　　聊不了一会儿，柳妃便有些困，进屋前还不忘留他们在宫里睡几日。
　　燕临见柳妃这些天实在想念自己得狠，便不好拒绝，交代了身边小厮几句，就回到自己小院去了。

　　许久未归，小院里的摆设还是原来的模样，柳妃每天都会派人来打扫，就像这里还住着人一样。
　　燕临一进门就躺回了自己的床上，房里早早放好了冰块，被子软软贴在脸边。
　　躺了一小会，他就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一个翻身起来，冲进了扶北的房里。

　　扶北正背对着自己，一本本翻看书架上的书。柳妃心细，用棉布包好了每一本书，拆开时书角都没折痕。
　　燕临走到他身边，说：“娘亲真贴心。”
　　扶北将手上拆开的书放到一旁的桌上：“娘娘对我很好。”
　　“那是，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燕临仰起头，脸上十分得意。

　　等送茶水的宫娥离开后，小院里又只剩下两人。
　　燕临把门一关，转身就扑到了扶北身边。扶北正坐在案边看书，突然被一扑，手边的茶杯差点泼在书上。
　　他无奈地动了动被靠着的肩膀：“现在是白天。”
　　“白天怎么了？之前在马车上不是白天？”燕临理直气壮。

　　扶北见燕临越拱越来劲，实在没办法，低头轻啄了一口，顿时就把人整得服服帖帖，红着脸移开来，也拿了一本书有模有样地看着。
　　扶北睨他一眼，然后叹口气：“拿反了。”

　　晚上皇帝知晓燕临留在宫中后，便过来昭阳宫用晚膳，其间少不了一番教导，听得燕临耳朵疼。
　　好不容易送走他，已经到了月上中天的时辰。与柳妃作别后，燕临与扶北一路走回去。

　　夜晚月光如水，燕临走着走着，就想起什么似的，说：“你记不记得，之前噩梦也一起晚上走过这条路？”
　　扶北淡淡道：“记得，怎么了？”
　　燕临使起心思，踩起扶北的影子来：“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了。”
　　扶北不说话，但燕临能听见他似有似无的笑声。

　　沐浴完，燕临打发走下人们，提起脚就推开了扶北的房门。
　　扶北将要睡，穿着雪白里衣正站在床边。看见燕临进来，他回头一瞥，然后意识到什么，弯唇一笑。
　　燕临也不害臊了，脱了鞋就爬到床上，盖上了被子。为了装作自己睡在那边的样子，燕临早早就把衣服挂在了那边床头，自己穿着里衣就跑来了。

　　扶北摘下发簪，也躺上了床，一只手慢慢捻燕临散在肩上的发尾：“怎么突然要来我房里睡？”
　　“一个人睡不着。”燕临翻了身，平躺着望向房顶，扶北的手正好环过他的头顶。
　　扶北笑笑，习惯性地要用环抱的姿势与燕临入睡。

　　一早扶北醒来，就推醒了燕临。燕临好不容易睡回温暖大床，自然不愿意，抱着扶北脖子磨蹭。
　　扶北亲亲他的发顶，说：“那我起床。”
　　不等燕临挽留，扶北就已经翻身下床，身边空了一块，燕临啧了一声又蒙回被子。

　　扶北已经穿好衣服束好头发，从外面打了水进来。燕临此时坐在床边，眼睛迷迷糊糊睁不开。
　　“等会娘娘看见我们躺在一张床上，可就说不清了。”扶北将毛巾拧干，递给燕临，燕临迷迷糊糊接过。

　　刚半推半就洗漱完，门外就有宫娥来，说前厅早膳好了。
　　扶北抬头应下，然后拉起坐着的燕临，往前厅走去。

　　吃饭时，柳妃两边问昨晚睡得好不好，燕临面不改色说睡得非常舒服，一边脚下使坏要往扶北那伸过去。
　　扶北瞥见他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时就明白过来，在燕临还没碰到自己时就先踩上一脚，等燕临忽然变脸看向自己时，再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燕临没如意，脸色飞快耷拉下来，但又不能让别人注意到，于是只好撑着笑继续吃饭，等到离开时，燕临趁无人处将扶北一把抵在墙上。
　　“你敢踩我？”燕临直勾勾盯着扶北，眼里有些许怒气。
　　扶北平静地给他顺毛：“要是被看见了怎么办？”

　　燕临显然对扶北轻柔摸头的手法很受用，于是语气也放缓了些。
　　“被看见了就被看见了呗声……”后面的话燕临嗫嚅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扶北看着他，暗自叹了口气，站直身体与燕临走在一起：“走吧，先回去。”

　　在昭阳宫住下的这几天，皇帝不时就要过来，借着吃饭的理由问燕临一些问题，大多是朝堂政事。
　　扶北往往在旁边默不作声，柳妃以前还会想要岔开话题，但现在也是在一旁不发一言。
　　燕临越来越感觉不对劲。

　　回到自己小院，燕临不解地问：“你说皇帝为什么问我丞相太师的事，我和他们并无往来。”
　　扶北正磨墨，闻言淡淡道：“或许是看你此次赈灾颇有成效，想提拔你。”
　　燕临一皱眉，好像自己确实漏了这个可能：“要真是这样，燕青云知道了不得把雍王府砸个稀烂。”
　　扶北将墨摆好：“君心难测，谨慎些就好。”

　　燕临忽然缠上他，眼巴巴望着：“我今天不想看这些了。”回宫后，扶北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些史籍，每天哄着燕临看几页。
　　扶北看着他，一瞬间也有些心软，而且今日回皇帝话时也十分得当，皇帝也连连点头。
　　于是扶北松了口：“行，但你明日——”

　　剩下的话全被燕临堵住，燕临挺直了上半身，以俯视姿态盯着扶北：“我们好久没有待在一起了。”
　　扶北刚想笑。天天晚上缠着自己睡觉的不知道是谁。然后一看燕临的眼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扶北双手捧起他的脸，往下压了压，深深吻了下去。

　　柳妃的声音骤然在院里响起时，燕临的衣服已经被揉得杂乱。一听这声音，两人皆是迅速分开，然后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惊慌。
　　扶北帮他把衣带系好，低声说了句：“我说你房里热，就来我房里看书，你能别出来就别出来。”
　　燕临此时已是慌了神色，呆滞地点点头，穿衣服的动作有些僵硬。
　　扶北看他样子，临走前忍不住在他后颈抚摸一把。

　　打开门时，柳妃正从燕临房里出来，脸上是疑惑的表情，身后跟着一群人。
　　见到扶北，她一提眉走了过来，问：“扶北，你看见垂安没？这孩子一会儿不见就玩去了。”
　　扶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缓：“王爷房里热，就先来我房里散散，正看着书。”

　　柳妃一听就松了气，一边命人将带来的东西放去燕临房里，一边说：“我看最近天气转凉，还来送些保暖衣物，没想到他还觉得热。”
　　扶北安静听她说完，宫娥们还没出来，柳妃却忽然说了句：“那我去跟他讲，垂安不能老是打扰你。”

　　一瞬间扶北快要吓得一跳，他跟着柳妃往里走的脚步，一边劝道：“王爷只是来了这一次，不算打扰。”
　　“垂安本就麻烦了你这么久，现在当王爷了，更不能再这样了。”柳妃说着，抬脚跨进了门。

　　燕临堪堪理好自己的头发，下一瞬就见到进来的柳妃，和在她身后一脸无奈的扶北。
　　“娘，娘亲？你怎么来了？”燕临有些手足无措。
　　“我不来你是不是要在这待好几个时辰？扶北还休不休息了？”柳妃似有些恨铁不成钢，抬脚又走近了些。

　　这一走近，柳妃就感觉燕临有些不对劲。说是因为热过来的，可燕临一副脸颊泛红嘴唇水润的样子，看起来也没凉快多少。
　　柳妃皱眉：“现在天气也不算太热，你怎么这幅模样？”
　　听到这话，燕临扶北两人心里皆是一跳。
　　然后接下来柳妃跟上：“难道你出去玩了一通，不敢面对我，就借口说来散散热？”
　　说话间还回头迟疑着看了扶北一眼。

　　燕临心里大喘气：“没有娘亲，就是这衣服实在太紧了，勒得慌。”
　　柳夫人闻言上下看了看，燕临身材确实挺拔了不少，衣服上都有不少皱褶。这才半信半疑点点头：“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早些回去。”
　　“知道了娘亲。”燕临一副求饶模样，总算把柳妃糊弄过去。

　　*

　　离开小院后，柳妃带着嬷嬷远远走在宫娥前。刚刚去扶北房里，嬷嬷就跟在自己身后，柳妃此时静下来，却越想越不对劲。
　　她问嬷嬷：“我仔细一想，总觉得不对劲，热也不是垂安那个样子。”
　　嬷嬷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婢子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这嬷嬷从柳妃来宫里就一直陪在身边，一路看着燕临长大，是个贴心人。
　　柳妃摆摆手：“嬷嬷想说便说。”

　　“婢子瞧王爷，脸颊带春，眼眸含秋，像是刚通晓男女之事般。”
　　嬷嬷此话一出，柳妃越琢磨，脸色就越不对劲。
　　她笑笑：“或许是画本子看多了，这孩子，尽带坏扶北。”

　　柳妃走后，院里又恢复了安静。
　　燕临已经洗漱好，却穿着里衣站在扶北门前，迟迟没有敲门。
　　片刻后，房门被忽然拉开，里面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猛地将燕临拽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燕临在一片混乱中睁眼看向近在眼前的脸。
　　扶北此时脸上泛着薄汗，嘴上又急又凶，惹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像是感觉到燕临的目光般，扶北慢慢睁开眼，两人安静地对视。

　　短暂的无言后，两人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重重抱在一起。
　　扶北搂着燕临的腰，另一只手在他日渐挺拔的脊背上摩挲。
　　不知道是谁轻声说了句：“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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